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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煙只覺得一陣發暈,有些站不住。

她伸出手指指着還跪在地上的遠黛,問的有些咬牙切齒。

“你……你說什麼?”

“我……”

遠黛說了一個字後,卻不再說,一把抓住含煙的手,隨後眼淚便簌簌的掉了下來。

“含煙,我知道我下賤,我知道我自私,愚蠢,可是……可是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啊!”

“含煙,我真的是無路可走了啊!”

“含煙,真的,不管怎麼樣,你再幫幫我,這個和親隊伍里就我們兩個大奉人,我只能求你了,含煙……”

……

遠黛一句接着一句,聲淚俱下。

含煙心中複雜,半晌,她問道:“遠黛,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要我幫你?不後悔?”

遠黛聽了立即不住的點頭。

“好,我應了你,你說,我該怎麼做!”

遠黛喜得連臉上的淚水都不再擦一把,連忙道:“你不用做什麼的,晚間,晚間我炖了燕窩來,你只要幫我端進去給公主就是了。”

“哦,對了!”遠黛有強調道“你可千萬不要跟公主說,說是我端來的。”

見含煙不說話,只盯着她看,她又解釋說:“你知道的,我怕公主知道是我炖的,就不吃了,你……你先給公主吃了,再說是我炖的,那樣,那樣公主就不好拒絕我了!”

含煙木然的點點頭,將手從遠黛的手裡抽了出來。

“你說的有道理,我會照你的做的,你先回去吧!”

含煙說完,轉身便走了。

留下還跪在原地的遠黛一臉愣怔。

她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想想又覺得合該是這樣。

可能是這是件大事,她過於關心了吧!

遠黛看着含煙進了院門,又仔細想了想,確實沒有哪裡出錯,這才站起身來,連身上的土都沒有拍。

拍它做什麼,反正她馬上就會有更好的衣服了。

含煙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院子里,又走進了正房的屋子裡。

屋子四周放着冰鑒,相比外邊,十分涼爽。

這突如其來的冷意,讓她禁不住打了個顫。

她一抬頭,便看見那一襲山水的素麵屏風,半夏看見她回來,便招呼她,道:“含煙姐姐,香要燃盡了,你香盤的好,你來盤香可好。”

“好!”

含煙無意識的應了,便走過去接過了半夏手裡的香盤。

卻也不動手,只是獃獃的站着。

半夏看着稀奇,卻連叫了兩聲都沒得到應聲。

蕭明儀才尋得了本略有意識些的雜談,聽到半夏叫了含煙兩聲沒人應,便也抬頭去看。

正看見含煙拿着香盤發獃,她眼神微冷,將手裡的書放下,示意半夏拿了個手靠給她靠上。

“含煙,你在做什麼?”

蕭明儀清冷的聲音,讓含煙回了神,她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香盤,險些沒掉在地上。

再看蕭明儀那張明艷卻沒有什麼表情的臉,突然,含煙就覺得心裡有些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將香盤放在桌上,走到蕭明儀床前跪了下來。

“公主……”

方才兩個字叫出聲,含煙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了。

半夏嚇了一跳,看到含煙有話要對蕭明儀說,她便道:“公主,張嬤嬤好像有事兒找我,我去看看!”

說著,半夏就要出去。

“稍晚些再去!”

蕭明儀清冷的聲音又響起,半夏才抬起的腳停了下來,偷偷拿眼看了下蕭明儀的臉,覺得與往日並無異常,並沒有心情極不好的跡象。

她放下心來,垂手站在一旁。

“含煙,你說吧!”

依舊是平日里清冷的緩聲細語,可含煙卻聽出了幾分暖意。

那原本就如同斷線珠子般的眼淚,更是停不下來,一顆一顆的接着往下掉。

“公主,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只是在想,若是,若是那時候,我多求求您,讓遠黛過的好些,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蕭明儀倚着手靠,看着滿臉淚水的含煙。

“除了求我,你幫她了嗎?”

含煙點頭。

除了求蕭明儀,她盡其所能的幫助了她,給她錢,幫她洗衣服。

“結果呢?”蕭明儀反問。

含煙仔細的想了想。

那晚她去給她錢的時候,她嫌少,卻依舊接下了。

她幫她洗衣服做工,她卻磨洋工,後來更是裝着不舒服自己去休息了。

再後來,假惺惺的來問公主病情,卻想讓她為她在公主面前多說好話。

還有又一次要錢,再到今天提出了這樣無理的請求。

含煙知道,這一次就是盡頭了!

遠黛把她的善意一次次當做理所應當,還理所應當的想要了她的命。

蕭明儀看着含煙眼裡的淚水終於停了,才又道:“含煙,你當明白,你沒有做錯。”

含煙抬眼,眼中的淚水還沒有干,浸潤着一雙杏眼,看着讓人心疼。

蕭明儀終是不忍,嘆了口氣。

“若說你真的做錯了的地方,那便是你沒有及時收好那顆對遠黛的善心,讓她的惡念一直利用你的善心,僅此而已。”

含煙搖頭,道:“奴婢不懂!”

蕭明儀將眼前那縷頭髮放到耳後,一雙鳳眸深邃猶如星空。

“或許遠黛對你有過無意的滴水之恩,你見她落魄,並不嘲諷,切對她施以援手,這是你的善意,可這份善意,遠黛未必如此想,便是你竭盡全力,她也只當你給的不夠,你的幫助,她也只當是炫耀,你可知道?”

對上蕭明儀那雙明艷的眼睛,含煙忽然就想到,那夜遠黛對她說的話。

她問她是不是去看笑話的。

原來,從一開始,自己這份善意就註定是錯的!

蕭明儀又道:“含煙,你是個聰明人,這些事,你未必不知,只是這些事,你不想懂罷了。”

是啊,她都懂!

她不想懂!

含煙的眼淚又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她道:“公主說的是,我未必不能明白!只是她同我一起侍奉公主,又教我讀書習字,我知她教我不過是叫我知道我不如她,可是這畢竟是份情誼。我不願……”

“公主,你不知道,今日我看她蓬頭垢面,全與往日不同!”

“若不是,若不是她要求太過無理,我怕還是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