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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閨塾師?

張老太公愣了下。

“你要做閨塾師?”張老太公覺得自己聽錯了,上下打量着胡大靜。

“對。”胡大靜迎上張老太公的目光,扯起了阿金的爪子,阿金不滿咕咕了兩聲,“四年的時間足矣。”

張老太公笑了,這孩子以前只是行為上的狂妄,現在言詞也不饒人,更是不饒自己。

“靜娘,你可知十三經就要學習六年,還不算上詩賦,律學,書學,算學,四年恐怕你做不到。”張老太公微笑搖搖頭。

閨塾師顧名思義就是教授名門世家小娘子們知識的老師,和先生夫子一個道理,只是性別上的不同,對女子才藝上的造詣要求極高。

胡大靜知道最出名的閨塾師是李清照。

“如果我能做到呢?”胡大靜問道。

張老太公從管事的手中接過茶,呷了一口,鄭重的說道:“你能做到,今日退婚的事就不提,我會向你道歉,你也可以提出一個要求,無論什麼要求,張家都會答應,如果我活不到那時,我孫子兒子可以代我向你道歉,這個要求一直作數。但是,你做不到呢?”

“如果我做不到,我會親自登門去張家登門道歉,我和張郁森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毫無瓜葛,你們張家也可以向我提出個要求,我都會去做到。”

“好!”張老太公沒有多加思量,點頭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有時候也熬不過時間,還是留下憑據為好。”

“那好,還麻煩胡大郎取來筆墨紙硯。”

胡老爹迷迷糊糊點點頭,趕緊吩咐人去取。

東西拿來後,張老太公在吳管事的攙扶下起身,管事擔心道:“阿郎,還是奴來代寫。”

“你不必擔心。”張老太公搖頭,“這幾個字我還是能寫的。”

到了桌前,提起筆的手有些顫抖,張老太爺用另一隻手扶住拿筆的手腕。

胡大靜看着紙上蒼勁有力的字,很是佩服。

寫完後,張老太公詢問邊上的胡大靜:“你看這樣寫可以嗎?”

胡大靜笑了笑:張阿翁,我不識字。”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胡大靜當然知道張老太公寫的內容是對的,但是原主不識字。

“那胡大郎你來看看。”

胡老爹掃了一眼,誇讚道:“張公的一手好字果然名不虛傳!”

張老太公笑而不語,提筆又寫了一份,命管事的拿出張家家印,鄭重其事在紙上蓋上了。

胡老爹也代替胡大靜蓋上了胡家家印,這份協議正式生效。

張老太公將協議留給了胡大靜一份,另一份交給了吳管事的,吳管事放進了原先裝婚書和信物的梨花木匣子里。

事情辦完了,留在這裡也沒了什麼意義。

張老太公起身告辭,胡老爹執意相送,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大夫人順勢站在胡大靜身旁,看着遠方:“靜娘,你好好努力吧!”

“我會的。”胡大靜點頭告退。

“慢着。”

胡大靜轉身看着大夫人。

“主母,可還有什麼事?”

“明日你和大娘一起拿着飛花先生送來的帖子去城郊太明湖。”大夫人看着胡大靜疑惑的目光,“你不用這樣看我,你既然有讀書的想法,作為主母應當支持,這不僅為了你,也是為了我,更是為了胡家的臉面。”

胡大靜笑了:“謝主母。”

大夫人看着少女挺直的腰身,筆直的步伐,喃喃道:“我也有孩子,她也只是個孩子。”

……

張老太公此行耗費了不少元氣,回府後,李大夫聞詢就匆匆趕來了,為其診斷後,沉吟片刻,提筆開了一張藥方交於婢女。

“父親的身體……”張刺史透過珠簾看向床上,壓低聲音問道:“父親的身體怎麼樣了?”

李大夫指了指外面,示意出去談。

站在院內,張刺史焦急開口:“李大夫,父親的身體可是有什麼問題?”

李大夫捋須,有些疑惑:“張公身體不僅無礙,老夫觀其脈象沉穩,不似昨日那般紊亂,只是身體有些發虛。”

張刺史啊了聲。

“今日都吃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張刺史啞然,吩咐婢女讓吳管事過來。

“我也是剛聽說,父親去了趟胡家,剛剛回來。”

他回府後聽說張老太公跑到胡家去了,又氣又惱,本想懲罰身邊伺候的下人,但又知道這些人勸不住倔強的父親,也只好作罷。

李大夫點頭。

長相憨厚,老實巴交的吳管事邁步而來,將要行禮。

張刺史擺手示意不用了。

“吳管事,我且問你,今日老太公在胡家都吃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吳管事回憶道:“老太公只喝了一口茶,只是做的事……”他看了一眼李大夫,不敢往下說了。

張刺史並不知道張老太公跑去胡家是去退婚的,更不知道婚沒退成的事:“有什麼遮掩的,還不快快交代。”

吳管事只好將在胡家發生的事都清清楚楚說了出來,包括張老太公回來時執意要走回來的事。

“胡鬧!”張刺史面色陰沉,大怒道,“老太公年紀大了糊塗了,你也跟着胡來!你在他身邊伺候那麼多年了,難道不知他的身體現在是什麼情況?”

吳管事慌忙跪下,低頭道:“奴實在是勸不住阿郎。”

“使君,莫怒。”李大夫勸道:“依老夫看來,這不失為一件壞事。”

“李大夫,何以見得?”

李大夫看了一眼吳管事,張刺史命其下去。

兩人漫步在甬道上。

“心病嚴重之人,可以說一點點的小事,就能將他壓的受不了。”李大夫道,“如果老夫猜的不錯的話,這些時日退婚的事就像一顆石頭壓在張公心頭,沉甸甸的,導致他憂慮過度,才犯了病。”

“所以。”張刺史道,“李大夫的意思是,父親這些時日其實一直都在被退婚的事情所困擾?”

“不錯。”

張刺史想起,聽到胡大靜被石頭砸到的消息時,心裡也是苦惱不已,兒子將來總不能娶個身體有缺陷的姑娘,於是便向張老太公說了自己的顧慮。

此時有些愧疚。

“不過,這孩子也是個有意思的。”張刺史想起了那四年之約。

“四年怕是做不到。”

“能努力四年,便是那孩子難得可貴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