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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看着面前調查秦瀚的結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任他怎麼猜也沒猜到他爹竟然是督察府的都統,別看在督察府一名都統只是區區正七品,但就這七品都要比五品高出不知多少來,比起三品來也是不遑多讓。

李立皺着眉頭沉思着,考慮要不要把這件事給太公呈上去,最近帝京的牛鬼蛇神可是越發的多了起來,自己隨意和那些貧寒書生喝場酒都能遇上,實在是不可捉摸,好一會後還是朝着太公的內院走去。

對於此秦瀚自然是不得而知,此刻的他正端坐着,對面則是吹鬍子瞪眼的鐵手,鐵手的規矩他還是知道的,不讓他說盡興了,罵高興了,你就甭想張這個嘴,只得一邊擦着臉一邊尷尬的應付着。

好一會後鐵手這才停了下來,喝了口江米釀潤了潤嗓子道:“說吧,你子大老遠的跑過來是為何事?總不能是想我這個師父了吧。”

一想起秦堅寄回來的家信,秦瀚哪裡還有心思開玩笑,嚴肅道:“師父,你也別瞞着我了,我爹他到底怎麼了?”

正端起酒罈子牛飲的鐵手聞此差點一口老酒噴出來,但飲酒的姿勢卻是未曾改變,只見那酒罈子下的一張大臉此刻有些陰晴不定起來。

“追風這狗娘養的到底是怎麼辦事的?”鐵手心中暗罵道,但此刻顯然不可能把追風揪過來,兩息後這才放下酒罈子一臉豪邁道:“咋的,你爹寄的信你沒看?”

秦瀚強忍着罵人的衝動,抿了抿嘴道:“看了,就是不知道是府中哪位伯伯的傑作,差點就把我瞞過去了。”

“額”鐵手聞此是真的有些尷尬,但混跡督察府多年,本是一副直腸子的他也早已有了另一副玲瓏心肝,眼珠轉了轉就道:“你這子到底再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

秦瀚哪有心思和他打馬虎眼,直接拍案而起道:“師父,這裡面誰都不能瞞着我,就你不能瞞着我,這封信根本就不是我爹寫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么?”

鐵手見此默然了下來,好一會後才仰頭喝乾了江米釀道:“你子不好好在鹽城待着和追風學本事,跑到這裡來有什麼用?”

“當初您可沒有教我如何做縮頭烏龜,我自是沒有這份本事,我是秦家的長子,我有權力知道這一切。”秦瀚直勾勾的盯着鐵手,彷彿要把心中的一切不滿都要發泄出來。”

鐵手之前推脫有要事再忙,其實也不過是些說此,從徐晃的隻言片語中他已是猜到了一些,這兩天只是在考量說辭,卻不想在秦瀚這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一下全都破了功。

“你爹現在在南詔密門的大牢里,我們懇求陛下派出的議和團正在和他們交涉。”

秦瀚沒有想象中的怒不可遏,也沒有想象中的悲痛萬分,只是平靜到不能平靜的聽鐵手陳述一個事實,等他說完過了良久後才緩緩道:“府里那麼多高手,就不能設法去營救一下嗎?”

鐵手聽聞搖了搖頭,顯然是不看好這個提議,但還是道:“當得知你爹出事的時候,無心大人第一時間就趕往了南詔,沒有任何人說,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當我們趕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奔赴了過去。”

“無心?”

“就是我之前告訴你的府里第一高手。”

秦瀚看着鐵手的神情,自然也是能看出來他並不看好無心的營救,於是他深吸了口氣道:“連這麼厲害的人都沒有辦法,我還在這日復一日的練功有何益?”

“最起碼在你遇到同樣危險的時候能自保啊!”

“自保?呵呵!”秦瀚冷笑一聲。

隨後接着道:“師父,我問問您老人家,您是為了自己而活着嗎?”

鐵手默然,就這樣二人無言了半炷香的時間,隨後秦瀚赫然道:“我決定了,以後一定要踏上仕途,不為別的,只為能有一份保全家人的權力!”

“可是”

秦瀚來到大秦最大的願望則是吃喝玩樂富貴一生,安安穩穩的混吃等死就好,但彷彿命運總是和他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玩笑,自從王啟那日擺明了陣勢和他說清了一切後,他就知道理想中的生活已漸漸遠去了,只是沒想到一切都來的這麼快,讓他毫無準備。

武力是實力的一部分,權力更是如此,秦瀚從未有過的如此渴望權力,生離死別是他再也不想看到的,以至於鄧勇的消失便讓他自責不已,秦堅被關在密門的地牢中足足過了數月之久,秦瀚不敢想象他期間經歷了什麼,在他的認知中世間彷彿就不應該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可他錯了,有陽光的地方便有黑暗,陽光越是耀眼,黑暗便越是陰冷,二者缺一不可,只因為有了黑暗的存在陽光就越發顯得熾熱,而也因前者,後者也愈發陰森。

十月的帝京,已是帶着一絲絲涼意,秋高氣爽不過如此,人們翹首以盼的夏雨再換了一個季節後悄然而至,秦瀚的桌前只有一壺溫酒,身旁再是空無一人,他沒有自飲自酌的習慣,今兒卻不知為何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窗外的人們正踩着雨點飛快地奔赴家中,沒有一個人敢過多停留。

就是如此,不到十息的工夫,雨水已是濕透了全部衣衫,攤販們也是早早收起了自己的貨物,站在街旁商鋪的屋檐下,正一個個不時抬頭仰望着老天,祈求這場大雨能早些停下來,好不耽擱自己出城回家。

望着這一幕幕秦瀚不知怎的,雙眼已是不自覺的蒙上了一層霧氣,自己在來大秦之前,前世的爸媽已是臨近花甲之年,早就期盼着自己能早早結婚,好讓他們抱上孫子,可結果

到了現在正值壯年的秦堅又鋃鐺入獄,自己卻無能為力,只得在一旁暗暗祈禱,秦瀚甚至有些鄙視自己,鄙視自己的無能,鄙視自己的審時度勢,以往自認為最大的優點也是被自己批的體無完膚。

不知不覺中身旁就傳來斟酒的聲音,秦瀚沒有回頭,男兒有淚不輕談,只是未到傷心處,但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也不願意讓別人看見,秦瀚一直認為不把悲傷的情緒傳遞給別人是一種美德,哪怕到了現在也是如此。

燕子倒完酒後,愣愣的看着別過頭去的秦瀚,這三天以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還是清晰無比的感受到了秦瀚渾身散發的戾氣以及那有些頹廢的心緒,燕子很擔心,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在她眼中的秦瀚彷彿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拯救自己於危難中,連這樣的人都有了想不開的事,自己又會有什麼辦法呢?

強忍住淚水的秦瀚,醞釀了好一陣後才轉過頭笑道:“跑下來做什麼?難不成要陪大哥喝酒么?”

不到半個時辰二人就回到了督察府分司中,望着面前的這一幕,秦瀚心中隱隱有些猜測,隨後便見追風努努嘴道:“去,把這玩意抗上,明天到西山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