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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睿銳利的眼神掃視着在場每一個人,“心如明月,照見清風。心懷鬼胎,便見處處如邪祟。尼楚賀,你說我這個糟老頭子說的對不對?”

所有人的目光隨着他的話看向躺在炕上的尼楚賀。

尼楚賀確實是昏迷了,但在醫老一針之下,哪怕是垂首之人,也有迴光返照之力,更別說她本身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受傷的是她的靈魂。

她實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感覺到靈魂彷彿被什麼撕扯下一塊,那種痛雖然現在已經消失,但回想起來,她依舊感覺渾身戰慄。

她有種直覺,這種痛一定是因為薩伊薩宜爾哈,那個似乎出現就是為了克她的存在。

想要見見這個“外來之魂”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若她不暈倒,倒是可以做一場戲,誰知道,等她清醒,一切都砸了。

讓她不想睜開眼的,並不是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而是她那對自作聰明的兒媳婦和自以為是的兒子。

尼楚賀從來不為做過的事後悔,但如今她卻頭一次如此真切的覺得,松克里宜爾哈真的是個禍害。

什麼時候,那個繼承了她的聰慧、阿布凱茂林的武道資質的噶爾賓阿,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是從她將卓博喇庫宜爾哈接到身邊撫養,從而忽略了他的時候?

還是噶爾賓阿告訴她,他不喜歡卓博喇庫宜爾哈,而是喜歡錶妹松克里宜爾哈的時候?

尼楚賀突然發現,她自己其實已經不記得小時候乖巧懂事的噶爾賓阿是什麼樣子了!

她看到的永遠是卓博喇庫宜爾哈,她頭頂上那朵金紅色的雲朵,真是太漂亮了,讓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聽到蘇勒這該死的老頭子的話,尼楚賀就知道,他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清醒了。

不愧是老狐狸,她居然被這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老頭子將了一軍。

而有巴圖魯和醫老在,她根本沒有裝睡的可能。

眾人只見尼楚賀彷彿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眨了眨,然後她幽幽的睜開了眼。

她不看跪在地上,一臉委屈之色的兩個蠢貨,而是看向那些想藉著她的口,讓金家絕嗣的蠢貨們,是他們,逼得她不得不表態。

“我尼楚賀敢對天發誓,我忠於聖山、忠於守山人,阿林尊主救我性命,吉勒塔吉勒塔與我親如姐妹,我待卓博喇庫宜爾哈堪比親生女兒,以後,也會盡心儘力輔佐薩伊薩宜爾哈。”

金阿林對她有所懷疑,她怎麼會察覺不到,但她問心無愧,因為她要的從來不是金家人的性命啊,她又怎麼會做畫蛇添足之事!

至於為弟弟報仇?

一個為了女人能背叛聖山的人,一個為了保全愛情而放棄生命、放棄家人的人,又有什麼可值得她去報仇呢!

不過這份懷疑對於她來說,也算是一個機會,一為後續埋下伏筆的機會。

所以尼楚賀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並且十分認同阿林尊主的猜想,認為暗處敵人額目標,可能真的是長白村。

所以她設計一個計劃!

沒錯,阿林老祖兒對闔族宣布尼楚賀的“當興”天女身份的事,其實都是尼楚賀自己的計劃。

一方面,她能吸引暗中敵手和那些對長白山虎視眈眈的注意,一方面,她能為未來的尊主或者薩滿充當磨刀石。

這就是她說服金阿林的兩個理由!

果然,哪怕他懷疑她,但他不能拒絕這具有足夠吸引力的選擇。

在當時,被她和松克里似有若無的打擊,已經喪失了自信心的金順心根本沒有能力撐起整個長白村,而她尼楚賀卻可以。

這不僅壯大了她的聲望,還讓尼楚賀得到了長白村經營了三百多年,始終掌握在尊主手裡的四方人脈的掌控權。

不過她也知道,金阿林不可能沒有後手。

而讓尼楚賀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藉著她的名義,想要金家血脈絕嗣!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金阿林的後手居然就是給她“大變了一個活人”,真正的薩伊薩宜爾哈。

尼楚賀知道,她暫時不能和這位“變數”決裂,甚至她還得與她交好,讓這位“變數”的命運走在既定的軌道上。

可惜,不知道為何,這位薩伊薩宜爾哈薩滿,對她不假辭色就算了,居然十分不待見,這讓尼楚賀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這才逼得尼楚賀不得不想法子見見這位態度行事十分強硬的薩滿。

可惜,從她暈倒的那一刻起,事情居然演變成如今這幅讓她騎虎難下的局面,導致她不得不接下蘇勒那老狐狸遞過來的梯子。

而人群中,有些人的臉色尤其煞白。

最大的反派居然成了主角的神助攻?

覬覦薩滿之位的當興天女居然是金家後代的磨刀石?

我擦,還能不能好好玩耍啦!

尼楚賀緩緩起身,一巴掌打在自己兒子的臉上,就像當初她打了弟弟那一巴掌一樣。

“噶爾賓阿,你太讓我失望了!”

“蘇勒族老說的沒錯,我的確為自己感到羞愧。”

“從今天開始,我尼楚賀卸任文守一職,不在參與族中實務,我手裡的權利也會在大祭過後,交給薩伊薩宜爾哈薩滿處置。”

誰人也想不到,連尼楚賀自己都想不到,一場好好的壽宴會因為她的突然暈厥變成了長白村八部高層的大清洗。

守山人不沾族人之血,所有犯錯的族人都根據族規,有一定的懲罰措施,最嚴重者自然是除族流放。

只今天的除族流放就沒有以前那麼輕鬆了,畢竟其中牽扯到加害金家血脈一事,連族老都不敢越過雲舒下令,只能將人囚禁在祠堂地下水牢。

然後讓昨天傍晚才回來的佟建業再次出發,前往清溪村。

至於尼楚賀說的是真是假,那些拿她當槍使得人不知道,那些被她當做槍的也不知道。

而唯二知道的,一個在金家祖宅看着身下的神牌,不知它為什麼發瘋;

一個在紅旗公社的草甸子蘆葦盪處,與自己的驢子背對背,正和一群野狼對峙。

阿灰在心裡不斷念叨着自家主人簡直像被烏鴉大仙附身一般,讓她以後絕對要說反話。

只有雲舒自己知道,這和烏鴉大仙沒關係,這是神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