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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練師想也沒想地追着他跑了出去,那些禮儀、教養、自尊都在此刻化為了烏有,她只知道自己已經放下了一切去愛他,卻不知道這種喪失理智的她有多麼不堪和令人討厭。

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的手,着急忙慌地說道:“公瑾哥哥,姑母逼着我嫁人,我已經無路可去了。”

周瑜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她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他心一軟,停住腳步,依然冷冷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老大不了,確實是該成家了。”

步練師跪了下來,“我此生非你不嫁,哪怕是做你的妾也可以,公瑾哥哥,求求你就收我為妾吧……”

“練師,我不喜歡你,更不會納你為妾。”周瑜痛苦地揉着眉心,縱然機智冷靜如他遇到這種事情也是一籌莫展。

步練師凄惶一笑,“我知道你心裡只有嫂嫂一人,你就當成全我,把我當個擺設就好,我只要不嫁別人,只要能一生一世守在你身邊,此生就滿足了。”

周瑜淡淡拂開她的手,“你本應該擁有一個愛你的人,何必一片芳心錯付在我身上,如此作踐自己。”他何嘗感知不道她的心意,他既不想傷害她,也不會給她希望,沒想到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逃避,釀成了這樣一個局面,若知如此,他早該給她說個明白。

步練師還跪坐在地上,雪地冰冷,膝上早已沒了知覺。她不甘心,也不相信她的公瑾哥哥會對她一點情分都沒有,她一把抱住他的腿,楚楚可憐地哀望着他:“求求你……”

“你別拉拉扯扯的!”周瑜皺起了眉,一把推開她。

她本來重心就全靠在他身上,這一推直接整個身子栽到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仰頭望着他,眼淚止不住一個勁淌落下來:“我那麼愛你,到頭來就換來你如此對待嗎?!”

有路過的士兵好奇地盯着他們看,周瑜知道再糾纏下去肯定會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搖了搖頭徑直拂袖而去。

步練師全身凍的已經沒有了知覺,但都比不過心裡的徹骨寒冷,她心涼夢碎地怔在那裡,知道一切都完了。

另一邊,孫權把萬餘名俘虜收編後,親自任命了新的廬江太守,同時撥出了萬餘兩銀子,重新修建廬江的周府。

“這一仗總算是打贏了。”孫權在窗邊長呼了一口氣,熱氣在風雪中迅速化為一陣白煙。

“恭喜主公,此仗得以大震威名,江東再無敢造反者。”周瑜滿面春風,英姿颯爽地踏雪而來。

“公瑾,”孫權臉上綻開了笑顏,轉身到門外迎接,一邊親手幫他掃去肩上的落雪,一邊高興說道:“你怎麼來了。”

“主公立威揚名,必須要慶祝一番,我特意帶來了佳釀,想同你一起你煮酒吟詩,賞雪作賦。”周瑜舉着一斛別緻的葫蘆模樣的酒壺,笑着說道。

孫權一下子來了興緻,滿目期盼地望着他,“好!今日一定不醉不歸!”

他拉着周瑜進屋裡坐下,把酒接了過來倒入火爐上的銅壺中煨熱,一時間屋裡濃郁的酒香紛揚四溢。

周瑜飲了一口醇醪,抬眼問道:“不知主公打算什麼時候回吳郡吶?”

“我也想回去,但這邊還有一些閑事沒有處理完——”孫權轉頭對旁邊的侍女說道,“上兩個下酒菜來。”

“這個酒好香!單喝有點暈膩,若配上點下酒菜那是正好。”孫權豎起了大拇指,一副期待表情正摩拳擦掌着。

周瑜無奈搖了搖頭,只得再說一遍道:“廬江已經收回,主公若離開吳郡太久恐怕不好,還是儘快安排一下回去的行程吧。”

孫權貪戀地又飲了一口酒,點頭緩緩道:“確實如此,那我儘快把這裡的事情都處理清楚吧。”

周瑜點了點頭,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公瑾,你的那個妹妹應該還沒有許人家吧?”孫權突然問道。

周瑜一愣,姑母想給練師說的親事不會就是孫權吧?他本來不希望練師嫁入宮中,一輩子活在勾心鬥角的世界裡,但前幾日她的那番告白,竟讓他再無立場勸阻這門婚事。

“還沒。”他淡淡回道。

“其實,我挺喜歡她的,”孫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你能不能把她也帶回吳郡去?”

孫權第一次見到她,他便被她的淚水、慌亂、無助深深吸引了。周瑜說她彪悍,他確實也打消了多餘的念頭,直到那一日看望周伯父時再次見到她,她明明是一副嫻靜溫良的模樣,眼角眉梢散發著淡淡的愁態,令他忍不住想佔有與保護。

她畢竟是周瑜的妹妹,雖說是遠房的,但關係非同尋常,他不知道該給她個什麼身份是好,做妾怕周瑜不肯把妹妹給他,做妻吧……母親又不在身邊,他也不能把終身大事擅自定下,於是就兀自斟酌了幾天,也沒得出個滿意的想法來。這下周瑜催着要走,他一下子慌亂起來,突然想到不如帶回去給母親看看,若是她老人家滿意那他就能娶她進門,豈不是兩全其美。

周瑜沉吟了許久,才說道:“主公若有意,不妨問問我伯母的意思?”

“我,我怕她不同意把侄女嫁給我做妾。”孫權躊躇說道。

周瑜微微皺眉,“主公若是真心喜歡她,為何要讓她做妾?”

孫權為難道:“我的親事,恐怕要國太同意才行。”

周瑜瞭然,回想起前幾日練師那般可憐的模樣,到底於心不忍,他斟酌了片刻,說道:“若主公與吾妹情投意合,這些名分倒是虛名耳,只是周瑜不知主公是否確認過吾妹的心意?”

孫權一愣,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之前在吳郡那麼多女人明裡暗裡勾引他,他還從沒遇到過拿不下的女子,想當然地以為人家自然是心悅他的。

他有些慌亂,“公瑾,不瞞你說我還沒問過,但女兒家家的臉皮薄,我不好過問,要不你幫我試探試探?”

周瑜拿出手帕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拒絕道:“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更不方便過問。”

“也是,”孫權轉着酒杯,兀自沉思道,“我確實是得問清她的意思。”

這時,周季匆匆跑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公子,大夫人讓我來找你,步姐昨日晚飯後便不見蹤影,剛才發現她帶走幾件常穿的衣服和所有銀兩首飾,應該是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