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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羽臣怔了一下,鼓起眼睛瞋道。

“胡鬧什麼!還不給我退出去!”

“我不走,孫兒聽說有人抬着聘禮向星月姐求婚,我趕來見證沒什麼不對啊。”殷立非但不走,還昂頭挺胸走到大殿中央,朝大黑痣魏大勛掃了一眼,又笑道:“是你么,你帶的聘禮得我瞧得上眼,我若瞧不上,那你想迎娶星月姐,我可不答應。”

典星月聽罷,氣得遙指:“你——!”

“你”字出口,卻口齒打滑罵不出來。

於是心道:“為了幾箱聘禮,你就把我賣了!”

這時,魏大勛哈哈大笑,引手殷立,問殷羽臣:“這位是?”

殷羽臣苦笑着道:“這是拙孫,向來頑劣的很,讓世子見笑了。”

魏大勛晃晃手,大笑道:“不礙不礙,他說的對,既是誠心求婚,聘禮自然是要精挑細選的,別的我不敢誇口,就我這四箱聘禮,相信任誰也挑不出毛病。本世子除了送來一些金銀玉器之外,還特意備了五顆鍊氣丹,這夠誠意了吧。”

“什麼!五顆鍊氣丹!”

殷羽臣、典成、楚長風齊聲驚呼。

眾所周知,修鍊一途有三大難關。

第一難乃是通靈開脈。

第二難就是鍊氣聚力。

第三難則是煉取命星。

這三難,對天才來說不過是小小的門檻而已,但對於其他人卻是一面無法逾越的牆壁。所以除了煉取命星無法通過外力晉陞之外,通靈開脈是可以藉助通靈液逐一實現的;而突破鍊氣境,化氣為力,晉陞到聚力境,也可以通過服用鍊氣丹達到較為理想的效果。

因此,鍊氣丹和通靈液被世人譽為仙藥。

兩者的屬性有些相似,當然也迥異不同。

鍊氣丹取盡通靈液的配方藥材,還需添加息壤紅薯、凍土冰液、杯弓蛇齒。這些藥材都屬於極品,罕難尋找,普通煉藥師窮極一生也未必能夠湊齊六種,如果說通靈液煉製猶如登天,那麼煉製鍊氣丹就比登天還難了。

所以,鍊氣丹的珍貴和價值可想而知。

殷羽臣三人不由暗暗感嘆魏國之富饒。

這丹藥鮮少出售,有錢人想買還未必能夠買到,就算運氣好碰上賣主,五顆丹藥的價值足以賣下半個南陽城了,這聘禮確實夠厚,不得不說大黑痣魏大勛財大氣粗。

“這事……這事容我再想想。”典成不免動心。

楚長風也瞪大眼珠,像沒見過錢似的狂咽口水。

典星月看見老爹態度猝變,慌忙下跪,犟道:“侯爺,爹,廷尉大人,我生是殷人,死是殷鬼,你們要是把我當作商品賣給別人,那我……那我臨死不從。”

“哈哈哈……。”

不等別人接話,殷立彎腰大笑起來。

這笑跟小時候耍弄別人之時一般無二,一臉的頑劣。

笑了幾下,他朝大黑痣魏大勛引了引手,跟典星月說道:“瞧把你嚇得,有這麼可怕么,你看看人家骨骼驚奇,長相俊美,哪裡配不上你了,我就恨我不是女的,我要是個女的,我指定就嫁了。”

魏大勛捏着痣毛,晃頭擺腦聽着,甚是受用。

典星月這頭卻氣得牙癢:“你……你住口!”

氣急攻心之下,正想尋個柱子撞過去,忽然瞧見殷立朝她眨了兩下眼睛,她不知其意,卻知道殷立鬼主意多,當下打消了死念,想看看殷立要做什麼?

只見殷立嘰里咕嚕說完一通,緊接着又朝魏大勛說道:“世子,你不會是吹牛的吧,我可跟你說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你剛說的聘禮,可一件也不能少,要是少露一件,這求婚的事以後你想都別想。”

“那是當然。”魏大勛哈哈大笑,一瘸一拐的走到殿門口。

然後打開殿門,見隨從不在門口,隨口罵道:“娘的,都死哪裡去了!”

邁出門檻,手指門外四口箱子,朝殿內喊話:“請大家移步殿外查驗查驗。”

……

殷羽臣、典成、楚長風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陣迷糊。

適才殷立一通胡扯瞎鬧,他們三個話都沒有插上一句,就給稀里糊塗的帶進了溝里,看着殷立左一句右一句像個人口販子似的就把這事給定了,他們都看傻了,也氣得老臉漲紅,遲遲不肯起身移步。

直到魏大勛連叫兩聲,殷羽臣三人才離座近前。

一眾人圍着四口箱子,眉目堆奇,一動不動。

魏大勛使勁搓手,打開其中一口,裡面居然全是破磚亂罐。

“什麼!這這這……!這不可能!”

魏大勛吃驚不小,又逐一打開其他三口箱子,裡面一樣都是破磚亂罐。這下把大黑痣整蒙了,氣急敗壞的直搔頭,拉開嗓子把在隔壁偏殿正在喝酒的四名隨從喊了出來,各賞一巴掌,怒問:“都是一群飯桶,這到底怎麼回事!”

四個隨從盯着箱子裡面的破爛直犯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殷立雙手抱胸,哼哼兩聲:“我說世子耶,這就是你的聘禮嗎?就這聘禮連叫花子都瞧不上眼,你把我們當什麼了。爺爺,依我看他這是以求婚下聘為名,刻意羞辱我們來的,您還能忍。”

“不不不,箱子里確實都是真貨,只是不知……。”

魏大勛罷手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說明因由?

他把頭皮都快要撈破了,硬是想不通聘禮去了哪裡?

“立兒,不許胡說,殷魏兩地素來交好,世子沒有道理刻意羞辱我,這事必然另有原因。”殷羽臣輕斥孫兒,詳解道理,轉而又朝魏大勛說道:“世子,魏殷雖然交界,可是從建康城到我南陽,路有三千里,你馱着四口箱子即使走得快,怕也要走十天半月,這期間你就沒遇到土匪強盜?”

魏大勛拍拍胸脯:“自然沒有,我堂堂世子,誰敢劫我。”

“這強盜善會審時度勢,他不來劫你,偷總是敢的吧。”

殷羽臣的猜疑不無道理,但語調隱隱有些怪異,兩道白眉微微一擠,像是敏銳的察覺到一絲端倪。他話說完,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孫兒,嘴角抽搐了兩下。

而殷立心虛的勾起頭,不敢與爺爺對視。

……

不管怎樣,聘禮不翼而飛,除了盜賊也沒有更好的解釋。

魏大勛認同這個解釋,不由氣得牙關痒痒,揚手啪啪啪啪又打了四個隨從一個嘴巴,怒斥:“好啊好啊,你們除了吃喝,還能做什麼,看幾口箱子都看不住,我怎麼就養出你們這群飯桶!真是氣得我了!”

四個隨從委屈之餘,惶惶恐恐下跪,連呼知罪。

魏大勛厲喝:“跪一邊去!回去再跟你們算賬!”

怒斥已畢,他又立時改換成一幅笑臉,面朝眾人拱手環抱:“爵爺,小世子,兩位大人,本世子攜聘至此,雖一時大意遭了竊,但誠摯之心不假,尤其剛剛親睹了星月小姐的仙姿,這仰慕之情就更勝以往了。為表歉意,我想我應該有所表示。”

說完,習慣性的捏動痣毛,晃頭擺腦想了想,又道。

“有了。聽說貴地五百年前失竊,丟了不少戰技,甚至連《雙瞳赤金睛》也失傳了,這幾百年來人人都說殷地頹廢,沒有一卷像樣的戰技,只能靠求學帝都苟延殘喘,這些話聽到耳朵里實在令人心酸。我看不如這樣,我這就回去重新採辦聘禮,除了我許諾的五顆鍊氣丹之外,我還願奉借一卷高級戰技,你們看如何?”

如此豐厚的聘禮,甭說典成和楚長風,就連殷羽臣都動心了。

在日向帝國,武靈戰技大多都存放在帝都國子監的寶庫里。

事實上,帝國人才輩出,千萬年來出過不少奇才,這些奇才自創的戰技,流通於市,有些被各公侯購取收納,視為國寶。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卷高級戰技的價值遠遠超過鍊氣丹,哪怕借閱一回,拿個女人來換也是值得的。

這時,就連旁邊的典星月也預知了結果,垂頭喪氣起來。

她素有一顆安靜的心,鮮少顯露哀樂,此時卻急得咬牙抽泣。

殷立不傻,豈能不察,趁着爺爺三人沒有表態,趕忙挺直腰桿,跟魏大勛說道:“喂喂喂,先前我們就說好了,你的聘禮少露一件,求婚就得作罷,你怎麼還糾纏不清呢。”

“哼,我還當小世子是在保媒拉線呢,原來你是跟我胡攪蠻纏,這樁婚事可還輪不到你做主吧。常言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本世子既然來了,就得求個結果,否則我大魏的臉面往哪兒擱啊。再說,聘禮失竊是突發事件,為表歉意,我借閱高級戰技,這也不算辱沒星月小姐了吧。”

魏大勛本就因聘禮失竊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時察覺殷立有意搗亂,很是惱怒,不自覺的拉高嗓門。他先是拿大魏二字示威,企圖以勢壓人求證結果,而後又搬出高級戰技,誘惑於人。

說實話,他威誘並施對殷羽臣、典成、楚長風有效。

但殷立是初生的犢子不畏虎,這通話對他不管用。

一個外人跑到家裡逞威風,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是不能容忍的恥辱。他才不管什麼大魏不大魏,一心只想滅掉他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