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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丹歌有些心事重重,他忽然被叫,愣愣地應了一聲,之後又敷衍一句,“和您算的一樣。”他這一副心不在焉,讓那站在窗前的大師心裡又難受了幾分,“果然這什麼驗證都是客氣的話,其實我的結論無關緊要吧。這盤……碎地也屬實冤枉了些。唉!”

大師越想心越是發悶,這地方又是傷心之地,多待一刻都是煎熬,他立刻扭頭,徑往門口走去,說話快速而鏗鏘,不容反駁,“老道此拜別。”他說著三兩步走到門口,朝着站在門前的殊遷一瞪,殊遷立刻灰溜溜地避開門前,大師打開屋門,未做任何停留地踏出了房間。

這動作之快,子規丹歌半空揚着手要挽留,而大師已經開門離去了,兩人不由尷尬地面面相覷。

殊遷也正要踏出房間緊隨大師離去,卻聽那一旁的丹歌忽然喚住了他,“殊遷,你等一下。”丹歌說著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殊遷身旁,悄然和殊遷交流起來,“你可知道……”

殊遷聽完,他清潔而寧靜的雙眸閃過欣喜,“丹哥哥您是要……”丹歌點了點頭,殊遷示意丹歌蹲下,湊在丹歌的耳邊悄然說著自己所知的機密。他把這這機密傳遞完畢,又和丹歌眨了眨眼睛,跑出了屋門追大師去了。

而子規此時有些懊惱,他這幾日腦那一段古老的記憶作祟,所以反應真是遲鈍了不少,在丹歌敷衍的情況下,他沒有作出及時的補救,竟是氣得大師拂袖而去。他對丹歌也不無埋怨,大師正在傷心時,這傢伙的敷衍盡顯冷漠,他質問丹歌,“你剛才那敷衍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啊?敷衍嗎?”丹歌則更怪了,竟然是一副渾然未知的模樣。

子規眉毛一豎,“怎麼,你腦也有這解不開的古往事了?你叫的住殊遷看來反應還是挺機敏的,怎麼對待大師沒有反應過來,竟以冷漠相待?!”

“這……”丹歌無從辯駁,然而他還是一副懵懂模樣,似乎還未意識到已經得罪了大師,他低聲解釋道,“那時我正是在思索給大師重做門遁甲盤的事情啊……”

“哦?”子規的臉色稍有緩和,但還是有些氣在,“哼,到時用這門遁甲盤,倒是可以負荊請罪。”

“啊……”丹歌這會兒漸漸意識到自己一語之誤,竟到了要負荊請罪的地步了,他幾步又從房門走到窗口,看到那大師和殊遷正從酒店大門走出,他揚起了手,請罪的話語滯在喉頭,卻終究沒有喊出來。

那大師身後的殊遷此時恰好轉頭,瞧到揚手的丹歌,對着丹歌眨眼手做了個“oK”的手勢,丹歌也回了個“oK”,殊遷扭過頭去,又緊緊地跟在了大師身後。

子規看着丹歌的動作,在屋內無奈扶額,這丹歌作這樣的手勢,倘若被大師瞧見,有着奸計得逞的意味,這樣大師不免多想,這相當於是把大師又得罪了一次。他長嘆一聲,“我這腦的記憶解開要刻不容緩。而丹歌這負荊請罪則更有難度了。還望大師不要多慮啊!”

“是我多慮了?我怎麼感覺身後有人在挑釁?”被子規念及的大師忽然感覺有些不對,他斜着身子往後一瞥,倒是沒有看到丹歌和殊遷彼此手勢,只看到兩人似乎有剎那的交流,然後丹歌從那窗口縮回了頭去。

這大師氣還沒消,他冷淡着聲音,“怎麼,和你的丹哥哥很合得來啊?”

殊遷在後面悄然點着頭,口卻說道:“不,那丹歌沒把師父的卦象當回事,害師父白白損壞了一個門遁甲盤,他壞透了!”

大師扭頭看了一眼殊遷,然後灰心地扭回了頭去,殊遷的雙眸作為眸,時時刻刻都保有着純凈和安寧,而眼睛又是心靈的窗戶,所以他要從殊遷的眼神斷定殊遷話的真假,那簡直痴人說夢。

如果說大師之前對於殊遷眸的認識還浮於表面,此時他有一些切實的感受了,“這難辨真假,勝於爾虞我詐。”

大師也不猜測殊遷的本來意思了,他僅僅闡述着自己的思索,“雖然他對為師如此,但他對你卻是甚好,他保全了你的雙眸,這大恩大德,他再對為師這般冷漠數次,為師也甘願受着。不過雖然如此……

“為師這對待冷漠的做法本來沒什麼考量,但是此時也有些心得。”大師頓了一下,“哪怕是強者面前,也要對自己足夠尊重,勢弱卻也不許人輕看,也要適宜地表現自己的脾氣,不至於任人拿捏。”

“諾。”殊遷恭謹地應道。

“我先去找尋一片無人之地,你拿着我的……”大師說著一頓,歪了歪頭,“罷了,你我一道先回觀吧。”

大師手一道符籙閃過,他扭頭拉着殊遷,以數倍於人類快跑地速度前往這江陵之南,這速度不及丹歌子規的神行之速,但自是勝過常人之速。

大師帶着殊遷一路狂奔,廢了五張疾行的符籙,趕回了他們所在的道觀。

這道觀掩在深山,距在高處,山下叢林密布,樹木或參天挺拔,或低矮茂密,山腳前一道溪水流過,溪水清澈見底,溪底石密布,溪游魚無數,溪邊野獸無窮。野獸有吊睛白額之虎,有玲瓏悅動之兔,有妖嬈狡黠之狐,有鳴聲呦呦之鹿。

生靈盡顯本性,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大師和殊遷來到溪邊,游魚沉底,來到山,野獸避讓。這兩人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並不理會,而是埋頭登山而,不一時登到了山頂。

這山並不算高,但叢叢的樹木自下而,簇擁這一座道觀,宛若神靈捧手,將這一道觀扣在了指間。於是天地雲霧咸集,竟把這道觀隱在了雲霧之,彷彿接通高天。而更特的是,在這道觀的雲霧由東而西變換着色彩,遠處為青,近些為朱,觀頂為黃,再往西而去,近處是黑,遠處是白。

五色雲彩羅列道觀空,由此道觀得名,名曰:羅雲觀。

這道觀隱在深山,有叢林相護,有溪水相隔,更有兇猛野獸遊動在外,觀絕無可能來往閑人,也無可能來往香客,道觀謝絕香火,隱世於外,卻並不避世,觀人時時強健身體,刻刻緊密修行,時刻關注着世界動向,在必要時出手拯救。

但觀是死的,人是活的,傳到這一代的一觀之主張老道張大師,他帶領着徒弟們開始踏入現世,結交善緣,除惡務盡。

大師來到觀門前,觀門緊閉,門分兩扇,在每一扇有一張已經濕透的符紙,而與之迥異的,是這兩扇門竟是乾燥的,只有符紙合門相接的地方有一些水漬。這道觀隱在雲霧,濕氣極大,其實整個道觀宛若浸在水,而正因為有着道門法術符籙的支撐,才未至於整座道觀都因水爛透。

殊遷看着這觀門的符紙和水漬,扁着嘴低下了頭。

大師沒有扣門,而是問道:“今天是你的哪位師兄值日?”

“啊。”殊遷咧着嘴一個假笑,心道果然問了,他撓了撓頭,“我,不……不記得了。”

大師正色,一個拂塵輕輕地掃在殊遷的胳膊,“你這眸也有不靈的時候,我可看出你撒謊了!”他其實心裡倒是無所謂,甚至是有些欣慰的,他自己的徒弟們一個個相處和睦融洽,勝過這羅雲觀倒,“人心尚不存,觀存有何用?”

正在這時,門內鐵鏈輕響,大門由內而開,站在門內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他已經察覺了門外師父和師弟在,所以他也不敢遲疑打開了門,開門之後抿着嘴探着頭,一副情願挨打的樣子。

按說大師今日門遁甲盤被毀,又受了氣,本該那這些徒弟們撒氣,但看着這徒弟,他反而氣消了,“後繼有人,還有什麼遺憾?!”

大師伸出拂塵在這徒兒頭輕輕一點,“還算不遲,饒你一次。”他說著收起拂塵,對殊遷擺了擺手,走進了觀。

殊遷領會師父的意思,讓他無需再跟隨,他也自由了。他站在門口看着師兄的動作。

這師兄蹲在門外用指一點地面,然後口念念有詞地自這一點開始在地划出一道線來,引到了一旁的那一道雨水沖刷出來的溝壑。然後他站起身來,閉觀門,揭下了貼在其一扇門的那張已經濕透的符籙。

符籙離門開始脹大,彷彿氣球一般,而符紙變得透明,透過符紙見其竟有源源不斷的水在產生,這師兄不怠慢,把符籙往下一擲,不偏不倚正打在方才他點過的地方,這符紙立刻開始萎縮,而順着這符紙的底部立刻流出水來。

這符紙當蘊藏的,正是那本該浸入木門的水分,整座道觀都以這樣的辦法,使木頭不至於被濕氣侵蝕。

這師兄如法炮製解決了另一邊門的符紙,然後從懷掏出兩張嶄新的符紙,往門一貼,那門原先有的水漬立時被吸收,而新符紙則濕了一些。

殊遷看着師兄把手裡的活計做完,他去抱住了師兄的手臂,“三師兄,你害的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