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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岳的行動很麻利,從孔芳菲家出來第二天下午,他就領着程燕去見了那兩個戰友家屬,一個姓王,一個姓張,都是三十來歲的婦女,模樣老實,穿着乾淨。

程燕一看也很滿意,據兩個大嫂說家裡的男人還是普通士兵時,分別了好些年,現在好不容易家裡的男人升職當了軍官,她們能隨軍了,但部隊還解決不了這些低級軍官的家屬就業問題。

光靠男人們的那點工資,給家裡寄一大筆不說,還要裹住一家人在這邊的嚼用,日子很是緊巴。兩個人都說活累點沒什麼,能掙到錢就行。

程燕給她們一人開了一個月三十塊錢的工資,從楚岳這裡領了人,直接帶人去了店鋪。程貴榮和李桂香只在上午開業,下午就關了店門,她正好借用店鋪的地方,洗菜穿菜煮菜。

王大嫂和張大嫂都是幹活的麻利人,加上三十塊錢的工資很有吸引力,幹活很是賣力,幾乎不用程燕再插手了。

等穿完了簽子,上鍋煮菜的時候,三個人坐下來歇了口氣。

張大嫂爽朗的說道:“前段時間武裝部不是辦了幾個附屬工廠嗎?當時我聽了消息想去,結果人家說人招滿了,我沒去成,心裡還可惜來着,現在想想,還是小程妹子這活好,不累,工資還高!”

“我也聽說了!劉排長家的去了,她說她的活是糊紙箱子,干一天,胳膊累的舉不起來。她有回跟我抱怨,說累,我讓她別去了,她不肯,說早晚肯定能轉正,有編製的。”王大嫂搖頭說道。

張大嫂撇撇嘴,“好工作都先叫有關係的人佔了,剩下的都是些臟活累活,就這些臟活累活還輪不到咱們呢!”

“眼下小程妹子家的活就挺好的!”王大嫂怕程燕聽了多心,以為她們不樂意在這裡干,趕緊說道。

程燕一本正經的點頭說道:“我也覺得我這裡挺好的,能掙錢,還不用看領導臉色!”

張大嫂和王大嫂都哈哈笑了起來,紛紛附和,說程燕這裡好。

程燕確實沒有多想,現在是八零年,大環境在這裡放着,絕大多數人都覺得體制內的鐵飯碗比什麼都強,他們這種“個體戶”更是被端鐵飯碗的鄙視到家的。

再過幾年,隨着形勢和觀念的轉變,很多人就會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了。

她又轉念一想,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至少楚岳就沒這麼想過,無論她做什麼,楚岳都挺支持的。而且照時下的觀念,有份鐵飯碗的工作才是正道,楚岳該選擇孔芳菲處對象才對。

現在想來,其實楚小白菜這人表面上看來很正經嚴肅,骨子裡還是個單純的叛逆少年,人家選對象只選自己喜歡的,才不管那麼多,什麼工作啊,背景啊都不在人家的考慮範圍內,能入了他的眼的就是最好的。

下午擺攤的時候,王大嫂和張大嫂才意識到程燕的生意有多麼的興隆。在工廠扎堆的那條路上,場面火爆到不行,兩萬根串串不到一個小時就賣完了。

收攤回到店裡頭,王大嫂和張大嫂麻利的清洗了鍋碗和簽子後,程燕把剩下的沒用完的菜和肉分了兩份,讓兩人提回去。

“這,這哪好意思啊?”張大嫂嘿嘿笑道。

幹活拿工錢就行了,還白拿主人家的東西,這些肉菜拿回家,足夠兩天吃的,家裡買菜的錢都省下來了。

“拿着吧!反正也是剩下的,明天再給客人用就不新鮮了!”程燕笑道。

做生意嘛,當然要用新鮮的食材,這點誠信她是有的,對待員工,這點大方她也是有的。

王大嫂和張大嫂只得接了過來,高興不已。

楚岳下班後就來找了程燕,留在家裡吃了晚飯。

吃飯的時候,李桂香說今天宋運來來店裡了,說程老二他們放出來了,已經回家了。

要不是父母提起來,程燕都差點忘了老程家還有三個人在公安局裡關着呢!

她有點詫異的看了眼程貴榮,揶揄道:“爸,最近咋都沒聽你提起過他們啊?”

程貴榮哭笑不得,說道:“好好的,我提他們幹啥!他們賭錢不對,公安給他們個教訓挺好的!”

李桂香白了程貴榮一眼,“嘴上說的好聽!我看心裡頭還是掛着他們的吧!”

都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她能不明白程貴榮心裡咋想的?儘管嘴上說不在乎,可心裡頭還是虛着呢!一個習慣把爹娘兄弟的事往自己身上扛的人,哪能輕易的改掉這個習慣呢?

“沒有沒有!”程貴榮趕緊擺手表明態度,“我擱咱大咱娘跟前可是硬氣的很,說不幫忙就不幫忙,連公安局我都沒去過!”

他這回是下了狠心了,就算爹娘坐在他門口哭他都不會幫忙的。一則是不能再軟弱下去,給老程家的人可乘之機,讓他們徹底明白他的態度,省得再鬧出給程燕說媒之類的荒唐事,二則是他打心眼裡覺得二弟那些人是該受點教訓了,賭錢能是好事?

所以,儘管他心裡如何虛,如何過意不去,如何忐忑,都被他強硬的壓下去了。

程燕看程貴榮緊張的模樣,撲哧笑出了聲。

楚岳也彎起了嘴角,低頭吃飯。

只有程柳冷哼了一聲,不太高興,吃完飯就筷子一放,回屋去了。老天不長眼,怎麼就把那群王八蛋又放出來了?判他們幾十年,讓他們蹲一輩子牢房才好!

程貴榮和李桂香也沒在意,反正程柳一直都這麼陰陽怪氣的,今天讓她在後廚幹了一天臟活累活,肯定心裡有氣的。

“我跟你媽商量了一下,快要收麥了,我們準備明天下午回後廟看看。”程貴榮說道。

程燕這才意識到,時間都已經是五月底了,馬上就要進入到熱烈繁忙的收麥時節了。

“真的只是看麥子?不是看我二叔他們?”程燕壞笑着反問道。

程貴榮好笑的搖頭,“你這孩子!我看他們幹啥?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我們跟你舅他們說好的,一起回去!”

“咱們收麥的話,店鋪豈不是要關兩天?”程燕問道。

李桂香點頭,“那肯定的,少說也要關個五六天。”

她也不想關店,收一季麥子才掙幾個錢?關店一天就少一兩百塊呢!

“要不咱們僱人來給咱們家收麥,店鋪就別關了。”程燕說道,“我看牛嫂子一家就不錯,請他們給咱們收麥好了,給一百塊錢,他們肯定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