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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蓬萊仙客棧也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

客棧共兩層,是個小四合院,大堂內是天井。

天井可觸陽光,有花有草,還有一張藤椅,藤椅上躺着白白胖胖的老闆娘。

天井旁邊是樓梯,班伯尼領着殷立上樓。

還沒等他們上到二樓,就讓樓廊外的梅麗娜瞧見,她嗓子眼大,叫開聲來:“哎啊!星月小姐,你快出來看看,快出來看看,是你家世子耶!你家世子回來了!”

宋大中及其他宋人聽喊,搶出房門,堵在樓梯口邊。

“哈哈,我就說世子爺不會有事,你瞅是不是。”

“瞧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咱又有誰質疑過世子。”

“喂喂,都別堵着樓梯好不好,讓世子爺上來。”

“……。”

一眾宋人嘻哈之際,下榻客棧的其他封國屬地的學子耐不住好奇,也鑽出房門認人。有人說,打從娘胎出來,就沒聽說過有哪國世子會來龍門街的。於是就有人上前打聽殷立的身份,當得知殷立是殷地世子,一個個這才恍然。

有些人搖頭嘆道:“哎,常聽人說殷地貧瘠,果不其然。”

有人接話:“是啊,只是想不到當世子的也窮得叮噹響。”

又有人接茬:“可不,世子爺窮得住龍門街,頭一遭啊。”

在學子們議論之時,典星月也站在房門邊眺望着樓梯口。

她心思沉穩,就算高興的不得了,臉上也少露微笑。她看見殷立一身邋遢,很想跑過去噓長問短,只是樓廊里的人太多,過去也說不上兩句話,她索性耐着性子遠遠瞅着,心也知足。

等宋大中把殷立迎進客房,她進屋拿出殷立的包裹,整理出來一套衣裳,疊得整整齊齊的端去男生房間,她也不進屋,也不喊話,只敲了敲敞開的屋門。

屋裡的十幾個宋人看見她來,都閉嘴不說話了。

殷立走到門邊,面朝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典星月愁眉惱道:“哪有人像你這麼看人的。”

殷立道:“說你瘦一圈了,我怎麼看不出來?”

“你這人,一回來就跟我貧嘴,你要貧嘴也隨你了,至少先洗個澡,換掉你這身衣服。接着吧,給你的換洗衣服,你……你換好了,就把你這身髒的拿來給我。”典星月把端在手上的衣裳遞送給殷立,而後轉身回房去了。

殷立倚門喊道:“喂,這回我沒有貧嘴呢。”

可不,兩人離家,不說相依為命,也該相互扶持。

此次魏境遭逢劫數,典星月同樣受着磨難和壓力。

所以他歷劫回來,看到典星月,自然是只有關心。

見殷立有了換洗的衣服,宋大中把殷立領到天井邊上的浴室,教他打水沖涼。等殷立洗完澡回房,天色還早,宋大中說要給殷立接風,然後邀上典星月,三人出了客棧,直奔東門大街,在街口一家小吃店落座,點了三碟小菜,一壺酒。

宋大中感嘆着道:“世子爺,遺忘森林那晚,若非你引開魏大勛一眾,我的命怕是早就沒了,我能跟星月小姐匯合,咱們大傢伙能活下來,全是你的功勞。你看,你孤身涉險,九死一生活着到太昌,太不容易了,按理說,咱就該擺上大魚大肉好好慶賀一番,可兄弟我囊中羞澀,實在是花費不起。不過,三碟小菜雖然寒酸,但這家館子的手藝不錯,還請世子爺和星月小姐莫嫌。”

殷立是無所謂的,打個哈哈:“不寒酸,多了就浪費了。”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邊吃邊道:“手藝果然不錯,口感很好,比大魚大肉好吃多了。對了老宋,以後別世子世子的喊,在咱殷地,卿家世族可沒幾個人把我當世子看,你瞧她,她心裡就沒我這個世子,她還打過我,你就跟她一樣喊我名字吧。”說時,拿筷子指了指典星月,意有挑釁。

典星月臉色微沉,搶道:“你要學好些,誰敢不拿你當世子。”

殷立拍拍自己的臉:“我還不好,你打我嘴巴,我都沒還手。”

典星月臉上又泛起一絲緋紅:“別老提我打你的事,吃飯吧。”

宋大中看着典星月緋紅的臉,饞得口水都要掉桌上了。不過他看得出來,典星月的心思似乎全在殷立身上,他痴於典星月的美色,更被其淡雅的氣質所吸引,然而卻又不得不就此打住。因為在他眼裡,怎麼看都覺得殷立和典星月才叫般配,何況典星月對任何人都沒有情緒表現,唯獨只在殷立面前演繹一絲的喜怒哀樂。

抱着如此心態,看她們倆鬥著小嘴,心裡也覺一甜。

他罷了罷手,說道:“對對對,都別說了,吃飯喝酒。星月小姐,啊不,我還是叫你星月吧,這樣好像更貼切一些,來來來,我把酒給你斟上,這女人喝點酒,臉上白裡透紅的,那才真叫好看哩,殷立肯定也這麼覺得,是不是啊?”

殷立端杯回憶:“好像是吧,我娘喝酒了就好看。”

聽他這麼一說,典星月端起酒杯想了想,一飲而盡。

而後默默的夾菜吃飯,不說一字,只管慢嚼細咽。

三人吃飽喝足,結賬出來,逛街逛鋪子。

其時天色已昏,東門大街上打把式的、雜耍的、擺攤賣物的有好些都在收攤。殷立瞅着街道兩旁的攤位,咦了一聲,奇思妙想說道:“老宋,國子監還有近一月的時間才開考,總這麼缺錢可不行,你看那邊有幾個賣白眼狼皮的,那邊也有幾個賣甲武獅盔的,我們為什麼不擺幾個攤位賺點錢呢。”

宋大中疑聲道:“你的意思是說……?”

殷立點點頭:“沒錯,太昌既然有人擺攤賣狼皮和頭盔,可見城外的離盪山脈必有甲武獅和白眼狼出沒,我們人多,正好組隊獵他一獵,一來當是磨練,二來打些東西回來擺攤賺錢。”

宋大中遲疑一下:“我們都是新手芽子,就怕……。”

殷立打個哈哈:“正因為是新手芽子,才要磨練哩。”

宋大中猛拍手:“好,按你說的,就這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