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林珥單手插着褲兜,弔兒郎當的步子透着十足的痞氣,邊走邊把手裡拿着的信封當成扇子呼扇呼扇地扇着,嘴裡還止不住地嘟囔着:“算啦~反正事兒也不着急,我還是半個小時以後再來找二爺吧~哎~也不知道二爺對貓的執念到底有多深,連找個女朋友都是位動不動就喵喵叫的。”

“···”

······

喜宴樓樓外樓的落霜閣

落霜閣是喜宴樓里唯一一座建在湖面上的小竹樓,水面之上一共兩層,遙遙一望,滿目儘是翠色,樓中,桌椅牆架都儘是些粗細相似的竹子制的。

莯妍雙眸發亮地看着那件擺在大廳靠牆位置的長長的款式極其簡單的竹桌···上面的點心。用薄薄的竹片編的方形平盤透着幾分生機與野趣,上面摞着晶瑩剔透的燕窩糕、水晶皮兒中透着淡淡的粉紅的冰皮玫瑰餅、方正小巧淋着香甜的桂花蜜的豌豆黃、層次分明又透着濃郁的黃豆粉的香氣的驢打滾···

“哈哈哈!看樣子,穆小姐對於姜某人的招待還算滿意。”

一個穿了一身藏藍色長袍、外面套了一件鴉青色的綉着如意蝙蝠暗紋的馬褂、腳上踩着一雙千層底的布鞋、身形瘦高的白髮老人走了出來,老人看起來差不多七十來歲,臉極瘦,雙腮凹陷,但一雙眸子卻利得很,彷彿直射人心。

“姜三爺。”林二爺拍了莯妍身側的小爪子,然後緊緊握在手裡,上前一步擋住姜文虎打量的目光。

“姜三爺。”莯妍笑着看了一眼身前護着她的林行修,然後對着站在樓梯上的老人垂眸點了點頭。

“二爺肯賞臉赴宴,姜某人卻未曾遠迎,還望二爺不要見怪啊~”

“無妨。”

“還要請穆小姐稍候,不妨先用些點心墊墊肚子,姜某人的客人尚未到齊,其中有幾位的脾氣是着實不太好,可得等到他們都齊了之後才能開席。”姜文虎收斂起眸中四射的利光,神情溫和的彷彿是街頭巷尾的尋常老人,但是,誰心裡都清楚,這位手裡沾染上的鮮血,可是能足足染紅整條臨城主街。

莯妍看着不遠處那一片灰霧圍着姜文虎想靠近卻又無法靠近、一漲一縮的抓狂場景垂下了眸子:“莯妍倒是還不餓,如今既然客人沒齊,莯妍就先與二爺在周圍逛逛好了,這落霜閣,莯妍還是頭一次來呢~”

“二爺、穆小姐自便。”

看着不遠處倚着欄杆、投喂着湖中紅鯉的四五個花樣年紀的旗袍美人,莯妍果斷拉着林二爺轉身,選擇了泛舟湖上來打發時間。

林易直接先一步跳上了船,一把搶過坐在船頭上的男人手裡的槳,仔細地放到船底,然後猛地一手拽住滿臉迷茫的‘船家’的腰帶、一手拽住‘船家’的領口,一個巧勁兒把‘船家’給扔上了岸,看着林珥默契地扶穩了落岸的船家,才拍了拍身上絲毫未亂的衣服,極其淡定自然地站在了‘船家’的位置上拿好槳擺好了架勢。

“小心些。”

“不用擔心我啦,論起平衡力,不是我自誇,在江湖上絕對鮮有敵手!”

“江湖?”

對於林行修一臉‘你怕不是讀報讀傻了’的模樣,莯妍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然後又一臉嚴肅地說:“二爺,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鴻門宴的趕腳?”

“收帖子那天,你不是還說宴無好宴的么?怎麼,忘了?”林二爺望着遠處的青山,身上的煞氣難得被林間的空靈洗褪了個乾淨,顯得有那麼幾分···悠然。

“宴無好宴也要看個程度啊~要是鴻門宴那種程度,哪裡是一個‘無好宴’說的清、道的明的?”莯妍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為什麼,從今天早上起來,她就總覺得這心裡頭慌的上,也不知道一會兒到底會發生什麼?

不過瞧林行修這淡然的態度,似乎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莯妍心裡也清楚,這傢伙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算了,反正這傢伙也不會害她,而且,莯妍瞅了一眼不遠傳那幾隻載客靠岸的小舟,笑地意味深長,她早晚都會知道的,不是么?

“你不想告訴我,我也不問,不過,到時候我若是做了什麼,你可不能生氣扣我小魚乾!”

“你···想做什麼?”

“咳,就是···保、密。”

···

當莯妍夾起第四個珍珠丸子的時候,竹樓外的歌舞突然一靜,莯妍感受着身旁一左一右兩人那本能瞬間緊繃狀態,總算停下了從開席到現在一直沒住下過的嘴。

“不好意思,蘇某來遲了。”

一身墨綠色軍裝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左手握着的黑色皮手套一下一下地打在右手手心,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兩排全副武裝的士兵,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在座的每一位的腦袋。

“蘇大帥,擅入江北七省不是為客之道吧!”林二爺隨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優雅地拿起了帕子擦了擦嘴,半點不像是被槍指着腦袋的模樣,更不像是常年征戰沙場的軍人,反倒像極了矜貴孤高的世家公子。

“蘇某身負南邊六省百姓的厚望,多年不敢有絲毫懈怠,在為主為客上還算是有幾分薄見的,又怎會作出違背為客之道之事,林二爺說笑了。”蘇恆笑着端起了一旁抖得不行的侍者手上的紅酒,輕輕一嗅:“二爺有紅粉知己相伴,有美酒佳肴可享,貪於享樂而忽視了生鏽的槍口,不好,不好~”

“怕是蘇大帥誤會了,紅粉知己是假、美酒佳肴是假、這槍口生鏽、自然也是假,沒弄清楚事情是真是假,就擅自開口,不好,不好~”莯妍垂眸輕笑着開口,端的是一副王八之氣,心裡卻在瘋狂吐槽,裝神馬大尾巴狼啊!還‘不好、不好!’林行修好不好是你能隨意評判的么!還有,被槍口指着什麼的,最不好!

“呵~是蘇某的錯,能站在林二爺身邊的女子,又豈會是尋常女子?”蘇恆攔下了身旁憤怒的副官,笑着開口,仿若舊友般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