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兔子真想破口大罵了，但礙於遊戲規則，它並不能首先開口，它恨恨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兩人，一賭氣，閉了雙眼。

“哎哎哎！”子規一看兔子閉了眼，站起了身來，“你動一動啊，不然我們怎麼判斷你的身份。”

兔子聞言立刻睜開了雙眼，“啥？我動一動他們才能判斷我的身份？”它一想，心升起了明悟，“這兩人一定是記得我被門夾了一次，認為我受了外傷，我如果一瘸一拐，他們能確定我是那一天接應他們的兔子了。”

它想到這裡不由氣悶，暗下決心一定要在能張口說話之後將這兩人痛罵一頓，不然顯示不了它的聖人尊嚴。

但那卻是後話，為了讓這兩人猜出自己的身份，它只能裝作步路蹣跚——它沉沉地呼了一口氣，頗為“艱難”地挪動了一步。

“啊！”丹歌子規眼一亮，“你是五兔！”

“對。”五兔點了點頭，滿臉的威嚴，“你們兩個到我面前來！”五兔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換作平常，丹歌子規兩人心高氣傲的，敢在他倆面前耍橫，他倆早大耳刮子抽去了。但是這個時候卻不同以往，他兩人心知肚明眼前的這兔子是天生聖人。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縞素。眼前這聖人一怒，兩人感覺天翻地覆，世界將要生靈塗炭，靈魂都為這聲音之蘊涵天下的氣魄所臣服。

“果真是聖人！”兩人心暗嘆。

兩人一時之間被聖人的怒氣唬住了，他倆怯怯地走到五兔身前，低眉垂首，如同兩個犯錯的孩子。

“錯在哪裡啦？！”五兔恨恨問道。

“錯在……”丹歌說著縮了縮頭，看向了子規。

子規撓了撓頭，“錯在不該調戲您。”

五兔叉起了腰，“哼！我既然能口吐人言，必是聽得懂人話！你們要求我走路，直接說好，為什麼要用胡蘿卜做引誘！你難道不知，我前世是吃蘿卜死的嗎？！

“而且你們判斷的方式，也有大問題！你們竟通過我的走路姿勢來判斷我的身份！你們知不知道我那天回去傷已經好了？！你們明知我們幾個兔子是神仙，不該以凡兔的眼光看待我們，那一點外傷，對於神仙不是須臾之間好了嗎？”

這兔子似乎是憋了好久，這會兒終於得到機會說話，自開口沒有聽過。從神仙講到修行，又從修行講到三界，從天地人神鬼講到蠃鱗毛羽昆，從金木水火土講到陰陽八卦形，儼然把這一次會話當做修行知識的普及講堂了。

漸漸地丹歌子規從噤若寒蟬的狀態緩了出來，眼看着這一隻小小的兔子對着自己大呼小叫，評頭論足，之乎者也，頗為不爽。但他們兩人做錯在先，雖然心頭鬱悶，可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又等了一會兒，丹歌趁着五兔換氣的功夫，麻溜兒地跑到博物架旁，拿過屬於五兔的法器《玄典》、《養生》和《修密》三冊，極速返回遞給了五兔，心心念念這一位大爺可快些走吧！

五兔可不聽，這會兒說得更起勁了，不知何時又講回了兔子的判斷問題，“你們怎麼能這樣分辨兔子呢？例如我和十兔，我的眼睛和它的不一樣，我的可是紅帶金！而且它的嘴大！牙齒也我長啊！耳朵的毛還我多！”

“是是是！”丹歌子規陪笑着，心裡其實不滿地發著牢騷：亞洲人看歐洲人感覺都長一個樣，同種族尚且如此，跨種族讓我們人類看你們兔子的分別，是我們瘋了還是你瘋了？

子規輕咳一聲，滿臉堆笑地向著五兔說道：“您看這天色不早……”

“哼！”五兔顯然意猶未盡，它哼了一聲，不舍地扭頭躍出了屋門離開了。

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啊！子規關了門，咬牙切齒地指着門，最後無奈收手，長嘆了一聲，他真是不知說什麼好。

丹歌卻如潑婦一樣，站在屋裡頭叉着腰開罵了：“我們知道你前世是神仙，敢情神仙一口貪吃葬送了性命，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修行本應迎難而，你如此避諱，往後這一個小小的胡蘿卜是拿你的命門，你這番作為，還妄想成聖？

“而且這一世你已不是神仙，不管你出身如何匪夷所思，哪怕前世修行記憶猶在，你是一隻凡兔。常理論，你一隻小不點兒的凡兔挨這足有兩米高的大門一夾，能活着不易，誰能想到你安然無恙？！

“修行慢慢長路，空有一肚子的大道理頂什麼用？！德不配位，枉費天命！”丹歌說道此處一抬腳，恨恨地跺在了地。

“對！”子規這會兒聽得可舒暢了，“罵人還是你會罵呀！不行，我一定要做幾個拿手菜來犒勞你，我聽得賊他娘痛快！”

子規說著擼胳膊挽袖子，準備好好操作一番，卻在這時敲門聲傳來，第三隻兔子門了。這一隻兔子不須分辨，一定是剛才那個話癆聖人的生母，九兔。

“啊喲！”丹歌子規都是一個激靈，他們對於剛才的五兔沒什麼好感，但是對於這個九兔卻是十分尊敬的，這可是聖人的母親！

雖說那聖人還不是個玩意兒，但是這位聖人的母親，它的德行卻早有所體現：它為了大局自請來到凡間，統籌一切只為了太陰正星歸位，斬除業膻根，這可堪聖人德行了。

“不會被聽去了吧？”丹歌來到門口，悄聲問向子規。

“啊？我沒聽到啊！”子規連忙把摘了個乾淨，接着在丹歌幽怨的眼神，打開了屋門。

屋外站着一隻兔子，和前面兩隻不同，它天生有着一種華貴的氣質，它的目光深邃得一望無際，卻又凌厲得直透人心。它是九兔了。

“九兔。”兩人把九兔迎進門，直接說出了它的身份。

九兔出音，是雍容的女聲，它笑着看向丹歌，問道：“罵得可舒暢了？”

“我……”丹歌罵的時候一套一套的，這會兒卻不知該如何給自己辯駁了。

“它雖是由我生的，但天地不過是借了我的肚子而已，我倆並沒有真如母子一般密切的感情。它保有着前世的記憶，所以它更多時候，還願意把我當它的小妹。所以我並不能擺出母親的架子，對它有什麼訓誡。但它確實有太多的毛病了。

“如果你剛才的一席話，能當著它的面說，我會感激你，等他真的要斬三屍成聖的時候，也會感激你的。不過沒有機會了。你們要在pòjiě遊戲之後，立刻離開這裡，絕不要停留哪怕片刻，聖人參與之下的因果業力，你們承受不起。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