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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時在這形如巨龍的龍尾,那一座扇形果園的最北端,一顆大橘已經擺在地,四周圍着全部西裝革履的神使們,他們將這大橘圍在當間,一個個神情嚴肅,四下打量警戒着,這大橘是他們的神,是供給他們吃穿用度一切所需的搖錢樹。

不一時,一個大腹便便的年胖子帶着兩個人來了,他身短袖花襯衫,下身花紋短褲,足蹬人字拖,這胖子一身花色皆是紅粉之色,讓他的臃腫又加了五度。他眉目有些許艷氣,一頭枯huáng色的頭髮很長,披在腦後,唯前面一綹,沿着臉頰直抵嘴角。

他捏着蘭花指踢了趿拉地懶散着走到了人群wàiwéi,眾神使立刻恭恭敬敬地讓出一條路來,這胖子,是他們頭兒。

這胖子走到內圈,一彈蘭花,眼睛一閉一睜,拋出個媚態,抿了抿嘴角的髮絲,一咬下唇,哼哼地發出艷俗的男聲,“那人兒,走了。”這聲音如果子規在側,一定能立刻察覺,這是他變作鳥兒探索這莊園時,那個和這大橘對話的男人聲音。

“照我吩咐做了?”那大橘出聲問道,聲音清冷無情,儼然與它祥瑞身份再無什麼相干了。

“做了。”這娘們兒唧唧的頭兒答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們的人裝作若無其事,看着他們走進小路離開了。”

“嗯。”大橘發出讚賞聲音,之後命令道,“把這橘剖開吧!”

這頭兒拋了個媚眼給身旁的神使,扭着脖子嘟嘴點向大橘,那神使被這頭兒的樣子噁心得握刀的手顫了顫,硬硬地穩住了,他一步邁在這頭兒的前面,使自己不會再看到這頭兒噁心的媚態,然後輕輕將刀插入寸許,緩緩在這大橘開出一道口子。

“簌簌!”

自那口子里霎時探出一個血紅的蛇信子,驚得這握刀的神使一個踉蹌倒在地,手的刀也摔在了一邊,往後猛退,一頭抵在了站在他身後頭兒的襠口。

“喲!”這頭兒探出蘭花,撫在這神使的脖後,“原來你還好這口兒!”

“唔!”這神使恍若遇見了更甚於蛇信子的東西,往右一側,急急地退開。

頭兒着蘭花把他的大嘴稍掩,斜斜地看着這神使不露齒地笑了起來,“哼哼哼~”他臉滿堆着的粉因為這一笑馬脫落,經由這胖子鼻息一吹,霎時蒙蒙的在空起了塵。

那蛇信子之後的蛇頭本待探出,被這忽起塵一驚,迅速地連帶着蛇信一齊收回,這蛇在橘內悶聲問道,“祁驁?!外面怎麼了?!敵襲?”

這頭兒是祁驁本人,而其人和這霸氣的名字似乎並無半點相干。這會兒祁驁的媚態盡失,抿着嘴翻着眼,伸手把臉前的粉塵掃開,“出來吧,啥都沒有。”

蛇信子再度探出,察覺無恙,這蛇一骨碌地從那橘鑽了出來,這蛇的真形一顯現,四周所謂hùfǎ的一種神使都是不自覺的退後了數步,因為他們本能地感受到了可怖的危機。

眼前這蛇和那大廳供奉的雕像又有不同,形象別無二致,但顏色卻天差地別,這蛇渾身為灰黑之色,頭身腹皆是,哪怕本該是透色的背後飄帶,也全然是灰黑一片了,唯有這蛇尾處尚有殘紅猶在,顯然這蛇還唯有完全進化完成。

這蛇危險冷漠的雙眼往祁驁一看,“嗖”的一聲這蛇伸到祁驁近前,信子出入蛇口不斷地探着,“我要的寶物呢?!”

這祁驁之前如何媚態,這會兒在這兇惡面前也做不出了,這媚態的男人似有些軟弱,被這蛇一駭,一時半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蛇急了,以為這祁驁在誆騙自己,它出來橘,必須儘快做法煉化吸收兩樣寶物,不然會前功盡棄,它把蛇頭對祁驁伸得更近了些,信子依舊探着,“你這是在害我,你要知道……”

這蛇收回的信子沒再探出,蛇臉人性化地出現了驚,“呸呸,你臉裹粉面了?你以為以你的尊容裹粉面放油鍋里炸一炸隔壁小孩會饞哭?”

“那是麵包糠……”祁驁心裡委屈地悄然辯駁着,他今兒個可是出了大丑了,他一手矇著臉,另一隻手則朝着身後勾了勾,身後跟隨祁驁而來的那兩個人捧着手的東西顫顫巍巍地站在了這蛇的面前。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自風家盜走寶物又曾和子規在銀杏林對峙的那兩個人,在這夥人里一個排名第九,一個排名最後,被叫做老九和老幺。他們手捧着的東西正是他們竊來的寶貝,一根類似燒火棍,一根是一節繩。

“雖然相貌粗鄙,但看起來內有乾坤。”蛇看着這兩樣寶物冥冥感知着發出感嘆。

那祁驁只以為是說他,往前一步連連擺手,“不敢當……”他這一步踏在老九老幺之前,又因為身材肥大,一時把那兩人遮沒了。

蛇吐了吐信子,“不敢擋你擋這麼嚴實,滾!”這蛇蛇信一出,往祁驁身前一拂,祁驁這足兩百多斤的胖子恍若紙片一樣被掀起,飄飄悠悠地掉在了人群之外。

祁驁這一摔摔出怨氣來了,他冷眼一看那蛇,揮了揮手,帶着全部的人馬走了,只留下了老九老幺兩人。這群人悄然退去,沒有多餘的聲音,以至於專註於那木棍和彩色結繩的蛇並沒有發覺。

蛇抬起頭來,看着老九老幺,“這是你們盜來的?”

兩人齊齊點頭,“是。”

“你們如何盜來的?”

“這是被那家的兩位少爺棄在一側的雜物,我們沒有辦法深入機密,只好取了這兩樣。”老九老幺如實作答。

“你們隨手拿的兩樣東西,你們的運氣不錯,氣運應該更好。”這蛇說著蛇信子伸出舐在這老九的臉,“嘶,味道也不差。”這蛇說著有要吞二人入腹的意思了。

老九轉了轉眼珠子,“啊!我們在回來的路,遇到了一個阻攔我們的人!”他想傳遞一些訊息讓這蛇感覺自己還有價值,而放棄吞食。

“哦?什麼人?”蛇果然有了些興趣。

“不才,正是在下。”園外子規的聲音忽響,一隻灰色的小鳥兒飛到了院。

蛇冷目一斜,“是你!”它自是想起了前幾日前來探索的那一隻灰鳥兒。

灰色小鳥兒霎時變身,變回子規模樣,老九老幺看清子規面貌,也立刻驚呼起來,“是你!”

“是我是我。”子規點了點頭。

子規眯着眼睛目滿是狠意,“赤蛇,你……”狠意忽去,變作好,“褪色了?”

赤蛇一瞪眼,“這是進化!”它忽而輕笑,“你妄圖一個人來阻止我嗎?”

“哦。還有我。”丹歌以人身從園外躍至牆頭,三兩步輕踏,飄然而落,落在了子規的旁邊。

“是你!”赤蛇眼一縮,他感受到丹歌的力量,這力量曾破掉自己的禁制,強加給自己一絲滿是惡意的願力,讓自己提前從橘樹掉落,飛升才變得如此緊迫,刻不容緩。它知道丹歌有些本事,偷眼一瞥這身前的兩人和手所捧至寶,目閃過決絕之意。

“是你!”那老九和老幺也隨着呼喊起來。

丹歌一攤手,“你們也認識我?”

“啊……”他們搖了搖頭。

丹歌白了這兩人一眼,“倒是當狗的好材料。”老九和老幺立時羞紅了臉,他們只是想活命。

卻在這時,聽“啊嗚”一口,那赤蛇蛇腹húnyuán如柱,那想活命的兩人連帶着他們手的兩樣至寶,皆被這蛇吞入了腹。

“你你你!”子規丹歌訝異不已,“你直接把它們吞了?”

“是啊,人類其實並不好吃。”這蛇裝了起來,這顯得他殺人那麼輕易,而且這只是不得已為之,言外之意如果我有意殺你,更是能輕取。

“人吃不吃的無所謂。”子規一擺手,表示並不在意,那倆人害得他那麼慘,死了死了,他千年的鳥兒難道會看不慣生死么?“可你竟連那兩樣至寶也吞了?!”

“我想吞,吞了!”蛇依然一臉無所謂——它還在裝。

丹歌也皺眉問道:“不該是煉化嗎?竟這樣吞之入腹?”他很快猜到因為他和子規的出現,打亂了這赤蛇本來的計劃,情急之下為了保衛寶物不被搶奪,才出此下策。

丹歌子規齊齊退後一步,盤坐下來,“說起來,我們也想觀摩觀摩祥瑞之蛇晉為蛟,升作龍的妙過程。”他倆竟選擇全然不理了!

赤蛇扯了扯嘴角,暗忖:“早知道你們不會瞎參合,我又何苦直接吞噬!”

丹歌子規坐在一側,他們知道,赤蛇的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了。這源於煉化和吞噬二者的不同,煉化,是將至寶奉為己出一般抽絲剝繭,一點點將力量化為己有,如此至寶一度裹在溫和之,必不會發生反噬。

而吞噬則不同,吞噬是強行把至寶化為己用,一般力量強橫暴躁。

如果吞噬,至寶的雜質也會被吞入體,需自行排出,如果這雜質頑固,則會給自己帶來不可磨滅的損傷。而且因為吞噬是強行的,所以至寶會自知自己處在險境,會自動發射出保衛自身的攻擊,如果至寶過於強大,這攻擊對於吞噬者足夠致命,那吞噬不成反而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