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景丹歌在那一夜入夢之時，已經領略過了，但夢和現實還是頗有差距，此時站在這大廳內，再看那頂天立地赤色蛇類雕像，更加威嚴莊重了很多。

丹歌那日在夢見到這雕像和白帝山洞穴之下的血龍蝠十分相似，血龍蝠由飛龍龍血所化，赤蛇則由飛龍龍筋所化，算得是同源異種，所以他在夢時早已確定了這是赤蛇的雕像，也是這莊園所謂的神。

“當日在夢見到這雕像我有所猜測，這赤蛇把自己塑造成神，又廣施恩惠，這其的心思不言而喻啊。”丹歌睿智的雙眸閃爍，“它在收集願力，強大的願力足以助它突破桎梏，飛升成龍。”

丹歌想着往身後一瞥，那個假裝嘴歪眼斜的年人也進來了，門外時裝着嘴歪眼斜，進得門來霎時什麼病症都沒有了。丹歌輕笑着搖了搖頭，“怨不得這赤蛇搜集至寶，顯然它也知道這願力有多麼斑駁。”

這些所謂的信徒一個個費盡心機進入莊園，只是為了那柑橘，而不是為了神明，所以這夾雜着小九九的祈願，全都變作了摻雜着污穢的願力，這對於赤蛇來說有害而無益。

丹歌這扭頭一看，看到的不僅是這進來的年人，還有懸在眼前這面牆的一個橫幅，橫幅寫：“當有試圖探聽入我教暗語者，請報以冷漠孤立之。”

“原來癥結在這兒！”丹歌一拍腿，恍然大悟：那一天在銀杏林，丹歌子規扮作父子誆騙暗語，子規請求告知暗語時，所有的人都忽然冷漠，把他們視作不見，正是因為這一條橫幅的話！

“探聽入教暗語的報以冷漠，顯然這赤蛇已經難以承受多一個信徒的衝擊了。他們摻雜污穢的願力一定讓它非常苦惱。”丹歌搓了搓手，“我雖然進入了這大廳，但我不求於柑橘，也不求於赤蛇，算不什麼信徒，我該如何給他加一道滿含‘心意’的願力呢？”

丹歌知道這赤蛇心思不純，以毀寶完成自己飛升之念，所以他並不打算留手，要好好地破壞破壞。

丹歌思索着回首，正看到那赤蛇雕像前的香鼎，他立刻想起了夢的情景，那夢的主人夢到自己把香chājìn了香鼎二雀躍不已，也是說，這香鼎有某種禁制的存在，難以插入香火。

丹歌眯了眯眼睛，“這赤蛇因為受不得更多的願力，所以不願讓新的願力產生，除卻不增加新的信徒外，還不讓人敬香。那我偏偏敬一束香，看看你受不受的住，我這惡意滿滿的願力，抵得過這十個常人的小心思了。”

丹歌眼閃過一絲冷意，他對赤蛇可沒什麼憐憫的。

丹歌說乾乾，從隊伍走出來，直奔那香鼎而去，嘈雜的大廳同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齊齊地看向丹歌，有人還指指點點的，“看，是那個腦殘。”

丹歌翻了個白眼，腦殘這個詞語委實不怎麼好聽，“哼，待會兒本腦殘敬香成功了，不知道你們怎麼說？那時候你們乖乖自認還不如腦殘吧！”

丹歌來到香鼎前，雖然赤蛇的意思是不願讓人敬香，但卻並非無香，顯然赤蛇對自己布下的禁制有十分的信心。而且擺着香在，有人嘗試而不能成功，會感覺不可思議，認定是這神明不受香火，顯得這神明靈驗，這冥冥能鎮壓許多人的小心思。

“只可惜赤蛇低估了人的貪婪，他們可以為之鋌而走險，更何況這神明看不見摸不着，他們自然抱有僥倖心理。以至於日積月累，演變得如此猖獗。”丹歌友一瞥，那些個之前在門外什麼低眉垂首弱不禁風的人，現在站的一個一個直。

丹歌抽出一根香來，點燃，然後伸手往香鼎內一插，香鼎內是許多的香灰，觸之綿軟，這一柱香應該是能安好地插入其，但香接觸到香灰時，像是遇到了什麼阻礙，再也無法向下，丹歌的兩手都已經接觸到香灰，甚至於埋在香灰，但這一柱香卻處在這阻礙，絲毫不得寸進，顯然這香是遇到禁制了。

大廳砰然爆發了笑意，全是嘲笑之意，一個個指點着丹歌，還有人笑着道：“這腦殘。”

丹歌捏了捏手的香，暗暗平復怒氣，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用這香把那個出口不遜的凡人給戳死了，他不能動手，冰冷的雙目往那人眼睛一瞥，那個人立刻僵立當場，不敢動彈了。因為他感受到那一道目光磅礴的殺機，讓他渾身宛若置身冰窖。

丹歌收回目光，一撮手的香，一股雷霆悄然密布在香，丹歌屏氣拿着香往下一戳。

“噗！”

這香扎透了那禁制，穩穩地杵在了香灰，丹歌慢慢鬆手，那香穩穩地立在了鼎。

大廳里一時寧靜，隨後又喧嘩起來，如丹歌之耳的卻全是憐惜之意，“看哪，這腦殘連我神都看不下去，允許他插香了。”

“是不是我神有歉疚之意？自知不能醫好他。”

“是了是了！”

丹歌扁着嘴，“這群人還真是有的說。你神不是歉疚與我，而是歉疚於世。我自知醫不好它，只好……”丹歌伸手捻在尚在燃燒香的火星，霎時間整根香碎作了香土，“……毀掉它。”

此時廳內北面，也是雕像所在這一面強的東側門出來一個神使，和這廳內待命兼維持秩序的神使們暗語起來，因為這群人並沒有那神耳釘，所以丹歌能憑藉其敏銳的聽覺把他們的話都聽在耳。

剛從東側門出來的這位神使道：“後院的大橘落了，老大吩咐今晚要兩件寶物，不能耽擱，你們快去搜集。”

另一位神使道：“哦？老九和老幺兩個人在什麼沒落的大戶潛伏很久，不是才帶回兩件寶物嗎？”

“他倆被罰在柴房劈柴了，去了一趟，帶回來一個燒火棍和一節麻繩，老道沒狠心把他們弄死是好的。你看吧，過了今夜，是重提，這倆人要倒大霉了。你們不想和他們下場一樣，趕快行動！”

“哦哦哦！”這一群神使連連答應，着急忙慌地往外頭奔去。

丹歌皺起了眉頭，“他們這情況緊急，一定是燒殺搶掠無所不用，不知道要遭殃多少百姓。”丹歌在大廳左右徘徊，一時沒有主意。他只好摸出手機，打給了子規。他把這裡面的情況悄然彙報，向子規尋求主意。

“我還正怪呢，這事情簡單，讓他們相信那燒火棍和麻繩是寶物不行了！”子規說完掛了電話。

“……不行了？”丹歌歪了歪腦袋，“是我秀逗了嗎？怎麼讓他們相信啊？發個寶物鑒定書嗎？”

丹歌正想子規的對策呢？忽而打門外傳來了有人高喊的聲音。

“哎！”是子規的聲音，“你們聽着，你們不要包庇盜賊！你們園跑進去了兩個賊，他們盜走了我風家兩樣重寶，你們速速交出盜賊，奉還寶物，風家必有賞賜！不然，休怪我風家鐵蹄將你莊園踏為平地！”

丹歌一托額頭，“我怎麼沒想到呢？！真是說什麼像什麼，說我自己是腦殘，這會兒真變蠢了。”

門外斷續傳來子規的話語：“哎！你們快把盜賊交出來！”

“哎哎哎，你們別打人啊！”

“我還會回來的！風家不會放過你們的！”

到此，子規的表演結束，那燒火棍和麻繩一躍成為至寶，一定會被獻給在最後關頭的赤蛇，丹歌點了點頭，“到這會兒，莊園應該不再對外開放，屏退來客。”

果然，從北牆東側門鑽出來了剛才給大廳神使們傳信的那個神使，他先是有意無意地瞄了丹歌一眼，接着清了清嗓子，“咳。各位信眾，因為庄內有事，今天不再待客了，請各位請回！”

雖然那些人並不情願，但只是嘴念叨，一個個地都是離去了。

丹歌點了點頭，“還好還好，猜對了，沒傻。”他還顧念着自己的智商。

丹歌出了門，和常人一樣沿小路走入叢林，然後往深處拐彎，隱在密林處化作鳥兒，飛到天空和子規匯合。

“你出來這一路他們都在注視着你。”子規看着下面的西裝革履的所謂神使們。

丹歌並沒有驚訝，“我知道，我對着赤蛇的雕像插下一柱香，它本身所受的願力斑駁不堪，我這滿是惡意的願力是壓迫它的最後一根稻草，它已經從那橘樹落下，代表着它要儘快完成它的飛升計劃了。它也知道我對它的威脅很大，所以一定會關注我的下落。”

此時那些剛剛放出去找寶物的神使們也都趕回來了。

子規道：“這些人怕是趕回來hùfǎ的，風家這兩件至寶剛好填補赤蛇所需的空缺，它很有可能會煉化它們。”子規說著一頓，“但我總感覺這兩件至寶煉化起來並沒那麼容易。”

丹歌聞言滿意地點頭，“你這一句話，我們不必為這至寶所累，能好好地和那赤蛇zhōuxuánzhōuxuán了。”子規的感覺，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