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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婈心下一驚,卻無法躲閃,只得眼睜睜地等着那怪物侵襲過來,待那怪物近身過來才看清來物竟然是一條粗如柱子一般的黑色怪蛇,之所以說是怪蛇,是因為這黑蛇狀若長勺,通體黑鱗,眼睛紅如喜燭,奈何卻沒有所謂的血盆大口,所以就算是來勢洶洶,湊近了看也無所畏懼了。

怪蛇到了少婈身前,先是頓住了身子,繼而像家犬一般俯下身子將那黑漆漆的蛇頭湊了過來細細嗅了嗅少婈,那與它身子不成比例的小嘴是不是吐着信子,待嗅完一通後,那本來如紅燭一般的眼睛漸漸恢復了黑曜石一樣的常色。

“你是何物?”少婈見這怪蛇逐漸乖順後問道。

怪蛇聽到少婈問話,便仰起脖子抬着蛇頭,眼睛卻正視着少婈,眼神里竟然充滿了一絲慈愛之色,少婈與之對望了片刻,正欲說話,卻聽這怪蛇答話道:“姑娘可是受了重傷?”這說話聲竟如同出自一個恭順婦人之口,與怪蛇的本體大相徑庭。

少婈橫躺着眨眨眼道:“是的,只是不知為何會來到這裡。”少婈聽怪蛇的聲音覺得很是親切,便也不再設防。

“神族中人若是身受重傷致使長久昏迷,精魂便會暫時離了本體遊走到這天虛秘境中,秘境共有七境之多,姑娘如今不過是在秘境的入口不遠處,若想回歸本體,還需你提起些體力經過這重重境地才行。”那怪蛇向著少婈開口解釋道。

少婈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阿鈞送她過來的,而是她自己的緣故。“可是既然我如今都是遊魂一縷了,為何還是了無力氣?”少婈疑惑道,按理說身子受了重傷,又不妨礙魂魄的行動。

“想來是姑娘的傷勢過重,已經損耗了精元所致。”那怪蛇判定道,眼神里流露出些許心疼,轉而從口中吐出一顆暗紅色的珠子道:“姑娘若是信得過我,就服下這顆內丹,許能即刻幫你恢復些許體力。”

少婈略有遲疑,想着與這怪蛇不過是初遇片刻,她為何要這般傾囊相助,畢竟內丹這種東西在神仙妖魔的眼中可都是貴重的物件。“仙友”少婈改口稱道:“這內丹看着起碼要有千年的沉積,您為何這般慷慨?”

怪蛇眯了眯眼睛似是笑着,繼而說道:“姑娘與我原應是同族,何況在這秘境之地,了無人煙,我就當是在幫助自己的親人罷了。”

“親人……”少婈口中念念道,竟有些意外的感動,她本是天生地長的一條虺蛇,自幼孤苦無依,幸得鬼帝鬱壘爹爹和花神絳姝母親的疼愛,有了鬼界大帝姬的名號,才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如今一個初相識的同族卻說“親人”二字,少婈差點便要忍不住流出眼淚。

“快些服下吧,後面的路還很長。”那怪蛇又叮囑了一句。

少婈抬眼與之對視一番,瞧見怪蛇關切的神色並不摻假,便費力伸出手將那內丹握在手中,轉而雙手相握,作法將那內丹化入鼓掌中融進血脈。那內丹卻有神力,貫通了少婈的經脈後便發力將她的身體托起到半空中,暗紅色的力流繼而又集中匯入到少婈的胸口,瞬時紅光大放。

怪蛇瞧着內丹發揮了它應有的功效,黑曜石一般的眼中偷摸着滑出了一顆淚珠,驟然掉落在沙地上,騰起一朵忽開忽敗了的微塵之花,頃刻便消逝的無影無蹤。蛇身突然震顫了一番,轉而漸漸恢復到平靜。

紅光籠罩中,少婈猛然睜大的雙眸也泛出近乎妖異的紅色。此番一回融合之後,少婈覺得身輕似燕一般,再無方才的沉重酸麻之感,漸漸地,紅光消散,少婈向後仰着身子使了一個後空翻落定到沙地上。

“桃止山少婈謝過前輩施救之恩。”少婈單膝跪地,向著怪蛇恭手行禮道。

怪蛇聽到少婈報上了名號,連連點了點頭忙道:“鱗……少婈姑娘快快起身。”

少婈邊起身邊仰着臉問道:“晚輩還不知道您是誰呢,前輩為何不同我一樣顯出人形?您能拿出這種內丹給我,想來道行應該遠在我之上。”

怪蛇聽後大約是想了想,便又搖搖頭道:“我是一直在這秘境里負責看守的蛇神,你可以叫我風娘。”

“既是神仙,那自然是有來歷根源的,何況您也說我們本是同族,不怕被您笑話,我雖出自桃止山,但是被養父母看顧長大的,如今還未弄清自己來自哪一神族支脈。”少婈接著說道。

“姑娘何必非要弄清來歷根源呢,只要養父養母疼愛如親生,修行平安便足矣。”風娘不作回答並勸慰着少婈道,說罷抬起蛇頭朝少婈身後望了望又說道:“罷了,此地不宜久留,姑娘還是快隨我入了這秘境,早些過了七境之關,回歸本體吧。”

少婈見風娘對她的問題不作回答,便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的過多了,就不再多言,跟在風娘身後往秘境入口處走去。

勤政殿偏殿門外,魏翊煊靠坐在殿門口的短榻上,身上披着裘皮大氅,目光直直的注視着殿門,似乎他這一肉體凡胎也開了天眼一般能看清殿內。周圍守着的御醫、宮人們都低垂着頭,雖都略有疲憊倦意,但還是強打着精神,心裡卻都想着這寢殿里的國師大人和捕役大人將那位被捧在聖上心尖上的郡主診治的如何了。

德全瑟縮在一旁,微躬着身子替他主子煮着濃茶,額頭上沁出了汗絲,心裡祈禱着殿內受傷昏迷的那位得好起來,要不然自己怕是受不住龍顏大怒。

“叔父,您受累了。”蘅汀回來後化出身形向裴國師施禮道。

裴國師見蘅汀回來便起身道:“不打緊,只是少婈她還是昏睡着,方才見她手臂微動了一下,卻還是沒能醒來。”

“唉,姐姐此番是受苦了,既然她已經自己動了一下身子,說明會早些醒過來。方才我回去想了一個辦法,這會兒還要勞煩叔父在屏風外為我們護法。”蘅汀嘆了一口氣又正色道,轉而擰開葫蘆放出了鱗鈞。

裴國師見突然出現的少年震驚不已,但想想蘅汀她們的身份,便也不做多問,點了點頭便出去了。蘅汀與鱗鈞將少婈又扶着坐了起來,蘅汀與少婈對面而坐,鱗鈞將手覆在少婈背後的那塊血跡之上,二人對視了一眼之後,蘅汀捏訣使出一條花藤從少婈的腿部蜿蜒而上,直至繞上了肩部,轉而藤蔓上開滿了艷如薔薇一般的花朵,一朵朵如同火焰一般怒放着,點點鵝黃的花蕊向外發著幽香。

鱗鈞見花藤已經盛開,便知道蘅汀用她的法術使少婈的經脈打開,於是閉眼捏訣,雙手覆合由丹田處提煉出一股青色的暗流,逐漸向上騰升,直至胸口處之時,暗流交匯融成一個圓形的光球,不斷有暗流匯入,鱗鈞的額頭冒出了些許汗珠,過了片刻,光球集結而成。鱗鈞單手將光球托出,發力將其推向蘅汀,蘅汀抬起一隻手於掌心中化出一朵碗盞大小的茶花,將鱗鈞結成的光球托住,轉而花瓣交織一起,將光球納入其中,本來青色的光球逐漸變成粉紅,頃刻便瓦解成粉末,揮灑入藤蔓上的花蕊中。

“結!”蘅汀雙掌合揖打了個轉後念了一聲道。

“成了?”鱗鈞見蘅汀收法後問道。

蘅汀點點頭,也鬆了一口氣道:“如此一來,待這藤蔓上的花朵閉合便妥當了,只需等着姐姐蘇醒便好了。這是我娘親傳授的功法,叫做指上生花。”

“指上生花?倒是個通俗易懂的名字。早知道如此簡單便好了。”鱗鈞釋然一笑道。

蘅汀將少婈安枕好以後學着素日里澤杞診療時的樣子,直起食指與中指貼在少婈的頸部試了試,突然又蹙起了眉頭輕搖了搖頭道:“怕是沒那麼簡單,方才是我高自期許了。姐姐的魂魄已經離了本體,如此一來還是需要我師兄過來。”

“到底還是我們來遲了。”鱗鈞垂首沮喪道。

蘅汀為少婈掖好被角便下了床榻,為鱗鈞倒了一杯茶水安慰道:“你也莫要自責,姐姐到底是能醒過來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如今你也耗了不少道行在裡面,早些回到劍里休整休整吧,這裡由我照看着也無礙。”

鱗鈞本想再執意留下來護衛着主人,但想想自己終究是莫名出現的,若是被外人見了也是不好,便接過茶水一飲而盡,朝蘅汀施了一禮便投身回了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