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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鈴已經被擠壓變形,車上蹭掉了好幾塊漆,前輪的輻條斷了兩根,右腳蹬也變形了。

“你這作死的妮子!”趙鳳也看到了自行車現在的樣子,當即就拍着腿罵了起來,跑到韓月美跟前,不顧韓月美還在泥地里坐着,一巴掌招呼到了韓月美沾了爛泥的臉上。

韓月美哭的更大聲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嚇的。

泥溝上面已經站了幾個聞聲趕過來的鄉親,紛紛勸道:“韓峰他娘,先別急着打孩子,看看孩子傷哪了沒有!”

“就是,洋車壞了,修修就好了。韓峰那麼有本事,一輛洋車算啥啊!”

“還是帶月美去鄉里的衛生所看看,這摔的可不輕!傷筋動骨可不是小事!”

趙鳳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空說不出,平時她逢人就吹噓自己兒子在城裡多有本事,現在她要是跟鄉親們說摔壞的洋車是韓峰借工友的,那不是自個兒打自個兒的臉么!

“你個死妮子咋不摔死算了!不叫你碰車子你不聽,你還偷着騎,你個作死的玩意!”趙鳳咬牙切齒的罵道,使勁擰了韓月美一把,把韓月美從泥地里拉了起來。

好在前些天下了一場大雨,溝里都是泥,韓月美除了崴了腳,受了些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可這並不能讓韓峰心情好過一點。

“咋回事?咋掉溝里去了?”韓峰陰沉着臉,雙眼噴火的瞪着闖禍的韓月美。

韓月美嚇的哆嗦了起來,顫抖着說道:“撞,撞石頭上了……”

“咋撞石頭上了?”韓峰立即問道,溝旁邊原來立着的那塊岩石有一頭牛那麼大,這會兒上已經被撞的偏移了幾寸,可見韓月美撞上去的力道之大,韓月美如今只是受了點輕傷,已經是福大命大了。

“我,我不知道!”韓月美哭着搖頭,“我低着頭騎車,路上有個坑,車把一歪就撞過去了……”

她本來就不太會騎自行車,心裡緊張還盼着村裡人出來看她騎新車,加上鄉下土路坑坑窪窪的,一不留神就撞石頭上了。

韓峰又惱又氣,忍不住想上前再打韓月美幾個耳光,被趙鳳死活拉住了,圍觀的鄉親們也一直在勸,韓峰只得按捺住火氣,和趙鳳一起帶着韓月美回家了。

“事兒已經這樣了,你打死月美也無濟於事。城裡不是有修洋車的嗎?你去修修,跟你工友賠兩句好話就行了。”趙鳳深知自己女兒闖了禍,訕訕然說道。

韓峰氣悶不已,擰着抹布擦着自行車上的泥,說道:“只怕人家不願意!我借車的時候他就挺不願意借的,現在還回去個破的,可咋辦?”

“這也沒啥大毛病,修一修還不是一樣的騎?城裡人就是瞎講究!”趙鳳不滿的說道。

韓峰沒好氣的擺擺手,“好了好了,我自己想辦法,你別管了。”

他倒是想讓家裡人管,可家裡人都是一窮二白的泥腿子,一個個還指望他往家拿錢,拿什麼管?

韓峰是一邊嘆着氣一邊推着車子回縣城的,一路上他心裡打好了算盤,先找家修車鋪修車,等還車的時候他就什麼也不說,萬一劉玉剛那小子知道他把新車給撞了,還不找他麻煩!

然而韓峰想的挺美,他推着一輛破車進縣城沒多久,就不走運的被同一個廠的工友瞧見了,那工友正好和劉玉剛關係好,立刻去了劉玉剛家通風報信了。

劉玉剛帶着幾個人過去的時候,韓峰正在跟修車鋪的師傅討價還價。

“全部下來要三十塊錢,太貴了吧!你別坑我,我可就是這城裡人,住的不遠!”韓峰氣呼呼的說道。

修車師傅也不高興了,“哪貴了?你要修的跟新車一樣,這車鈴得託人去市裡頭買,我這修車鋪里只有舊的,還有這腳蹬子要換……”

劉玉剛二十齣頭,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穿着一身藍布工裝,看到愛車成了那副鬼樣子,當即眉頭就擰成了疙瘩,衝過去叫道:“韓峰,咋回事?這是不是我的車?我的車咋成這樣了?”

韓峰嚇了一跳,看劉玉剛的臉色忍不住暗暗叫苦,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賠笑道:“不小心摔溝里了,玉剛,這不正在修……”

劉玉剛有點心疼的看着被刮掉了漆的車把和前梁,“永久”兩個字的標誌都磨壞了,“再修也不能跟以前一樣啊,這漆都刮掉了。”

韓峰生怕劉玉剛找他麻煩,趕緊說道:“其實要這漆也沒啥用,講究那麼多幹啥,修好了還不都是一樣的騎嗎?”

“你這叫啥話!”劉玉剛氣的臉都憋紅了,指着韓峰說道:“我昨天才買的新車,本來不想借,是你非得借車,說什麼騎個新車去老丈人家有面子,死纏爛打的,我才借給你,現在車給我弄壞了,你就想這麼算了?”

韓峰個頭矮小,站在人高馬大的劉玉剛跟前縮的像個鵪鶉,一句話都不敢說,挺怕暴脾氣的劉玉剛掄拳頭揍他的。

“啥也別說了。”有工友出來打圓場,“現在事兒到了這地步,韓峰你就買輛新車賠給玉剛好了,這輛磨掉了漆的車你就自己留着用,兩全其美。”

韓峰心裡一沉,賠笑說道:“我用不着,再說這車也沒啥,就掉點漆而已……玉剛,咱都一個廠里的,你別這麼小氣……”

“你這法子不是難為人么!”有個看不慣韓峰的工友幸災樂禍的叫道,“咱廠里臨時工一個月工資才十九塊,韓峰攢一年的錢也不夠買輛自行車的!”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韓峰又羞又惱,面紅耳赤。

“劉玉剛,你少在那欺負人!”韓峰指着劉玉剛為首的一群人憤怒的叫道,這群人就是欺負他,專撿狠的地方下口。

“這倒是新鮮!你把我的新車子給弄壞了,咋成我欺負人了?”劉玉剛捏着拳頭,面色不善的說道,“二勇說你是臨時工說錯了?還是說,你啥時候成了廠里的正式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