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空知道天蓬在想些什麼，很擔心如果做個蛋糕給他，會不會加快他變成豬八戒的時間。

若是不曾與天蓬相交，他變豬變狗關老孫何事？那是西方如來和觀音姐姐喜聞樂見的事情；如今既然做了朋友，孫大空就不得不為天蓬考慮了。

前世今生，他真正的朋友並不多。

無論在地球還是西遊世界，交友都需萬分謹慎，古龍先生曾經說過‘最危險的敵人，往往就是你的朋友’，這可不是被迫害妄想症，而是血淋淋的事實！

以孫大空的閱歷也很難看透所有人，所以他交朋友只看‘緣’，先要有機緣、然後要有眼緣，最後才有可能成就朋友之緣，一旦發現看走了眼，他會果斷將對方從朋友名單中剔除。

天蓬目前還算是他的朋友，所以蛋糕是不能給的，這傢伙原本也算是西遊世界的老油條，卻是個邁不過美人關的傢伙。

孫大空不管嫦娥是他一見鍾情的初戀女神，還是如郭大爺所說是他‘師娘’，這個害人的女仙可是萬萬不能要的！

到了萬不得已之時，老孫不是不能‘捨身為友’、‘慷慨赴義’，一切都是為了朋友好嘛，必須用忠烈千秋來形容老孫的偉大！

還是小哪吒貼心，沒等孫大空想出託詞拒絕天蓬，就纏着孫大空撒起了嬌：“孫大哥，我也還要一個蛋糕呢......”

天蓬和觜火猴紛紛側過臉去，不能看啊，看了會長針眼的！誰能想到三太子也會撒嬌，而且撒起嬌來還挺俊的，簡直就是個小姑娘！

我的天呢！我的天呢......啊啊五環......你比六環......

“住口！”

孫大空狠狠瞪了兩人一眼，胡亂唱什麼啊？下次就不能教這倆夯貨唱什麼歌，比敖鶯出息不到哪兒去！

轉頭問哪吒：“你要蛋糕是準備送給誰啊？”

哪吒眨巴眨巴眼睛：“我想送給我義母，對了孫大哥，我還沒告訴你呢，我義母就是瑤池金母......”

“哦，是她啊？我看她也不怎麼樣，要真是疼你，會忘記你的生辰？

哪吒啊，記住孫大哥的話，這個世界上啊總會有些人變着法兒的對你好，想盡法子做你的義父義母義兄什麼的。

可是啊，他們未必是真心對你好，無非是見你法力高強，還有利用價值而已。

當然啦，孫大哥可是個例外，像孫大哥這樣的好人能有幾個？”

孫大空說著話，同時暗中觀察天蓬和觜火猴的表情。

見兩人都是微微點頭，目中並無異色，心中有些滿意。

這兩尊正神初識他時自然都帶有某種目的，如今卻應該是真心與他相交了。

當然，如今他受玉帝‘恩寵’，又擁有瞬間折服哪吒的手段，也為他們的友情添加了更為有力的砝碼。

可這能怪天蓬和觜火猴現實麽？無論在地球還是西遊世界，朋友相交一樣都是先有利而後有義，雖然說起來很殘酷，卻是血淋淋的事實，龍不與蛇交啊！

劉備如果不是自稱漢帝玄孫、中山靖王之後，千里走單騎的傳說或許就不會有了......

“義母不是這樣的。”

哪吒連連搖頭：“當年我為了娘親的病，跑去蟠桃園偷取蟠桃，結果卻被天庭發現，要送我上斬仙台。是她救了我，她說我是個孝順的孩子，就算犯錯也是可以原諒的，還收我做了義子。

可惜啊，我終究還是沒能救到母親......我曾經跑去求師傅，師傅卻說這都是命，我娘親從認識李靖那一天開始，就註定了今日的命運。

娘走後，我的心也走了，我決定永遠做小哪吒、做娘的小寶寶，我沒有把生辰告訴任何人，甚至包括義母。

因為這是我和娘共同的好日子，是我們的小秘密。

本來那個人也應該知道這個日子的，如果他能夠記起，哪怕對我說一句‘生辰快樂’，對娘親道一聲歉，我說不定就會原諒他了，可是他沒有，一次也沒有。

孫大哥......其實我將這個秘密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你是我的義兄了，哪吒以後就是你的小弟弟，你的人！”

“還有我們！”

天蓬和觜火猴醉眼朦朧地靠上來，拍着哪吒和孫大空的肩膀道：“就這樣說定了！你們兩個以後也是俺們的小弟弟......”

“滾！”

孫大空勃然大怒，胡說八道什麼，知道不知道這樣說話很討厭的？

天蓬和觜火猴很是莫名其妙，這位孫兄弟什麼都好，就是有個喜怒無常的毛病，跟三太子有得一拼。

***

哪吒原來是個很懂得感恩很孝順的孩子，這讓孫大空十分安慰，便為哪吒精心做了個送給王母的蛋糕，三層的，圖案是哪吒親手畫出來的，三界鼎鼎大名的殺神擠奶油的手法原來也不怎麼高明，弄得滿手滿臉都是，他卻十分開心，不時發出咯咯的笑。

望着漸漸變得陽光的哪吒，孫大空不禁想起前世的兒子。如果自己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現在應該在教兒子做蛋糕了吧？毛妞兒曾經說過，希望有一天可以吃到兒子親手做的蛋糕。

孫大空望着哪吒的目光越來越溫柔，這讓天蓬和觜火猴不禁生出許多遐想，兩個傢伙彼此對望一眼，堂堂天界大神竟然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然後就找個借口溜了。

孫大空才懶得理會這倆貨怎麼想，幫哪吒完成蛋糕後，與依依不捨的哪吒告了別，便沿着天河慢慢向瑤池飛回。

這是他來到天界後的第一次遠遊，天河沿岸的月色比人間更為明亮，雖然少了些朦朧之美，卻勝在一個清晰明白。

明明白白的吳剛，清清楚楚的嫦娥，這對或許有着柏拉圖般精神交流的男女仙人究竟是如何在老玉帝的眼皮下一直保持曖昧的？

孫大空忽然感覺天界也很有趣，神仙們除了可以長生不老，又與人間有多大的分別呢？

或許悠長歲月讓神仙們少了一份鮮活，天規天條也太過冰冷，可

這裡也有情義、也有背叛、也有真善美、也有假醜惡，比靈山佛國好多了！那裡的比丘僧和比丘尼都在拚命往‘非人’的方向發展，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要變成石頭和木頭，那才是真正違背人性的玩意兒呢！

“孫真君，你這是去了哪裡？處處尋你不到！”

剛入瑤池，就聽到一陣嬌聲埋怨，面前的仙子衣袂飄香，勉強有七八分姿色，可惜了那唇角邊一點黑痣，主情路艱辛、紅鸞有變。

孫大空微微一愕，露出無比親切的笑容：“仙子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