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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位上的上天牌位么,他們兩人是不敢動的,而即便他們敢動,坐在這陰陽八卦南面的乾位上,頗有反客為主的嫌疑。而其實脫開這陰陽八卦,以這宮殿大門來看,他們坐在乾位上,恰是末位,他們來者是客,卻又不該在末位上。

於是這兩人對視一眼,已經知悉彼此的心意。既然人家劃定的位次里,他們左右討不到好處,就唯有掙脫人家的位次,讓這些人落入到他們的規矩里來。這可不是他們窮講究,而是這頭一遭里,不能吃了這風家長老的下馬威。

今日里他們確立了地位,日後在風家是他們也好,是沈靈兒也好,才能得到與地位相當的尊重。

於是丹歌子規兩人調轉身子,背對那陰陽八卦,席地而坐。丹歌擺了擺手,“你們有什麼不懂,就問吧!”

八卦上落位的眾人啞口無言,家主風和都沒料到丹歌子規會如此,而那六位長老就更不曾料到了!幾人相視一眼,都知悉這兩個人不是好惹的,而這兩人更是懂的頗多。

這陰陽八卦里,按照說法,當間兒的少陰、太陰、少陽、太陽之位,應是尊崇之位。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所以這陰陽之位,該是比八卦位高的。

但在實際的運用里,正如丹歌子規感覺的那樣,這陰陽八卦只是這會議附會而已,其實八卦相圍,當中這陰陽之位,正是犯人所坐,供周圍人審訊的。

丹歌子規一眼看透,這六位老傢伙還有風家的家主風和,都略顯尷尬。風和是人精,六位長老雖然蠢笨些,但也是人老成精。此刻他們見丹歌子規背着他們這陰陽八卦,顯然人家不想參與到他們的等級里來了,而人家識破了這等級,還沒有直接甩袖離開,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這八卦上的七人此刻空有一身能耐,還真對丹歌子規沒轍。丹歌子規本遠來是客,又解救風家上下,還歸還風家兩樣鎮族之寶!這幾樣兒集合一身,他們可不敢下手,硬將丹歌子規置入他們的規則里來,否則那和恩將仇報有什麼兩樣?!

而既然他們不能用強,就只能服軟。風和在這一點上看得頗為透徹,他需頭一個服軟,既是給這些長老們一個台階、一個榜樣,更是因為他需要把歉意做足,才未至於損傷了丹歌子規的心。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讓丹歌子規埋怨風家的接待不周。

風和從那坤位縱身而起,飄然飛到了丹歌子規的面前,也席地而坐下來。他臉上咧起笑容,解釋道:“那位置或有不妥之處,我等並非要審訊二位,只是那位置適宜我們向你們發問。沒料到觸怒了二位,還望多多包涵啊!”

子規漠然地搖了搖頭,雖然風和有這般解釋,也許是實話。但這當中本來還有好的對策,而這風和沒有用,顯然在風和的心內,入了這宮殿,等級尊嚴,可比什麼情誼重要得多了!風家墨守成規,思想早是僵化了。

而子規所說的那個好對策,正是風和把他們請上北面的坤位上去,而風和自己站在或坐在陰陽當中周旋。這樣既尊重了來客,卻也未至於貶低了風和自己。看風和之前並沒有如此做,而是爭先落座高位,顯然在風和心裡,就沒有把丹歌子規擺在該有的尊重上去。

丹歌在沈家時,做的就是代家主,也相當於風和的位置。所以他很了解風和的心思,而越是了解,他越是不屑。他真想出言嘲諷幾句,但他卻又不能,他們不能和這些人完全鬧僵了,否則日後沈靈兒的日子可不太會好過。

風和見丹歌子規不發一言,知道自己的所有解釋都是蒼白無力,輕視的事實已經成立了。當前唯有就着丹歌子規的規則,才能讓兩人開口釋疑。於是這家主抬頭一樣,只見那六個老頭兒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沒有這服軟的心思。

這家主對丹歌子規不好多說什麼,可對這六個老頭他可有得說,畢竟這六個老頭在他這裡一直是理虧着呢!他滕然站起身來,錯開丹歌子規的面前,指着這六個老頭兒罵了起來:“快過來了!磨蹭什麼?!難道說這個位置,也有我給你們下的毒么?”

“唔。”這六個老頭縮了縮脖子,滿不情願地離開座位,走了過來。今天他們埋怨家主在他們水中下毒的事情,這事情家主只要不鬆口,就能憑着這件事拿捏他們一輩子!而他們毫無辦法,誰讓他們六個人個頂個的蠢,還蠢到一起去了,偏生去懷疑家主呢!

家主再次來到丹歌子規面前席地而坐,六個長老到來後,就坐在了家主的身後。這些人雖然蠢萌了些,但心思都想着正事兒呢!既然他們已經落入了丹歌子規的規則,他們也就沒什麼地位尊卑的計較了。

當中一位長老掏出了結繩,就此發問起來,“據家主透露,兩位當中,有人曾承受過這結繩的攻擊。家主雖然也曾承受,但傷害被很快化去,所以也並不清晰這傷害是什麼層面的傷害。不知道兩位是否知曉。”

子規答道:“我曾受過這結繩的攻擊。結繩,本就是你風家先祖用以記事之用,每一個繩結都記載着一件事情。這結繩攻擊一出,就會把過去偌大的記憶揮入人的腦中,於是就會有頭痛欲裂的感受。”

另一位長老卻道:“若是這記憶過於龐大,致使人腦難以儲存,超脫極限,人腦應該當即爆掉才對啊!為何只是疼痛?而據家主的感受,正是頭痛會不斷升級!”

子規答道:“也許過去先祖們和我們的記憶方式不同,揮入人腦的記憶就如這繩結一樣盤根錯節,難有思緒。人腦的疼痛,正是對這入腦的記憶進行分析時才產生的。至於頭痛的越來越強烈,是因為那記憶錯綜複雜,越往下分析,就越困難。”

長老道:“據聞,清酒得自於地府一殿的秦廣王,應是仙酒無疑。我等不問清酒得來的門路,只問這清酒解開疼痛的方法,它是消除入腦的記憶,還是幫助人腦解開了記憶呢?”

“是消除記憶。”子規答道。

長老們忽然有些失落,“這麼說來,這所謂結繩至寶,不過只能攻擊之用,而且見效很慢。似乎這東西也擔不得鎮族之用啊。”

風和此時道:“眾位長老以為,我和這兩位小兄弟想比,孰強孰弱呢?”

長老道:“自然是家主強,兩位小兄弟縱使天資卓著,可修行時光尚短,應是難敵家主。”

“可這一位小兄弟。”風和指向子規,“他僅需以這結繩在我面前一揮,我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任他們處置了。而若是各位長老這等境界,卻遇到更強敵人,恰有這結繩在手呢?”

“你是說……”長老們恍然大悟,“是了!這東西是無差別的攻擊,他來自於我先祖法力!便是這世間絕強,在這結繩面前,也忍不過一合!”

家主連連點頭,“此結繩絕對為鎮族之寶,但有此寶在,我風家縱遇強敵,也能一步擒拿賊首!”

眾長老卻見,在家主點頭之際,子規卻在緩緩搖頭。長老忙問道:“小兄弟,有獨到的見解?”

“風家弟子千百,而長老也不過六人。”子規笑道,“戰場之上,都知道避開鋒芒,打擊敵方柔弱之處。風家如果遭逢敵手,長老那時拿着結繩不見來敵,風家弟子卻盡數傷亡。到時你風家算勝算敗?”

“算敗。”長老答道。

“風家僅余你們這些老朽,你風家是滅是存?”

“是滅。你說這些是何意?”

子規道:“結繩如果作為利器絕技,不過只能保三五個人而已……”

“可這結繩難道還有其他作用么?”

子規答道:“方才眾位長老的最後一個問題就有昭示,你們也有把結繩中的記憶化為己用的想法。這結繩記事,記錄的正是上古的大事,那時人人都是仙人,舉手投足,開天闢地。現在,那時候的盛況就掌握在你們手中。

“既然不能以攻擊的方式把那記憶在人腦中呈現,你們不如就直接從這結繩入手,研究它儲藏的事情。你們如果能解開這其中的一絲一縷,都足夠風家研習很久。如果你們能從這記憶之中,解出過去修行的一點門道,都能對風家的修行體系進行完善和擴展。

“這結繩落在誰手,解開的記憶都未必有用,除了落在你們風家。你風家人本就是燧人氏的後裔,血脈承襲之下,你們也不用擔憂解出的是無用法門。而,是以結繩威能護佑一群人,還是以結繩記憶強健一族人,這選擇,難做嗎?”

殿內的眾人都沉默了,顯然子規給他們指了一條很難的道路,但這艱難之後,是巨大的收益!可解開記憶,是否預示着結繩威力的喪失呢?如果如此,他們是要強族,還是要自保?他們其實不需多想,但在這殿里,他們卻總會多想!

這殿內的寶位,時時刻刻暗示着他們的尊崇之位,他們是該被簇擁的那一群人。

丹歌此時悄然站起了身來,來到殿門,把門推開了,走出了殿外。他扭回頭來,笑道:“出來透透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