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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議擬定,兩人精神不由一振。

有了賺錢的門道,兜里的錢就忍不住往外蹦,見攤邊乾果不錯,宋大中買了些給典星月當零食吃,而後同殷立買了兩截甘蔗,才悠悠閑閑的往回走。典星月見他們倆一路大搖大擺邊走邊嚼,甘蔗渣子吐得滿街都是,心裡不覺一厭。

她是個女孩,靦腆溫雅,不懂得男兒的豪邁性情。

她只覺殷立二人這般行徑,引人側目,頗失形象。

於是說道:“大街上吃甘蔗,多不文雅。”

殷立道:“我光明正大的吃甘蔗還不文雅了,那什麼才叫文雅?背着人蹲去巷子里吃是不是才叫文雅,那叫裝蒜,我殷立從小就不是個裝蒜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典星月泄氣:“你吃吧,我說不過你。”

回到龍門街,感覺街上的人多了許多。

原來蓬萊仙客棧門前拴着兩頭髯公虎,擠着幾十號人。

那兩頭髯公虎身披金甲,一看便知是公室貴族的坐騎。

殷立正覺納悶,從人堆里擠出一個嬌小好看的少女。

那少女朝殷立奔來,咧嘴笑喊:“殷立哥哥!”

典星月和宋大中聽喊,不由自主的看向殷立。

殷立這頭擦擦眼,定睛細瞧,這少女身材嬌小,卻背着一把幾百斤重的巨大鐵錘,奔起步子一晃一搖的極是可愛。他認得,這是燕國公的孫女燕小小,是個十四歲的女孩。

說到這燕小小,年紀雖小,卻是個厲害角色。

燕室年輕一代頗多,唯她承繼天賦《奔雷體》。

當日,殷立隨同爺爺到燕國競拍通靈液的時候,曾在雷澤城跟燕小小有過兩回邂逅。第一回是在雷澤城的城門邊,燕小小的坐騎失控,摔落下來,是殷立扶她起身的;第二回是在彩雲樓競拍場,燕小小單純好玩,她只顧跟殷立鬧着玩了,把通靈液抬成了天價,害得殷立爺孫沒錢競拍,險些錯失寶貝。

見燕小小過來,伸手拉扯,殷立趕忙退步。

然後罷手乾笑:“別拉我,你身上帶電。”

燕小小哪管那麼多,依舊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笑道:“我戴了手套的,電不到你。”她個兒只到殷立的肩頭,笑時仰着頭,傻傻又天真。笑畢,又朝前招手,喊道:“宛柔姐姐,你不是說想看看他嗎,過來看唄。”

殷立心道:“宛柔姐姐?我又不認識她。”

順着燕小小招手的方向望去,人頭攢動的。

只見蓬萊仙客棧門前騎虎走來一個藍衫少女。

這少女姿色不遜於典星月,只是臉無一絲血色,看着病怏怏的,缺少應有的靈氣。她縱虎近前,先掃了一眼典星月,嘴巴微張,作驚愕之狀,似在感嘆典星月的容貌;接着又居高臨下看向殷立,搖頭淺嘆,頗有嫌棄之感。

可不,殷立嚼着甘蔗渣子,頗像個無賴痞子。

那少女貴氣,看見殷立這副尊容,豈能不嘆。

事實上,殷立骨子裡就是這麼痞,他娘常住古墓,爹又失蹤,爹爹年紀大了有時管教不動,他便像頭放養的馬游來盪去,這邊搞點小破壞,那邊搞點小摩擦,整天的調皮搗蛋,焉能不痞。雖說時下年歲大了些,懂得自我約束,但性情不改。

瞧出那藍衫少女嫌棄的模樣,殷立不由來氣。

他問燕小小:“她誰啊,跑我跟前嘆什麼嘆。”

燕小小笑道:“她是齊宛柔啊,她爹是齊國公,你爹跟她爹是同期同屆考入國子監的,關係好得不得了哩,先前聽人傳報說你住在龍門街,我就跟她一起過來看你啦,都是熟人嘛。”

她話說完,殷立和藍衫少女齊宛柔異口同聲:“我們不熟。”

兩人言辭一致,似心有靈犀一般,只是聲調各不相同而已。

殷立鼻腔有哼,語中帶怒;而齊宛柔淡漠如雪,毫無熱量。

“小小,這兒髒兮兮的不好,我先走了。”齊宛柔提了提韁繩,準備要走,身形忽然萎靡下來,捧着嘴巴咳嗽了幾聲才緩過氣,而後兩腿夾了夾虎腹,這才病怏怏的騎虎走遠。

髒兮兮!說這地兒,還是指桑罵槐說人。

殷立嘿了一聲:“什麼意思,她這是!”

燕小小揮揮小手,樂呵呵的說道:“別管她,她要走,你留不住的。殷立哥哥,國子監附近有好多客棧,比這裡要好太多了,你去把行禮拿出來,我領你過去,到時候你就住我隔壁,閑時也好找你玩耍。”

殷立看她傻傻天真、嬌小可愛的樣子,委實覺得親切無比。

於是哄道:“好,不過現在不行,等過幾天我再搬過去。”

燕小小鼓起嘴巴,說道:“別人都說我是怪胎,怕我電他們,就不肯跟我玩,你是不是也嫌我?你要嫌我也對,反正我也習慣了,我不應該生氣的喲,我不生氣,不生氣。”話到最後,捏緊兩隻小拳頭,抖起身子,努力的壓制自己的情緒。

聽着這些話,殷立感懷自身遭遇,無不與她相似契合。

小時候,他經脈不通,也常常被人戲說為怪胎廢物。

從小到大,他都遭受玩伴的排斥,不得不自娛自樂。

時下,看着燕小小為此苦惱,心有所觸,不免起了親近愛護之心。他打個哈哈,說道:“你說什麼呢,誰說你是怪胎的,那是他們有眼無珠,不知道你的好哩,你是《奔雷體》,奔雷體就該是這樣不是。這樣,你先回去,過幾天我肯定搬過去,到時就住你隔壁。”

燕小小大喜:“當真么!”

殷立舉手道:“我保證。”

“那我回去了。”燕小小喜拍雙手,轉身要走,忽又回身奪了殷立手上的半截甘蔗,呵呵一笑,又道:“我看你吃的好香,我也想吃了。”說完,背着巨大鐵錘,沒心沒肺的嚼着甘蔗,一蹦一跳的走到蓬萊仙客棧門前,騎上髯公虎,縱馳而去。

殷立勾頭看了看適才拿甘蔗的手,不由抹汗苦笑。

回望燕小小離去的背影,喃喃說道:“搶我甘蔗。”

宋大中也忍不住感嘆:“她才多大,十四歲么?奔雷體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年紀居然就有了應考的資格,將來還了得。殷立,想不到你跟她居然走得這麼近。”說完後悔了,怕典星月不喜,投目瞄她,看她是何反應。

典星月非但沒有情緒,反而誇道:“這姑娘很好。”

宋大中暗舒口氣,心道:“她居然不吃醋?世間女子能有幾個像她這般性情淡雅,不溫不火,通情達理,我料無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