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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往越是在意什麼,就越會折在什麼上頭。若換成別的事,碧玉婉清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被她牽着鼻子走。

“要怎樣,你才肯救他?”碧玉婉清默默收回了劍,咬牙切齒道。

局勢逆轉,冰洛當然知道,眼下,是談條件的最佳時機。“也不怎麼樣!”她故意裝的雲淡風輕,“唔!要不就還是剛才那條好了!”

“哪條?”

“我要你,永遠不準嫁給她,不準再踏進東宮一步!”

碧玉婉清聞言,怒目圓睜地瞪着她,這個女人,當真要這麼逼她?“咳咳……咳咳咳……”很快,男人痛苦的咳聲此起彼伏,整個人搖搖欲墜地靠在那個女人身上。

碧玉婉清閉上了眼睛,一字一句,“鳳冰洛你給我記住,我今天不是敗給了你,而是敗給了他!”

“今日之事,我答應你便是。”說到這裡,女子犀利的眼眸倏然睜開,利劍般刺向鳳冰洛,“妖女!他日江湖再見,我定饒你不得!”

狠厲的音色傳遍了暗夜長空,甚至在碧玉婉清離開很久之後,冰洛的耳際回蕩的都是那句,我定饒你不得!

夜玄凌的情況不是很好。他失血過多不假,但也不至於全身經脈都跟着紊亂啊?今夜是十五月圓夜,為了預防他的寒症複發,冰洛提起為他呷下了清毒丸。

她用犀角一點點將夜玄凌淤散在背部的寒毒逼至肩膀,再用銀針刺破血管,放出寒毒……一個回合下來,他竟然就睡著了。

呼吸均勻而綿長,完全不把逼毒帶來的疼痛當回事。冰洛嘆口氣,將餘下的治療方案一一進行完之後,已是深夜。

收拾好所有醫治所用的工具,順道替他掖了掖被角。她在他的床邊坐了一會兒,揉了揉太陽穴,思考些明天打算做的事情。

時候不早了,她也該回去好好休息。哪知,起身的那一刻,手臂卻被床上的人倏然拽住。

“別走,陪我一會兒。”

現在已經是深夜,他是打算讓她在這裡坐着守到天明嗎?

“拜託,我也會累的!”冰洛無奈道。

抓着她的手臂慢慢滑落,床上的人仍舊睡得無比香甜。原來只是一句夢話,他並沒有真的醒來。

這樣就好!冰洛沒做多停留,抬步走出屋子,關好門。

“鳳姑娘請留步!”身後,百里墨叫住了她。

“有事?”

百里墨神秘一問,“姑娘可知殿下因何而受傷?”

見冰洛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百里墨道,“殿下的傷,說來還是因鳳姑娘所至。”

“我?”冰洛指了指自己,莫名其妙。

“半個月前,迴音谷,鳳姑娘一定不知殿下是怎樣找到您的!”百里墨語調沉沉,“那夜大雨,殿下擔心您的安危,所以動用了分身術……”

分身術,是幻術的一種。這個阿罄以前同她說過,一般只有在遇見特別緊急的時刻才能動用分身術。因為實在太過耗費精神力,有點得不償失。

在紫寰大陸之上,分身術的存在已經和禁術差不多少了。這種術法一般武者一輩子只能用一次,至於耗費掉的精神力,後半輩子能不能補回來都是個未知數。

所以,夜玄凌為了尋她,竟然動用了分身術了嗎?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其實並不在乎她的,他只是覺得她的醫術有用,他們走的那麼近,說白了就是各取所需。

可為了作戲,投入這麼大的代價,真就值得嗎?

“夜深了,先生照顧好他。我該回了!”女子淡淡的表情,用平靜漠然詮釋了一切。

望着那個決絕轉身的冷情女子,百里墨不禁有些氣攢於胸,慨言道,“鳳姑娘儘管我行我素。有意則罷,若是無意,就該早早斷了痴纏,也好免我家殿下一番苦難!”

“誒?”這話說的就讓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冰洛腳步一滯,抬眸望了眼月色中天,沒再說什麼,舉步出了東宮。

一路上,滿腦子都是百里墨不着邊際的話。退一萬步來講,如果夜玄凌真的對自己有意,她該作何選擇呢?

這一生,那麼短,有個肯陪着一起走的人,不容易。有些人,只能在心海的死角里永生,再怎麼死纏爛打,也終歸是過去了。

只這般一想,晃覺心頭竟有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在一點點融化、消磨……像經冬的雪,遇見了暖春的風,不知不覺,化了一汪碧水……

藉著月色,鳳冰洛回了新置的宅邸住處。

讓她意外的是,這麼晚了,蘭珏竟然還在等她。他提着燈籠,站在她回來的必經之路上,“這裡比較幽寂,姑娘一個人走,怕是會遇見危險。”見冰洛一直打量着他,蘭珏又道,“多一個人,便是多一份照應。”

“蘭珏……”這個人,總有辦法褪去她滿身的疲憊,如導航的燈塔,如可靠的港灣……冰洛抬眼望了望頭頂的圓盤,眸光浮起暖色——

這大概,就是親人給予的感覺吧!

“在!我來接姑娘回家!”

紅紗燈盞將白色的雪地映照的通紅一片,咯吱咯吱的雪聲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尤為突兀。解了柴扉門環,蘭珏回眸沖她一笑,“回家了。”

冰洛卻是呆在了他那一笑里,無關風月,緊緊為這一句“回家了”而深深迷惘。宅是她的宅,人,皆是她的人,所以這裡,便是家了……

待她入了殿中,蘭珏止步在階下,對她淡淡揖了一禮。神色卻無半分倦怠之意。冰洛也無心睡眠,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

“蘭珏,若不困的話,進來吃杯茶吧。”

“是!”

蘭珏與冰洛相對跪坐在地上,中間炭盆里不時爆起火花噼啪。冰洛用鐵條撥了撥炭火,眉眼卻是沒抬,“蘭珏,你從哪來?打算到哪去?”

蘭珏正欲為她添茶,聞言,手微微一滯,灑落幾滴清露,全部映進了冰洛眼中。她托起腦袋,目光落在蘭珏的額帶之上,“你別多想,我只是想聽聽你今後的打算?”

“姑娘,日後又是如何打算的呢?總不能日日與我等,閑在這村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