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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子規說著這一字此沉吟起來。

“對。”黃嵐肯定道,“我遙遙跟在他遠處,以極細微的操縱隨着他的落足而翻起泥沙,使看起來頗顯自然。他路過一叢草地,我這才敢放肆起來,而也正因如此,我終於得手,有數顆約有花椒大小的石子順着他法力與皮膚的間隙鑽進了他左腳的鞋裡。

“他腳被硌到,他於是解除了腳的法力,脫鞋倒出了鞋的石子。而我此時發現,他的左腳,僅有四隻腳趾,他的小趾,似是被強力撤下,並不像利刃切割。那一道創口分外顯眼,其似被燎灼一番,看起來通紅而發硬。”

子規皺着眉,道:“修行者本恢復極快,燎灼傷口看起來多此一舉,那創口顯眼,又分明才受傷不久。”

丹歌猜測到:“或是有持續不斷的傷害在外侵襲,他不得不草草處理,以防後患。”

“什麼傷害?”子規問出此問時,他已經想到了答案。

丹歌子規黃嵐皆對視一眼,齊聲道:“毒!”

“我正要說到這毒。”黃嵐道,“他倒鞋石子時那一隻左腳一直懸在空,看不出異樣。直到此時一陣風吹,將他邊的草吹到他的腳,但聽‘嗤’的一聲,那草竟自由頭至尾霎時變黃,全然枯槁下來,而草靠近他腳的那一段,已經完全焦黑了。”

丹歌子規聽得睜大了雙眼,驚訝之餘更是凝重。

“我見有如此恐怖的變化,決心一定要試一試這金勿的深淺,我鼓動地面之土,宛若鼴鼠在地下翻動而過,猝然在他身邊滑過。這一下果真嚇到了他,他一個未穩,堪堪欲倒,只好以左足輕點地面用以維持,而也在他的腳接觸地面的剎那……”

黃嵐指了指這周遭的樹木圍牆,“正如那日他開闢這空地一樣,他身周無數的草木退去,有退之不及的,立時燒成了漆黑枯槁之色。以他為心半徑十餘米的一圓之地,全然成為了死地。若非他立刻抬足,只怕會侵襲更大一片。”

“他身竟攜帶如此可怖之毒!”子規緊皺眉頭,“若他有如此毒性,有為何草草處理左腳創口,以避外毒侵襲?”

丹歌道:“據此,我猜測他可能是煉毒之體,煉化毒物方為己用,而毒物本身於他,也有致命傷害。煉毒體煉化的毒物本是強毒劇毒,也許有失手掉在了腳邊,將他的腳毒染,他只好將被毒的部分去除,以保全性命。

“我曾和他討要斷腸草根,他聽聞這一名字,變得極為緊張。後來給我一根生有命輪的斷腸草根,那面的毒頗為強悍。我猜測他煉的毒,正是斷腸草毒!”

黃嵐疑惑了,“他既然有如此劇毒,何必多費周折找殺手殺你們,只需他自己出手即可。雖說美餐飯食由栗狗驗證,可……”

說道這裡,丹歌子規皆看向黃嵐,他們從這黃嵐的話語,意識到了一個很大問題。

子規道:“那毒既然是斷腸之毒,而斷腸草曾殺死古神炎帝,黑貓也說斷腸草毒可以殺死本是不死之身的栗狗。所以若是金勿在飯食之下毒,栗狗可不是試毒,而是會毒而死,這正是金勿從不曾在飯下毒的原因!”

“所以金勿不是不想毒殺我們,是因為他一出手,會暴露!”丹歌道,“而他不用毒襲擊我們,大概因為此物了。”他說著,從懷取出了香囊。

“一個香囊?”黃嵐撓了撓頭,不知道這香囊為什麼能讓金勿不敢出手用毒。

丹歌點點頭,“在這其裝着隨州焦家贈送的祖茶茶葉,可以解除百毒,這等神品,必是對金勿之毒天然克制。他又親眼見焦乾將茶葉贈給我們,所以他連嘗試也不曾做了。”

子規搖頭,“雖然自我們離開焦家,他應是沒有嘗試過了。但在焦家,他卻對你動過手。你可還記得原先裝進這香囊的那一片茶葉?殊遷所贈,被焦乾拿出時變作了粉碎,他已是對你動過手了,而那時你逃過了一劫。”

丹歌扶額,“他在見我不久,對我生出殺意了。這真是搞得我莫名其妙。”

子規安慰道:“他未必因你的什麼事而想殺你,煉毒體因毒味浸入心脾,所以多是性情乖張之輩,殘暴嗜殺之徒,他或只想殺你,而並無因由。”

丹歌一攤手,“那我死在他手豈不更顯憋屈?”丹歌說著搖頭,“他並非性情乖張之人,他的多遭行事,足見分寸,單拿他在其足外裹無相法力這一事來看,可見一斑。既有毒術又有智慧的人物,不好對付啊!”

兩人一獸討論着那金勿,在發覺金勿這樣的秘密後,他們的處境更加為難了,金勿也越發棘手起來。但這金勿雖是煉毒體,卻不是無理智的毒人,所以丹歌子規還是要追究他做事的目的,依然不能輕易將他斬殺。他們由此陷入了一個頗為艱難的境地。

而在他們討論熱烈的時候,卻沒有發覺栗狗從華佗冢返回後隱在樹木圍牆之外,聽完了他們所有的對話,然後以鼻頭輕嗅,追尋黃嵐之前的蹤跡而去。

未久丹歌子規等人返回了屋,丹歌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似乎這金勿是煉毒體,能將我之前的全部疑惑解釋清晰,但新的疑惑也此產生了。正如子規所言,煉毒體常在毒浸染,毒味會侵入心脾五臟,人會看起來鮮有血色,宛若活僵,更會失卻理智,只是殺戮機器。

“這些特徵,金勿身一個都沒有。而且這煉毒體本是那些不算正義的世家大族煉以禦敵的,因與道義有悖,從不敢輕示人前。這金勿明目張胆,還敢出現在焦家族,他這煉毒之體,不那麼簡單了。若他不是煉毒體……,卻又沒有更好的解釋,真是讓人頭疼啊!”

而子規怎並沒有糾結於金勿的身份,他主要是想將金勿儘快處理。“要想辦法儘快知悉金勿想殺死我們的原由,然後先送他去見閻羅。”

這樣等到了午十點多鐘,沈丘此地又下了一陣雨,而也在這雨來臨後,黃嵐意識到栗狗依然沒有迴轉。“她早該回來了呀。之前下雨它或避雨,剛才無雨它當回來了,此時又下了雨,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事了吧?”

它抱起小黃見小黃可,到子規門前敲了敲門,開門剎那把兩隻黃鼬一放,跑進雨,向華佗冢跑去。

“哎!你去哪兒?”子規開門只見到黃嵐跑遠,連忙問道。

黃嵐頭也不會地道:“我去找栗狗。”

“栗狗?”子規將兩隻小黃鼬讓進屋,伸手敲在丹歌那邊的牆。

不一會兒,丹歌將牆金木化開,問道:“怎麼了?”

“栗狗不見了。”子規道。

“嗯?”丹歌忽然有不妙的想法,“我們剛才才提到金勿的毒很可能是斷腸草……”他說著眼一瞪,急忙衝出了房門。

子規也立刻衝出了房門。

兩人一前一後跨出了樹木圍牆,見對面的坡爬來了黃嵐。而在左面的坡,金勿捧着一隻栗色的狗,走了下來。這讓丹歌子規黃嵐的呼吸都是一窒。

他們沒有相期,在這裡相遇了。丹歌子規和黃嵐往前迎了兩步,卻又都停駐了腳步。他們神情肅穆的站在雨,看着金勿一步一步,捧着栗狗緩緩走來。

“噗!”

那並不算小的栗狗,在金勿胳膊未動的情況下,從金勿兩臂之間滑了下來,恍若是失去了骨骼。金勿連忙俯身去撿,用力之下卻僅薅下了兩簇狗毛。此時清風一陣吹拂,落在地的屍猝然化作了飛灰隨風而走,金勿手的狗毛,也消弭了蹤跡。

千年之前已死去的栗狗,屍身依附在俞小姐魂外千年之久,如今終於恢複本來的狀態。千載,早是連根毛也不剩了。

雨忽然此磅礴了起來,丹歌子規和黃嵐直着身子立在雨,金勿俯身不起,三人一獸宛若石刻一般,在原地停滯了很久很久。

“回去吧。她解脫了。”丹歌低聲道,然後扭身往空地走去。其他人跟隨在後,都返回了各自屋。

這一日里子規沒有出來做飯,也沒人催促,金勿下午也沒有山。

他帶栗狗屍身回來後,沒有解釋栗狗死在了哪裡,是如何死的,丹歌子規也沒有問。他早已想好的說辭沒有用,這讓他有些驚慌,他感覺自己的秘密被窺探了。而他不知道他失誤在哪裡,但他知道他的處境開始危險了。

而丹歌子規等人沒有閑工夫想金勿,他們在期待着夜晚,按照常理,今夜應該有栗狗身內俞小姐的一夜回魂,他們有許多要問,也有許多事情要交代。

很快,夜幕降臨,遠處的城鎮狗狂吠不止,飄搖着傳到丹歌子規的屋前,被屋子的加持完全隔斷,所以丹歌子規等人並沒有被驚擾。而隨着夜幕一聲凌厲的貓叫,城鎮霎時陷入了全然的死寂,以為歸魂讓路。

丹歌和黃嵐來到了子規屋,丹歌呼喚着俞小姐的名字,“你叫俞怡,俞怡,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