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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府,鳳家。

伴隨着刺耳的“嘩啦”聲,沉重的鐵鏈被打開了,粗壯的男人自那昏暗陰沉霉氣熏天的地牢里,拖出一個奄奄一息的血衣奴婢。

她是青若,鳳冰洛的貼身侍女。因私自入宮稟告太后三姐失蹤,而被鳳雅柔囚在地牢整整一天,受盡酷刑和折磨。

長長的血痕從地牢一路蔓延到內院,在殘陽橙光的照耀下,別樣的血腥可怖。

此刻鳳府後宅,一眾奴僕已奉大姐之命,聚集在一起。見了這一幕,人群中,已經有人忍不住竊竊私語。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做人起碼得識時務。青若丫頭是不是傻了,何必那麼護着一個廢材。”

“可不是,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三姐因為偷盜歃血珠而畏罪自殺,偏偏她還不肯信。”

“非但如此,竟還敢私自入宮稟告太后?幸虧大姐耳朵靈,一早發現了端倪,這要真被她告了去,咱們整個鳳府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趴在地上的人,紅腫的血指微動,她想爬起來,告訴所有人,姐真的沒有偷血珠。姐只是想進宮去看望病中的皇祖母……

可惜她傷的實在太重,已經沒有翻身的力氣了。

清脆的銀鈴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彷彿一種無聲的訊號,令原本噪雜的人群很快變得鴉雀無聲。

人們眼觀鼻鼻觀心,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心,招來的便是殺身之禍。

來人是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姑娘,十六七歲的樣子,身着一襲鵝黃素紗百合裙,一頭柔順的青絲綰着凌雲髻,輔以嵌寶的金絲排簪點綴,再配上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倒也不負美人的稱號。

然,美則美矣,獨獨少了份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純善。一雙眼睛彷彿淬滿了寒光,猙獰地蔑視着一眾奴僕。

她的手中握着一條做工精良的牛皮鞭子,鞭尾處墜着一撮紅櫻流蘇,流蘇上綴有兩隻銀鈴,之前的鈴聲,便是從這裡傳出的。

“大姐。”眾人與她見禮。

少女冷哼一聲,帶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氣息,在幾名近身奴僕的簇擁下,慢步而來。

青若趴在地上掙扎着,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金絲雲錦繡着花牡丹的金縷屐,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隻腳便狠狠地踩在已經血肉模糊的手上,並且向著一個方向,不停地捻動。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長空,在場的人紛紛垂首,不忍側目。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狗奴才,你當真以為,就憑你的一句證詞就能為那廢物扭轉乾坤嗎?可惜啊,算算時辰,如今人都該死了,還談什麼冤不冤枉的話作甚?”

鳳雅柔陰鷙的眼神,彷彿毒蛇一樣的目光,滿是恨意。嫡女又怎麼樣?還不是個廢柴?憑什麼老祖宗眼睛裡只有她一個?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這麼優秀,比那個廢材不知強出了多少倍,老太后為什麼就是從不肯用正眼瞧她?

非但如此,聽母親說,太后居然打算讓那個廢物去參選北淵未來的太子妃!這簡直是笑話,鳳冰洛,她憑什麼?

資質平平,玄術差質,不過是仗着自己有個長公主身份的母親。況着她那母親也死了多年,當真以為還能指望得上么?

青若實在不敢相信鳳雅柔的話,顫抖着聲音道:“大姐,您說什麼?宮裡並沒有降旨要處死姐啊?太后說過的,暫緩……”

只可惜,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凌厲的長鞭,擊中了背脊,疼得青若幾欲昏死過去。

鳳雅柔如今在玄術的修為上,已經是三階靈師初級階段,在京城的貴族圈裡,年紀擁有這樣的實力,已經為大部分人所不及。

青若哪裡能承受得住如此強勢的鞭撻,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隱隱一聲悶哼,便再沒了動靜。

鳳雅柔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人,“還以為有多硬的骨頭,不過一道鞭子就承受不住了?來人,給我用涼水潑醒!”

她簡直越想越氣,連一個奴婢都敢動不動就抬出太后對她施壓,鳳冰洛,若是讓你活着,以後還焉有我鳳雅柔出頭之日?

如今,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鳳雅柔的母親才是父親的正室夫人,那個嫡出的廢材,自己死了也就罷了,還偏偏為全族的人蒙上了盜竊的恥辱。而這不開眼的刁奴,居然還在幫那廢材說話。不好好整治整治,日後還怎樣服眾?

一盆涼水澆下,地上的人,仍沒有半分醒來的意味。

“往她的手指頭裡扎針,我真就不信,她還能裝得下去!”

幾名上了年紀的老媽子,得了大姐的令,紛紛擼胳膊挽袖子湊了上來。瞧着那架勢,就是奔着把人往死里整的氣勢來的。

根根銀針,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着泛寒的銀光,讓人見之便心生怵意。這一幕,駭的滿院子的家丁奴僕紛紛掩面兜頭,不忍側目。

就在這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宛若雷霆之勢,犀利無比地傳來。

“誰給你們的狗膽?”

人們下意識望向聲音的源頭。但見月拱門外,有少女凜然而歸,她的頭髮凌亂的披散着,臉上被污血模糊的幾乎看不清樣子。

尚未來得及換掉的血色衣袍,破口處被風鼓動的獵獵作響。一雙清冷的寒眸,狠厲的盯着在場的每一個人,那一幕,人們彷彿看到了一個歸來的戰士,悍然之資,冷冽決絕。

鳳雅柔心下微驚,這廢物,她怎麼可能還活着?嵐霧森林那種進去後連屍骨都不會剩下的死亡谷,她竟然還有命回來?

一位不知死活的老媽子,摩拳擦掌地上前,揚着臉面,鼻孔朝天地沖鳳冰洛道,“誰准許你在大姐面前大呼叫的?大姐的院子,也是你能進來的?”

“啊……”那老媽子接下來的話頭已被自己的慘叫聲止了去。

眾人只見一陣凌風之勢席捲,尚未看清怎麼回事,但見一雙纖瘦的厲掌已經狠狠掐住那囂張老嫗的脖頸。

“現在,你說我能不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