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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盡頭並沒有什麼特別,不過是一方製作工藝頗為講究的雕花長條書案,上頭大致擺放着大肚的花瓷瓶,瓶子里插着幾卷書畫,周圍配了些筆墨紙硯之物。

雕花長案的後頭,隱隱約約的,置有一方軟榻。遠遠看來,烏漆嗎黑的,並無甚不妥之處。

至此,整個陌生的大殿,幾乎都被她觀摩了個遍。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也沒什麼預料中的事情發生,一切,好似暴風雨前的海平面,明明平靜得很,卻獨獨給人以不安的信號。

冰洛漸漸後退,心裡暗暗後悔,早知道今日出來,就將花魔貂帶出來了,關鍵時刻也好有個照應。

在步步後退之際,耳畔似乎傳來一聲輕嗤。她耳力極好,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謹慎地看了一眼周圍,“誰?”

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道輕藐閑挑的聲音,“走可以,東西留下!”

就在她的面前,剛才還影影綽綽的一方軟榻之上,倏然坐起來一道身影,與模糊的夜色幾乎溶在一起,看不清具體模樣。

這人……難道剛才一直躺在那裡?而她竟完全沒有意識到,屋中還有一人?

要麼是對手掩藏的太深,要麼就是她太大意,總之,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傢伙。

而且對方,果然是衝著她手中的碧玉玦來的!

冰洛當然不會輕易將寶貝交出,她明天、後天,乃至此後延年,能否有肉吃,不用擔心喝西北風,這玉玦可起着決定性的作用呢!

“給你?憑什麼啊?”

小女子握緊那玉玦,不給,就是不給!

“就憑那是本殿之物!”

冷冷的聲音隨之響起,與之一道開啟的,還有這間大殿的無數燈火,如同被他的話語點開了魔咒一般,盞盞暖燭,似芝麻開花,節節段段、錯落有致地依次亮起。

冰洛有點傻眼,並不是因這些燈火,而是,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一群粗壯的武士包圍了。

就在她的正前方,也就是那一方軟榻之上,赫然坐着一位神情冷然的男子,宛如畫中人般絕美的側顏,墨發散青絲,淺影斜朱壁!

清輝瀲灧月華容,猶似春閨夢裡人。

這並非是他們初見,但,接連兩晚的月色都太過朦朧……

而今,燈燭花色暖,公子影翩然……

在不知不覺中,誰的呼吸漏了節拍,綿長了須臾幾分?

他就坐在那裡,神情冷然,目光猶寒,狹長微眯的鳳眸,折射出利刃般的清光,似要將人生吞活剝;他高高在上,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王者威嚴,俯瞰天地,蔑視眾生……

這樣的氣質,若放到二十一世紀的某某圈,再隨便出演個王侯將相什麼的,哪裡還需要刻畫什麼人物,本色出演就很好。

估計若把古時候的什麼潘安宋玉蘭陵王的絕世美男子拿出來與之相比,怕也不過如此罷!

對上女人淡漠疏離不斷衡量的目光,夜玄凌幽幽道,“怎麼?這麼快就將本殿忘了?”

忘?她怎麼能忘?她前世今生疊加起來,也不過就在一個男人面前脫過衣服。

想到那個男人,她就牙痒痒。

不過今日,她可不想跟他認個什麼舊相識。

小女子一揚眉,濯濯琉璃目,清華瀲灧,端的是幾分男兒家的英氣,只見她抱拳有模有樣地道:“兄台是不是認錯人了?誠如兄台所言,我們確實不曾相識!”

呃……說謊都不帶打腹稿的嗎?

幸好,心虛是種看不見的東西……

冰洛癟癟嘴。她現在可是女扮男裝,她還真就不信了,這樣夜玄凌也能認出來?

眾,沉默。

殿上那位,表情莫測。

小女子以為得逞,對身邊一眾粗漢揮揮手,“大家都散了吧。時候不早了,興許回家還能趕上頓晚飯。”

眾,“……”

夜玄凌臉色又暗了幾度,女人,你當本殿和你一樣,像個白痴嗎?

須臾的光景之後,軟榻之上散發著寒氣兒的某男,一彎冷弧陷了唇角,語調幽幽,“丑是丑了些,身材倒還看得下去……”

咳咳。咱們太子爺禁慾好多年,能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去點評一個女人的身材,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惡寒。

什麼?身材?看得下去?

這……當眾人是傻子嗎?真是讓一眾下屬、武士難以置信,不得不浮想聯翩,他們家英明偉大的太子爺,究竟和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發生了什麼?

冰洛只覺被一棍子,當頭敲在了腦袋上。他這麼說什麼意思?他果然認出她來了?那個傢伙,是長了一雙孫猴子的火眼金睛嗎?

啊啊啊……

陰啊!這傢伙簡直是滅絕人性的陰!要知道,現如今這個世界和古時候也差不多少,人們的思想觀念還沒先進到,連床幃之事也能拿出來隨便侃談的地步。

女兒家的名聲甚至大於性命,夜玄凌當眾拿她的身材說事兒,擺明了是要給她當頭一棒!

可他的如意算盤好像打錯了。

什麼醜陋不堪啊、傻蛋廢柴啊、花痴不要臉之類的“好”名聲,早就街知巷聞家喻戶曉了,她完全不在乎再加上一條“勾引太子爺”的罪名。

甚至,她還擊起來,吃不消的還不定是誰呢!

夜玄凌那句譏誚諷刺的話語將將說了一半,就被冰洛直接懟了回去,“閉嘴。再胡說我睡了你!”

眾:汗!狂汗!瀑布汗!

夜玄凌一張俊臉瞬間黑成了鍋底,再也沒耐心跟這個該死的女人糾纏下去。誰叫她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膽敢當眾揚言要睡了他?!

拿他的玉佩出去典當也就算了,被發現了,不但拒絕歸還,還敢在他的地盤大放厥辭?簡直要氣死他了!

“還不去把東西給我搜出來!”某殿下怒不可赦地衝著台下的百里墨嘶吼道。

殿下這是,惱羞成怒了?自小跟在夜玄凌身邊的百里墨,深知他這位爺的脾氣秉性。看來今日這女子,是很難豎著走出這間大殿了。

可是他又有點犯難。聰明如百里墨,他們家殿下從不離身的龍玦,怎麼會輕易丟掉?要知道,那可是掛在腰帶上的東西啊!

東西不解腰帶不會丟,而如今不僅丟了,還被一個女子撿到,撿到的地方,似乎有點不言而喻……

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