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嘛！”

稚嫩的孩童聲帶着驚恐和不可置信，晚秋怔愣一瞬，撐起傘擋住自己的臉，嬌艷的紅唇緩緩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眼中卻是痛苦萬分。

“太子殿下深夜不去好好睡着，跑來這裡做什麼？”

鶴清歸看不清晚秋的臉，卻能聽出她的聲音來，他小臉慘白，滿臉震驚的踉蹌後退了幾大步，求救似的看向秦漓。

小孩被嚇壞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聽的教人心疼，“仙，仙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秦漓抱着問仙，目光定定的看向用傘遮住自己臉的晚秋，沉默許久，嘴唇才微微輕啟，只是話還沒說出口，遠處便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無數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燕飛嵐親自帶着侍衛，滿臉焦急的跑來。

她率先看到的便是鶴清歸，燕飛嵐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瞬間嚇得臉都白了，急忙拎着裙角跑過去一把抱住鶴清歸。

感到母親溫暖的懷抱，鶴清歸這才慢慢找回了主心骨，他睜着驚恐的眼睛，顫抖着問，“母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剛睡覺的時候聽到晚秋姐姐好像慘叫了一聲，我擔心她，便忍不住想來看看，可是母后，晚秋姐姐呢？她在哪？”

燕飛嵐聞言強忍住心裡的恐懼，渾身顫抖着轉頭去看庭中撐傘的紅衣女子，她嘴唇張了張，看着鶴清歸懼怕擔憂的眼神，最終仍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無助的看向秦漓。

她這一看，侍衛隊無數雙充滿依賴的眼睛便也看向了秦漓，再加上鶴清歸疑問的眼神，秦漓一下子，便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她指尖一顫，目光落到晚秋苦苦乞求的臉頰上，眼眸閃了閃，神色淡漠着緩緩道，“晚秋，不就是這撐傘的女子嗎。”

“什麼？這不可能！”小孩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始終不相信那個陪伴着自己長大的宮女是妖。

鶴清歸反應激烈的從燕飛嵐懷中掙脫出來，哭着喊道，“仙人，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晚秋姐姐她怎麼會是妖！”

“不會的，晚秋姐姐不會是妖！她晚上還給我講了仙人的故事，告訴我要快快樂樂的長大，她這麼善良，怎麼可能會是妖！”

鶴清歸拚命的大喊，臉上滿是淚水，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逃避現實。

他伸手緊緊抱住燕飛嵐，哭的格外委屈，“母后，求求你告訴我，晚秋姐姐不是妖好不好。”

“母后，清兒求你了。。。”

燕飛嵐又是心疼又是為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得是抱住鶴清歸，死死咬住嘴唇。

秦漓一言不發，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晚秋，也不去管那些期待她將妖抓住的侍衛隊，更沒有回答鶴清歸的問題，替燕飛嵐解圍。

她只是站在梅樹下，一瞬不瞬的看着晚秋，面無表情。

晚秋心知秦漓是在惱怒自己的選擇，故意不作為，她無奈的輕笑一下，轉了轉白梅紅傘，小聲嘀咕，“仙人也真是小孩子心性。”

話落，晚秋猛的停下轉傘的手，在侍衛畏懼厭惡的目光下，終於還是，緩緩放下了傘。

眾人終於可以看清她的面容，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甚至有人沒忍住驚叫出聲。

燕飛嵐下意識的去看，目光在觸及晚秋滿是猩紅裂痕的臉時，瞳孔猛的縮緊，害怕的抱緊了鶴清歸。

她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卻還是強撐着道，“晚秋，你，你這是何姿態。”

鶴清歸最不願意麵對的事實終於從自己至親口中道出，他沉默半晌，慢慢從燕飛嵐懷中走了出來，艱難的看向了庭中的那隻妖。

那隻，名為晚秋的妖。

鶴清歸滿臉痛苦，他眼中淚水如洪水決堤一般不停落下，豆大的淚珠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晚秋心上，砸的生疼。

他眼中滿是受傷，臉上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鶴清歸紅着眼，問，“為什麼。。。”

晚秋低垂着眼眸，不去看他，“沒有為什麼，晚秋生而為妖，哪裡有什麼為什麼。”

鶴清歸卻哭着大喊道，“我不是再問你為什麼是妖！於我來說，晚秋姐姐便是晚秋姐姐，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罷，都是那個陪着我一起長大，每晚同我講仙人的故事的晚秋姐姐。”

“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但是晚秋姐姐，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去殘害無辜的人！”

小孩到底是一國太子，小小年紀便已經可以敏感的察覺出許多事來，比起同齡人也懂得很多事。

晚秋面對鶴清歸痛苦的質問，眼睫顫了顫，冷笑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保持我的美貌。”

她轉身直面着鶴清歸，握傘的手死死用力，指尖都已扎進了手掌流出血來，但她說出的話卻越發狠戾，“不過是一群卑劣下賤的人類而已，能夠為我的美貌獻出生命，他們應該感到榮幸。”

鶴清歸怔愣的看着晚秋，眼前的人面容明明是那樣的熟悉，此刻卻令他感到無比的陌生和冰冷。

晚秋見鶴清歸似是被打擊到了，眼眸一暗，譏諷道，“說到底，太子殿下也不過是我無聊時的玩物罷了，如今我也玩夠了，你自然是沒用了。”

“只是太子殿下可能不知道，在晚秋眼裡，你和路邊的那些阿貓阿狗並沒有半點區別，無聊了就逗弄幾下，看着太子殿下被蒙在鼓裡還喜歡着我的愚蠢模樣，我可是相當愉悅呢。”

“夠了！你閉嘴！”

鶴清歸哭的撕心裂肺，晚秋的話，每一個字都似一把刀子般，狠狠割裂着他的心。

小孩到底是含着蜜罐長大的，因為身份的原因從來都是別人恭維討好他，如今被晚秋這般欺騙背叛，又如何能承受的了？

更不要說，晚秋是他最為信任的人，自他記事起，便一直陪在他身邊。

鶴清歸眼眸中忽然湧上了一抹恨意，他死死盯着晚秋，大喊道，“你為什麼要欺騙我！你怎麼可以如此心狠手辣的殘害無辜之人，怎麼可以如此輕賤人命！”

面對着鶴清歸的字字質問，晚秋眼眸輕挑，薄唇冷冷的吐出幾個字。

“因為，我是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