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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公夫人笑盈盈請杜尚宮與齊女史到榻席上坐下,笑着道:“兩位真是稀客,想不到能請了兩位來,真是蓬蓽生輝。”

杜尚宮笑着道:“是皇后娘娘不放心兩位小殿下,讓臣等隨侍左右,也能照看一二。”

寧國公夫人笑着看着另一邊的李麗晗與李麗敬,見姐妹二人笑嘻嘻說著話,很是自在:“阿晗還真是個貼心的,不但得皇后娘娘喜歡,就連晉安公主也願意與她親近。”

杜尚宮含笑點頭:“兩位小殿下常在一處。”

李麗晗卻是在向著高台下張望,她看見了李如歆坐在人群中,被幾位小娘子圍着說著話,臉上滿是驕傲的笑容,時時處處都要成為人群的焦點。

那邊高惠娘溫柔地笑着,回答着侯玉珍的問話,身邊還有定遠侯府兩位娘子。

只是不見張柏娘,而廖氏還不見蹤影。

李麗晗有些驚訝,張柏娘來晚了倒不是奇怪的事,魏國公府必然沒有想過要將她嫁進王府,不指望她作王妃,自然也就不會對這場宴請上心,可是廖氏……江陵侯府對她的期盼而是很大,絕不會輕易錯過這場宴請才對。

另外上官瑾也不見人。

自那日她從東宮神色怪異匆匆走後,李麗晗便再不曾見過她,後來兩日的進學她又告了假,直說身子不適,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寧國公府怕是已經對兩位皇子選妃的事動了心,上官瑾怎麼會不來?

她正皺着眉頭思量着,卻見場邊的廄房裡牽出來一匹馬,一位身穿蓮青色翻瑞錦紋束袖胡服,頭上束得緊緊的朝雲髻上簪着一朵銀紅重瓣山茶花的小娘子翻身上馬,策馬向著高台而來,駿馬飛馳到高台下穩穩停住了,那小娘子卻是揚起臉笑得見眉不見眼:“阿晗……”

居然是張柏娘,李麗晗嚇一跳,忙俯身向前看着她:“你這是……”

張柏娘察覺到了高台上眾人好奇的目光,笑得更有些小小的得意:“今日我下場,一會你看我擊球。”

她揚了揚手裡的俅杖,咧開嘴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李麗晗看了看障房那邊,果然見有不少娘子都穿着胡服翻身上馬,慢悠悠往場中間而去,可見都是要下場騎馬賽球的,便笑着叮囑她:“萬萬小心。”

張柏娘一夾馬腹,駿馬飛馳而去,只留下銀鈴一般的笑聲:“你等着誇我吧……”

還是那樣無知無畏的快樂單純,李麗晗也笑了起來。

李麗敬很是羨慕地看着走遠了的張柏娘,低聲道:“她們才是真的自在……”

姐妹二人正看着,對面高台上已經來了賓客了,越王一步當先走向榻席,笑着請向他行禮的諸人起身,謙和地客氣了幾句,吳王倒是更驕矜些,微微點了點頭,便望向場上的諸位娘子,掃了一眼皺了皺眉才坐下。

侯玉坤自然是跟在吳王身後,他倒是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那群穿着鮮艷胡服笑容如花的娘子,才笑着與大步過來的駱瀚如拱手:“昨日還想着請你去薛府吃酒,你又推了,真是可惜了那幾壇杏花春,薛三郎還喚了新得的新羅婢前來斟酒唱曲,你也沒見到。”

駱瀚如微微彎了薄唇,目光深邃,笑容彬彬有禮:“不巧昨日府里有事,改日再登門。”

不過是簡單兩句,便不再多說,侯玉坤也知道駱瀚如甚少與他們這些來往,怕是看不慣他們吃酒玩樂的紈絝做派,也便不好再多說了,有些訕訕地轉回頭聽越王與吳王說起于闐的事來。

“……想不到區區一個于闐,卻也能抵擋突厥殘部這許久,要知道那突厥殘兵雖然不足五萬人,卻也都是精兵秣馬,驍勇善戰。”越王感慨道。

吳王點頭附和:“正是,于闐不過是西域邊陲小國,兵力尚不及突厥人,卻能抵禦突厥這許久,昨日朝上那位於闐使臣若不是送了國書來,怕是我們還不知有此事。”

越王卻是輕笑一聲:“只可惜送了國書也是無用,太子殿下一力主張邊陲小國之事不該由大周興師動眾出兵,更說不過區區突厥殘部成步了氣候。”

“只是于闐是大周的藩國,若是真的不管不問,豈不是失了天朝的顏面。”吳王皺眉。

越王一副嘆息的模樣:“誰說不是呢,難道要看着我大周藩國落入突厥之手?可惜了,太子殿下的話,誰又敢反駁呢。”

他們兩略略說了幾句,便說起了薛陌府上的新羅婢與美酒去了,這倒是侯玉坤喜好的,忙接了話頭侃侃而談起來。

駱瀚如沉默地坐在榻席上,微微繃緊了唇,目光沉沉望向場中,只是他並不看任何人,而是在思量着心事。

前一日他沒有赴薛陌府上的宴請,並不是在府中脫不開身,而是受邀去了東宮。

他是太子的伴讀,時常也會去東宮,但昨日那場宴請不一樣,太子並不曾大宴賓客,反而只是請了幾位十分信任的東宮屬臣,還有太傅徐明,再就是他。

原本他以為只是太子對自己信任,才會一併請了他過去,可沒想到宴席過半,太子卻是摒退左右,只留下他們幾人在場時,開口問他:“你可願為東宮屬臣?我早已留下東宮散騎常侍一職給你,日後你就隨我左右,為我臂膀。”

駱瀚如愕然,他雖然知道太子器重自己,但也不曾想到會將自己納入核心圈中,畢竟他還從未為太子辦過事,就這樣輕易給予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東宮近臣之職。

朝中人人都知道,東宮近臣便是日後的太極殿上手握權柄的重臣,六部主官手到擒來,便是晉封三公也有望。

只是他是安國公府世子,若是他成了東宮近臣,安國公府便要義無反顧地站在太子身後,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不能不思量再思量。

太子並沒有為難他,反倒是笑着道:“辰林不必急着回答,你權且好好想明白了,再來與我說。”

在太子眼中,駱瀚如的確是難得的人才,但人才並不是非他不可,這天下飽學的才子多如牛毛,願意如東宮為他效忠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他看中的除了駱瀚如,還有他身後的安國公府,可若是得不到,也不影響大局,還有鄭國公、衛國公許多,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