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妍眨巴眨巴眼睛，眸中的猶豫漸漸消散，然後一臉嚴肅地墊着腳湊到了康熙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其實，奴才隱隱覺得劉格格有些不對勁兒~”

“你說什麼！”

康熙猛然增大的聲音驚得莯妍砰的一聲跪地俯身，小兩把子頭上攢的蝴蝶簪子，雙翅顫個不停。

康熙放緩神色，扶着莯妍的胳膊把她拽了起來，看着又白了一張小臉的莯妍，雙眸複雜，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出聲問道：“你說你覺得劉格格不對勁兒。”

莯妍微仰起小腦袋小心翼翼地瞄着康熙的臉色，那戰戰兢兢、小心試探的模樣像極墊着腳的小奶貓，軟軟小小的小爪子不知深淺地試探着，還自以為足夠謹慎沒有被他人發現。

康熙一手環過身前纖細的肩膀，一手輕輕順着莯妍的後背輕撫着，靜靜地安撫着懷中受驚僵硬的小奶貓，直到感受着懷裡的身體慢慢放軟，康熙才開口說道：“又驚到你了~怎麼膽子就生的那麼小！”

“萬歲爺~”

聽着那還帶着幾分微顫的聲兒，康熙收了到嘴的話，轉而說道：“梁九功，傳膳。”說完，又安撫地拍了拍莯妍的後背：“先用膳，朕還特意點了上次用膳時瞧着你喜歡的金魚鴨掌和飯卷子。”

“今兒不用你侍候，安心坐着吃。”看着莯妍乖巧坐下，但卻沒有曾經的活潑靈動勁兒，只是低着頭小口小口地吃着，半點胃口都沒生出來反而更不想用膳的康熙無奈地說道：“朕這兩天胃口不好，想着有你陪着，還能吃上些，這才召你來的，怎麼你也如此用膳了。”

莯妍小心翼翼地瞄了康熙一眼，清清靈靈的雙眸彷彿會說話一般，讓輕易就能讀出其中意味的康熙無奈地摸了摸鼻子。

“你上次不是想知道這金魚鴨子和飯卷子是如何做的么？朕喚御膳房的小太監來給你講講？”

“可以么？”

看着小奶貓眨巴眨巴眼睛，眸中的期待毫不掩飾，也可能是笨的根本掩飾不住，康熙失笑着說道：“梁九功！”

“奴才在。”

“去御膳房喚個小太監來！”

“嗻。”梁九功領了命退了出來，一出屋就喚來了個小太監：“萬歲爺要召御膳房的太監，記得找個模樣乾淨、說話伶俐、能講清楚道明白膳食做法的小太監。”

“謝爺爺提點，奴才明白了。”

···

“奴才御膳房小川子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奴才請李佳主子安，主子吉祥。”

“起磕吧！”康熙點了點近處的那盤金魚鴨掌：“你給你李佳主子先說說這道菜吧~”

“嗻。這金魚鴨掌選用鴨掌為主料，佐以雞茸、水發香菇、鵪鶉蛋等輔料烹制而成。成品口感鮮嫩爽滑、食之軟爛清爽、形象逼真生動。其中，有一味重要輔料是一種花，而且，這種輔料不可或缺，就是那玉蘭花。”

“玉蘭花？！”莯妍不自覺跟了一句，然後又回過神來似的對着康熙討好地笑了笑：“奴才就說這金魚鴨掌吃着怎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原來是這玉蘭花的味兒。那具體做法呢~”

“回李佳主子的話，這金魚鴨掌的做法簡單，就是使用的香料複雜了些，首先將這鴨掌放入鍋中，用清水煮上一刻鐘，等鴨掌五成熟後取出，剔除骨頭和掌心的硬繭，再將三十七味香料與雞茸、水發香菇、鵪鶉蛋、玉蘭花等輔料放入其中，混煮即可。”

“那香料有哪些？”

“你這饞貓也就在這些吃食上上心。”看着似要恢復往日活潑模樣，瞪圓了一雙桃花眼是一眨不眨地瞅着小太監的莯妍，康熙笑着開口打趣了一句，才說道：“說說吧！”

“萬歲爺，奴才人笨，也就在這繡花和廚藝上還算有幾分天分，這遇到了奴才覺得味道不錯的，自然想要問個清楚明白了，這樣，有機會也可以自己試着做做看，而且，奴才也想讓萬歲爺嘗嘗奴才的手藝~”莯妍最後的話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不過康熙離得近，再加上他自小就耳力過人，仔細辨別還是聽得清的，對於莯妍想要親手給他做菜的心思，心倒是不自覺軟了幾分。

“回萬歲爺的話，香料包括花椒、桂皮、八角、香葉···”

慢慢地，莯妍也就放開了，報菜名報得歡實，問做法問的仔細，看着那又鼓起來的小嘴，利落地往嘴裡劃拉的動作，一臉幸福地眯着眼睛、時不時皺鼻輕嗅的模樣···康熙莫名覺得今天御膳房裡的那些奴才或許超常發揮也說不定，肚子也總算有了幾分飢餓感，恩，叫這饞貓來侍膳果然是叫對了的···

“飽了？”康熙一把把莯妍抱起來放到了腿上，大爪子揉了揉那微鼓的小肚子，柔柔軟軟跟麵糰似的。

“恩，飽了~”

看着在自己懷裡眯着眼輕蹭的小饞貓，康熙微垂着腦袋壓低着聲音問道：“你剛才說你覺得劉格格不對勁兒？”

“恩~”莯妍也不睜眼睛，只是輕哼了一聲，點了點頭：“奴才其實剛開始是真把劉格格當手帕交交的，畢竟，奴才自知自身的毛病，能有一個不嫌棄奴才話少嘴笨的姐妹相交，奴才面上雖冷淡，其實，這心裡是高興的恨的，可是，後來，奴才和劉格格在一處的時候，總覺得哪怕烈陽當空，也格外陰冷些，一開始，奴才還以為是奴才自己個兒想多了，後來，奴才、奴才···”

康熙微低頭看着慘白着一張小臉的莯妍，輕輕順着她的後背撫着，也不催她，揮了揮手，攆了其他人出去，然後就這麼靜靜地和莯妍相擁着。

莯妍似乎什麼都沒發現，兩隻小爪子緊緊勾着康熙胸前的衣服：“奴才，瞧着她總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怒的，邊說話還邊比比劃劃的，嚇人的很，奴才幼時，曾聽家裡的嬤嬤說過，她同鄉一個姐妹，曾受過大刺激，得了···失心瘋，就是那般模樣，奴才發現這事兒後也想過和林嬤嬤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