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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塊格子空間下起了雨。

有個人頭頂沾了雨水,頭髮被蝕掉了一片,接着頭顱也被蝕掉了一片,白花花的人腦如豆腐腦,從碗里溢了出來。

一刻不到,該死的人已死絕,格子里只剩下了兩雙眼睛。

兩人都沒有開口講話,手裡的兵器便是最好的語言。

紫衣少年跺腳,背後的匣子里飛出了一枚頭重腳輕的木頭令簽,食指朝對面那人一點,口中念念有詞:“九星!”。

木簽無風自燃,一化九,迫向那持劍的明艷少女。

少女面無表情回以一劍,九星皆碎。

少年不以為意,輕聲道:“解!”。

碎去的九星令簽當即爆裂。

少女的身形一閃而逝,出現在了五丈之外的身後。

紫衣少年皺眉:“青玄,要與咒神宮為敵?”。

少女無言,只是出劍。

素手持煙水,一劍化作十六劍,各自對準了那少年身上的一處要害。

少年依舊只是屈指一點,又一枚令簽出匣,懸浮在了他的頭頂,簽名葵水。

水藍色的護罩從那令簽之上流溢而下,裹住了少年的身軀,波紋微微蕩漾,十六柄飛劍的速度越來越慢,尚未觸碰到那護罩,便已停滯不前。

少女手持煙水在身周繞了個大圓,低聲道:“連珠!”。

十六柄飛劍受到牽引掉頭返回,等那大圓畫完,飛劍已擺成了一條直線,倍於先前的速度刺向那葵水護罩。

葵水令簽飛回了少年背後,少年則瞬間出現在了少女的背後,連珠飛劍只是刺穿了一截木樁。

少年並指一挑,一道雷霆詭異落下,只聽他輕聲道:“風雷篆”。

少女彷彿背後生了眼睛,身體後仰,腳下一蹬,躲過那雷霆的同時,手中煙水以破軍式直刺紫衣少年的心臟。

一道雷火纏繞的光圈從那少年左手飛出,套住了煙水,火舌和電蛇有如跗骨之蛆沿着劍身往上攀附。

少年輕笑道:“勾陳”。

少女及時撒手撤劍,與那紫衣少年拉開距離,只以雙指導引着煙水繼續刺向那少年。

葵水再出,煙水終究沒有得逞,電蛇與火舌此時也消弭殆盡,又一次飛回了少女的手中。

“懶得與你糾纏!”少年腳下出現了一團陰影,整個人有如燒乾的蠟燭,一點一點的融化,沒入陰影之中。

……

李扶搖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秘籍,上書‘流雲劍訣’四個字,只翻了兩頁便覺得索然無味,順手就丟在了地上。

“這經閣里的心法又比不上咱家的刀經,余的全都是劍譜,沒半點有用的東西,怎麼給咱們來了這麼個地方,真是倒霉。”。

白星芷倒是一反常態,半點都沒有急躁,一邊丟掉了手中的劍譜,一邊又從書架上揀選了一本,細緻的瞧着:“來都來了,就順帶找兩門過得去的心法劍譜,出去送給那傢伙,算是還了他當陪練的人情。”。

“人情這種東西,哪裡是說還清就能還清的,”李扶搖笑道:“他今日欠你一分人情,你明日又還他一分,人情卻沒有抵消,只是在你們心裡各留了一分,勉強算是平衡罷了,這樣的人情來往的多了,就會變成交情,人情要是比交情再多一些,保不齊就變成了愛情!”。

“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李扶搖道:“雖然那傢伙確實不錯,可你要是真跑去給人家當二房,老爹知道了還不把我給削死!”。

白星芷沒好氣道:“那傢伙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收,還二房?再說了,我跑去給別人當二房,老爹削你做什麼?”。

李扶搖翻了個白眼,扔掉了手中的第二本劍譜,語氣不善的道:“從到大,每次你闖了禍,老爹都是打我,什麼時候動過你一根手指頭。”。

白星芷理直氣壯的道:“誰讓你是我哥?你自己搶着要先從娘肚子里跑出來,怪我嘍?”。

李扶搖點頭道:“那倒也是。”。

“本來就是!”

“說來青玄也忒氣,那《抱元訣》和《寸劍術》在三流秘籍之中也只能算是二流,給大戟士一把匕首,這不是屈才么?”白星芷撇了撇嘴。

李扶搖笑道:“門派大了臭規矩就多,他要是肯來咱們山莊,老爹刀經都教了”。

白星芷遺憾道:“可惜是個使劍的。”。

“是啊,可惜是個使劍的。”

一滴血從頭頂滴了下來,落在了白星芷的書頁上。

少女抬頭,兩塊木板之間的縫隙被浸染的嫣紅。血是從樓上滲下來的。

“李扶搖!”

少年馬上出現在了妹妹的身邊,順着她的視線,發現了上面的異樣。

腳下無聲,李扶搖走在了妹妹的前面,循着樓梯一步一頓。

非是他膽,只是他的靈覺向來敏銳,別說是在一座樓內,方圓十多里內哪裡有人哪裡沒有,那人不管是死是活他都能察覺得到。可進門的時候,他偏偏什麼都沒能發現。

能讓他無法察覺的存在,顯然不是什麼可以被隨意對待的東西。

謹慎有餘的來到了二樓,入眼的是凌亂躺倒了一地的屍體,粘稠的鮮血匯成了河,朝着更裡面的方向流淌。

李扶搖和白星芷都摸出了刀。

那些死人的着裝古怪,個個披着甲胄,橫七豎八倒在主人一旁的大刀瞧着也是制式的刀器。

李扶搖與妹妹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下瞭然。

能在這個地方出現的運朝之人,自然便只有離這裡最近的南唐了。

可殺掉他們的人又是誰?那人當下顯然還在這裡,不然自己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些屍體。

鮮血如蛇,穿過書架之間的空隙,往邊上的一扇門裡去。

“呵,又來了兩個!”

一個黑衣少年從門裡走了出來,手中提着一盞燈,燈火搖曳。

汩汩的血流蛇爬到那少年腳下,詭異的由下而上,注入了那油燈的承盤之中。

那承盤約莫只有半個手掌大,流幹了十多個甲士的血,卻依舊沒能填滿,只是那徐徐燃燒着的朱紅燈芯似乎又亮了幾分。

那少年露出了森白的牙齒輕輕一笑:“二位既然來了,且留下做我的燈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