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天空旋渦漸漸縮小,一如丹歌子規的希望,也在漸漸渺茫。這真相怕是沒有機會知道了。

但在旋渦將完全消失的時候,自漩渦遠遠傳來了一個聲音,“壯士行何畏!”

“這……”兩人完全沉默了下來,他們心煩意亂,不知道從何處來整理思緒了。

“你看,那是啥?”子規忽然看到從高處飄落了一頁紙,紙張huáng色,面似乎寫着字跡。

丹歌抬頭一望,浮躁的心更叫難以平靜,“那!那!那是!”

子規憑着強壯的身體,一躍高有丈許,把那一頁紙抓在手,空翻看,入目的幾字讓他霎時間臉色巨變。

“咚!”他落地站立未穩,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他苦笑着拿出那一頁紙,遞給丹歌,“這……”

“不必給我,我知道是什麼。”

那紙所寫,乃是: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真。

丹歌確實不必看,他只是瞥一眼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這符紙正出自他手,是他貼在金笑死屍胸口用以護衛的凈身神咒,現如今它從天而落,一個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當時的子規沒有看錯,那道黃影拋入陰龍口的東西,是一個小孩,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孩竟是死去的金笑。

“所以我們努力了半天,換來了什麼?之前尚有一具屍骨,到如今卻屍骨無存!”子規將那一頁符紙往地一擲,破口大罵。

他恨恨指天,“那陰龍!他!你我都蒙蔽在他編造的故事裡了!”

他們在聽取了那陰龍的故事之後,決心站在了陰龍一方了,那時他們以為陰龍是有着自己的驕傲,不願低頭懇求,所以用一個魂靈作為威脅,他們相信那只是一個必要的借口,它一定會把那魂靈保藏的極好。

但如今揭示了,它不僅要魂靈,連軀體也不放過。徐州因為白蛇而承受八年天災劫難,而它竟是白蛇!它所謂的冤屈是假,它曾經為害一方才是真!

“連你也被利用了!你險些死在那山澗下,不過是給它開了個還原真身的法門,白石飄起的那道虛影,一定是他早布置好了!”子規對着丹歌吼道。

“可……”丹歌思索着,似要反駁。

“可什麼可?難道讓它也要了你的命,你才能不為它辯駁?!”

“不,我只是從沒有聽過哪一種法門,以某一道虛影,一道孩童的肉身和一道孩童的靈魂,結合陰龍那種有意志的死屍,能變回真身的。”丹歌道。

“你沒聽過卻不代表沒有!像我沒遇到你之前,從不知道還有吸人血氣癒合自身的‘正道’禁術!”

“你懂得本我少!千年化形的小鳥,你頂多知道什麼葉子不好吃吧?!”

“胡說!我尚知道什麼果子不好吃!”

兩人的鬥嘴漸漸偏離了本意,開始往怪的方向發展。

良久,兩人才冷靜了下來。

“走吧,我們總要給那金笑的父母一個交代的。”丹歌說道。

子規應承下來。

兩人並肩前行了數步,丹歌停駐了腳步,返回之前的位置,將那一頁凈身神咒的符籙拾起。

“那東西還留着做什麼?”子規嫌棄地問道。

“留個念想。這……”丹歌輕輕一揚,奔向揣會兜里,卻不經意間瞥到面的字跡已經大變。

“怎麼了?”子規無奈緩緩踱步,返回丹歌身旁。

“你接到這符籙,面所寫是什麼?”丹歌問道。

“我哪裡記得全。什麼靈寶天尊,什麼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可你如今再看!”丹歌將那符籙遞給了子規,“面那一句話,出自何處?”

子規接過符籙,面一不是什麼靈寶天尊之類的話語,變成了:“有人兮,黃冠草屨,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餘以汝飽。”

“嗯?這一句你……”子規一拍腦袋,“對了,那時你在山澗下的白石昏昏沉沉,百呼不應,大概是沒有聽到。”

子規三兩步竄到了《放鶴亭記》的碑前,“這符籙寫的不全。正是這兩句話呀!”他伸手一指,在章快末尾處,有一句話:鶴歸來兮,東山之陰。其下有人兮,黃冠草屨,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餘以汝飽。

丹歌看個仔細,“那這當深意……”

符籙的字摘自原,刻意隱去的幾字又恰是交代了地點,那這修改符籙字的人,本意不是讓他們略去被隱去的部分,反而是在強調這一部分。

“我有一個猜測。這人恐是剛才的那一道黃影。”子規道。

“哦?為什麼這麼想?”

“葛衣由葛布製作,本色的葛衣也是huáng色,正黃稍淡一些。這人黃冠葛衣,不正是一身黃?”子規道。

“好!我們去這東山之陰看一看吧!”

東山之陰,即東山的北面,雲龍山的東山之北,乃是張山人舊居。

此時清晨不久,日光斜照,而山陰之面,並不見日。兩人剛來到東山山麓,有歌聲悠悠而來,伴有古琴聲聲。

“感懷,感懷,思君十二時辰,誰相因,誰相因,誰可相因日馳神……”

“是《陽關三疊》。”子規丹歌駐足,不再登山,只等聲歇。

“旨酒,旨酒,未飲心先已醇。載馳,載馳,何日言旋轔,能酌幾多巡?千巡有盡,寸衷難泯。無窮的傷悲!楚天湘水隔遠濱,期早托鴻鱗。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頻申如相親,如相親。噫!從今一別,兩地相思入夢頻,聞雁來賓。”

琴已停奏,但餘音未歇,響窮山林之內,震起山林群鳥,盤旋於空,久久不肯落下。

丹歌子規此時已來到屋前,此處有八間房頗有宋時風格,院內清幽雅緻,有一人頭戴黃冠,身穿淡huáng色葛衣,盤坐園,腿放着一張五十弦錦瑟,他兩手按在琴弦之,佁然不動。

“張先生,晚輩有禮了。”丹歌作揖行禮道。

“陰龍已不再時空,因果難成,你們已經脫離此局,何必徒增煩惱。請退去吧。”這人說完,扣出一聲琴音,“宮!”

丹歌子規只覺天旋地轉,回神時已在院外,距院門尚有數丈。

兩人齊齊跨出一步,“踏”,又是天旋地轉,再回神,他們卻已在院。

“晚輩將信任輕許了旁人,如今一定要知道這事情的真相,才稍有慰藉。”丹歌道。

“宮!”兩人又在院外。“踏!”兩人又在院。

“晚輩學生魂飛魄散,屍骨無存,我要一樣說法,也給他的父母一個交代。”子規道

“宮!踏!”

“徐州千年來數發洪水,害死無數百姓,必至於枉死城滿,禍患無窮,正義人間也需要一個解釋。”丹歌道。

“宮!”

“為一己私心而來,何必牽扯天下。不需多言,但能使我琴弦出聲,這事情的原委,我講給你們。”

“好!”丹歌子規應承下來,向前一踏,又返回了院。

兩人並不遲延,雙雙出手,子規匯天地氣息成劍,彙集風雷在劍身,使出一招風雷破,這一招風馳電掣,速度極快,所過之處一道白光,若打到人的身,風卷在外,雷竄在內,相合之下,威力非凡。

子規揮出風雷破,又欺身而,以劍連刺,威力也是不小。

丹歌有木系符籙,雖是毫無傷害,但只要貼身,則在皮膚表面生長出小葉,丹歌意欲取巧,以綠葉撥弄絲弦出聲。

但這許多技能招呼而,那黃冠道人佁然不動,身周似有一層守護,水潑不進,丹歌子規的攻擊全部被阻隔在外。

兩人又多番嘗試,依然不能破防。

兩人收回手來,相互對視一眼,子規悄然努了努嘴。

丹歌連連點頭,從衣領摘下一片羽毛捏在手。

“咕!”忽然子規一聲輕嘯,瞬間諸多哀愁思緒一股腦地灌入了黃冠道人腦。這精神層面的攻擊着實難防,看那黃冠道人已是滿臉憂傷,顯然招。

丹歌趁機出手,飛快地鏢出白羽,眼看着要打在琴弦。

但那人已經回神,臉正色,輕抬雙手,將那一根白羽捏在了手。

“哼,好……”黃冠道人正要得意。

“崩!”卻有聲響

黃冠道人錯愕地往下看去,恰恰是那錦瑟的一根新弦斷了,而在其下的琴身,有一粒白灰。

“這是……”黃冠道人還待細看,手的羽毛也動了起來,變作無數的白灰顆粒,涌過琴身,直奔丹歌而去。

“這……,新弦斷,天下亂……”黃冠道人喃喃自語,“這太平日子,終究到頭了。”

“前輩……”丹歌笑面如花

黃冠道人回過神來,手一揮,變出兩把椅子,“請坐吧。”

“多謝!晚輩沒有下手失了分寸,壞了前輩心愛之物,我過後一定給你換一根琴弦。”丹歌道。

“改弦更張?這是大局么?”黃冠道人又喃喃,之後回神搖頭,“不必了,它只是做個應兆之物。”

“應兆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