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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宣蒙見她執意要去,有個人作伴也不寂寞,便道:“也好,只要你不嫌苦嫌累。”

李雨馨道:“有你與我說話,我才高興呢,比在家中無人與我玩強得多了。你的小夥伴是男孩,還是女孩?”

張宣蒙道:“是個小女孩,已六七年未見了,不知她現在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長大了?”說完,腦中現出了可欣兒時可愛的面孔,不由嘆了口氣。

李雨馨見他說到那女孩時,心情沉重,突然心中有點異樣,沉默了一下,問道:“你的小夥伴長得俊俏嗎?”

張宣蒙道:“俊不俊,我不知道,只知她小時長得很可愛,假如長大了,或許很美吧。”說完,看了李雨馨一眼。

李雨馨聽了更加悶悶不樂,半天未語。張宣蒙想起可欣,心中挂念,也默默不語。

二人走了半天,可兒忽然一聲大叫,嚇了李雨馨一跳,叫道:“宣蒙,它的嗓門怎麼這麼大?”說著,把可兒捧在手心,反覆撫摸。

張宣蒙笑道:“我也不知它這麼小小的身體,怎會叫出這麼響的聲音,想來它是餓了。”從懷中掏出穀粒道:“可兒,吃點東西,我倒差點把你給忘了。”

李雨馨道:“它叫可兒,名字挺好聽的,你怎麼給它取了這麼個名字?”

張宣蒙隨口答道:“我的小夥伴名字中就有這個字,我太笨,取不出好名字,便叫它可兒。怎麼,很好聽是嗎?”半晌不見她回答,轉臉看去,卻見她眼中似有淚珠滾動,忙道:“雨馨,你怎麼啦?”

李雨馨自知失態,揉眼道:“有東西吹進我的眼中。”張宣蒙信以為真,放下穀粒道:“來,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李雨馨更是難過,推開他嗔道:“我自己弄好啦,誰叫你瞎操心。”轉過身去揉眼。張宣蒙愕然。

二人吃完乾糧,在一條小溪邊喝了點水,見天色已晚,附近又沒有去處,便找了一塊平坦的大石坐下,聊了一會,各自打坐練功。

張宣蒙見李雨馨也是盤腿而坐,卻不似他,雙掌合上,勞宮穴相對,而是左掌虛按腹前,右手豎立,無名指、大拇指與小指彎曲,食指、中指指天,雙眼微垂,知她所練功法與已大不相同。

約摸過去兩個時辰,張宣蒙收功,見李雨馨依然端坐,神情肅穆,別有一番姿容。望着她出了一會神,暗道,不知她這樣一個美貌女孩,怎會出手如此狠毒,殺人如同草芥?隱隱覺得與她同行,大是不妥。一時又想到朱可欣,不知她是不是也長得象她這麼大了,如她一樣俊俏美麗。眼前又現出朱可欣那圓圓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紅嘟嘟的小嘴來。想了一會,輕嘆一口氣,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張宣蒙尚在睡夢之中,似聽身邊有人輕輕吟唱:“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餐者?子兮子兮,如此餐者何?”聲音低柔,正是李雨馨。

張宣蒙記得兒時也學過這首詩,大意是說:“多加幾捆柴禾吧,快把這旺火迅速燃燒。吉星高高照在天上,這是多麼美好的夜晚、美好的良辰啊,竟使我能遇見你,與你邂逅,我是多麼快樂幸福啊。是不是你也與我一樣歡喜、高興我們的相逢、邂逅呢?”

張宣蒙不禁痴了,難道她說的良人便是自己?只見她盤腿而坐,背向他,頭微垂,長長的秀髮披散在肩背上,姿態美妙,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只是反覆吟唱“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竟是柔腸百轉。

張宣蒙不敢驚動她,獃獃看着她的背影。有微風吹過,帶動她的絲絲長發,輕舞飛揚。又抬頭看看天,天上果有幾顆星星,仍在閃亮,心中驀地想起朱可欣來。

過了一會,李雨馨不再出聲,只是靜靜坐着。張宣蒙也不知她一夜睡是未睡,慢慢起身道:“雨馨,你醒得這麼早。”李雨馨一驚,轉頭道:“啊,你已醒了,怎麼不出聲?”

張宣蒙見她眼角似有淚痕,便故意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下懶腰道:“我剛剛醒來,這一覺真舒服。”李雨馨用袖角偷抹了一下眼角,笑道:“還打哈欠,難道睡了這麼久,還未睡足么?真是一頭大懶豬。”

張宣蒙笑道:“哈,你猜得真准,我就是屬豬的,小時我娘也常笑我睡得象一頭豬。”李雨馨格格笑道:“你真是一頭大懶豬了,髒兮兮、臭哄哄的。”

張宣蒙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是又臟又臭,笑道:“我只有這一身衣服,幾天未洗過了,確是大礙姑娘的眼鼻,等到了集鎮,買上兩身乾乾淨淨的衣服換上一換,也好不傷大雅,免得給姑娘丟人。”

李雨馨笑道:“這樣不是挺美的嗎?活象一個瀟洒的莊稼漢。”張宣蒙哈哈一笑。過了一會,李雨馨又問道:“宣蒙,在你的眼中,修羅教是不是特別可惡?”

話未說完,只聽他狠狠道:“何止可惡,簡直是個個該殺,我的父母便是被他們害死的。他們這些魔頭,殺人不眨眼,究凶極惡,總有一日,我要把他們斬盡殺絕,為父母報仇,為武林除害。”說得斬釘截鐵,目光閃閃。

李雨馨看着他恨極的樣子,半天未語,臉上變色。

張宣蒙見她臉色不好,驚問道:“你怎啦?我說的不對嗎?”

李雨馨強笑了一下道:“我胸中有點叉氣,沒事的。你父母真是被修羅教人害死的,他們也是武林中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