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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震南挺身起來,強擠着一屢慶幸的歡喜,向眾人敬道:“我霍震南對不起諸位了,讓大家跟着我受驚了,只可惜啊,甘泉寨又要過那種樹皮湯就野菜糰子的日子了。但酒宴都已備好,當是替我甘泉寨洗洗穢氣,希望來年能過得好一些。也當是給諸位壓驚了”。

溫德望急忙領着甘泉寨各宗老招待着,紛紛回座吃宴,唯有郝春那拉的老長的臉,白一陣紅一陣,哪還有臉再呆下去,應付一二,便是起身,假託:及時回報蔡縣長之名,便溜之大吉。

待那郝春離去,宴會場上的氣氛立馬不同,朱大可擠眉弄眼的笑道:“霍二爺,你們演得真像---把我也糊弄過去”。

“演---我們演什麼了”霍震南乖乖一個冷笑。

朱大可操起他那肥嘟嘟,白嫩嫩的肥手,擺道:“二爺,你我至就熟,你們甘泉寨什麼實力,別人不清楚,我豈是傻子,別說的流匪,就算是王麻子匪部,你們何曾放過眼裡,在我面前不必演了,鄉里鄉親的不好”。

“演,演你個大奶啊---”霍震西這人粗,真是一點不假,說話時,字裡行間不帶幾個髒字,不能顯示出他的氣魄,斥道:“你會拿自已的婚事開玩笑嗎?我二哥孤獨多年,好不容易繼個弦,這多晦氣啊,是你能演得嗎?”

“不能---”朱大可笑道:“我可聽說,你那嫂子,只不過是逃難過來的,一逃難戲子哪來那幾大箱金銀珠寶啊”。

要不說這朱大可,能成為八渡槽首富,更是整個隴縣都能排得上字號的大富豪呢?眼光卻是獨到,一針見血。

“她確是逃難的戲子--”霍震西替他二哥承認着。

朱大可哈哈一笑:“這就對了嗎?”

不過霍震西話峰一轉靠近說道:“可她來甘泉寨也一年了,你知道為何遲遲沒辦婚宴嗎?”

“為何?”朱大可急問。

霍震西笑道:“卑微的戲子,當個粉頭就罷了,豈能登堂入室呢?”。

這正是朱大可不能理解的地方,霍震西又說道:“可兩月前,她家人找了過來,她幼時有一失散十數年的父親,後在川貴發了跡,卻無子嗣,四下打探,才知有這一女存在,費盡周折才是尋來,留給她一大筆遺產,但有一要求,要正式娶她為妻”。

“不會又是編的吧”朱大可巴着肥唇,呵呵一笑,是那麼的不信。

霍震西揮手笑道:“你就當是編的,現在人是迎進門了,那幾箱金銀珠寶全被劫了,說什麼也沒用”。

說時,已是午後申時,藉著西斜的紅日,昇平道下,傳來一陣的悲涼的哀怨與哭泣,便見姚夢拖一身落破之像,一瘸一捌的在眾人擁護下走了上來,就連身後的迎親隊也是七零八落,一幅殘敗之像。

升道上,剛是見着霍震南迎了出來,姚夢就時是跪趴在地,哭喊道:“老爺---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全怪我不好---”。

要說姚夢,至戲行中長大,演戲那是她的拿手絕活,一邊哭天喊地,一邊還唱着,唱得那個心酸,那個悲慘,那個可憐---

場上無人不跟着落淚、憐惜。

就連霍震南也跟着痛哭當場,飛身朴下,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安撫着,哭道:“傻婆姨,我要錢何用,人回來就好,人回來就好---只是以後可要苦了你了---跟着我忍餓挨凍---”。

霍震西相去解道:“嫂子,別傷心了,我們甘泉寨豈是那種認錢不認人的主---”。

起身吩咐着,便是高呼:嗩吶、鑼鼓起,迎新嫂子進門嘍---。

一聲下,鑼鼓起、鞭炮響,幾個老媽子,迎了上來,重新整裝紅布蓋頭,由霍震南牽引着,沿昇平道步來。

早就選得的執事,立於牌坊之下,相迎相接,手裡還提着一斗,內裝甘草、麩皮不不停的灑着。

高聲唱道:花轎到門前,賓主站兩邊,鼓樂迎淑女,鞭炮慶家宴。鸞鳳鳴雙喜,藍田種美玉,聚樂生祥瑞,佳女配佳婿。

堂門前,灑金銀、跨火盆、執事引唱:花堂設置多輝煌,五色雲彩呈吉祥,青鸞對舞千秋會,鸞鳳合鳴百世昌。

堂內前桌上擺香、燭、獻品及供奉“天、地、君、親、師”之牌位;另外桌上還放置六物:斗、秤、尺、剪、算盤、鏡。正中紅毯踏入,白英正高堂端坐,儘管外面早就掀翻了天,但她卻是身如松,一臉自如,安坐於高堂之上,霍震南引着姚夢,上前跪拜叩頭。

待是堂下兩側長輩落坐,執事高呼引拜,一拜天地,二拜東方木,三拜南方火,四拜西方金,五拜北水,六拜中央土,七拜三代老祖宗,八拜父母及兩列諸長輩,九拜師長情意重。

最後,二人互飲交杯酒,由姑婆帶領一路向洞房踏去,路間當過灶房時,鍋上扣瓷盆,姑婆唱起:新娘見盆,騾馬成群;新娘拿鐵勺攪起,又唱:新娘攪鍋,越攪越多;鍋內丟一雙筷子,又是唱:新娘見筷子,明年抱太子;直至早就布置一新的新房,丟瓷瓦,坑頭擺上木頭墩子,坑上四角放着四種乾果:核桃、栗子、紅棗、花生。

隨着一通爭搶,高聲伴唱:七個核桃八個棗,娃子多來女子少,媳婦吃了核桃棗,兩口子和氣永不惱。

那是好不熱鬧,甘泉寨也算別開新面,熱鬧上一回,添一個新景,應個新喜。

當然,這種熱鬧喜慶的氣氛,很容易洗去先前的人人心中的驚慌與不快,高朋滿座,敬酒吃席好不熱鬧。

而此時,只有一人十分不快,那便是霍南枝,躲在席角,那是又撕又踹,一張臉拉得老長,還好沈凌一直陪着。

霍刀擰着一壺酒貼了上去,在她肩上一擁,笑道:“阿姐,誰又惹你生氣了”。

“哼---還不是你”霍南枝一把將霍刀甩開,直哼着。

“我,怎麼了你了”霍刀不解道。

霍南枝不爽的冷哼道:“一戲子,卻可以登堂入室,真是給她臉了”。

沈凌慰道:“南枝姐,算了,都是苦命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我與她相處幾日,確是覺得她為人不錯,有一股子骨氣貞節---你知道為何她會到甘泉寨來嗎?”

“為何?”霍南枝在她的心裡,總是想着還不是為了她阿大的錢和地位。能給她一個安生的日子,一個衣食無憂的家。

但她不知,霍震南也未提過,那是年初霍震南護送一批貨至川省廣元,起初一還算順利,覺得來一趟不容易,順便再送一批貨回隴縣,當然能值得霍震南冒險,不畏千里長途之累,便是槍支彈藥和大煙土,這些正也是西北之地最缺之物。何想上了當地軍伐的當,與土匪勾結返回時半路劫殺。

正是剛入隴南與廣元交界之時,中了土匪的暗伏,所有物質落入匪手不說,還險此散命,還好霍震南經驗老道,又有一身好武藝,在深山裡藏數日,拖着殘軀出來,可這些土匪還不罷休,四下打聽,追劫。

還好半道遇上的姚夢這支移鄉過境的戲團。將他暗藏於戲服箱中,才算逃過一劫。

可這支戲團,團長早就殘燭之年,且現在這年月誰還能安生聽個戲唱個堂會,一路過來,風餐露宿,難以為繼。

但屋漏便逢連夜雨,戲團剛至寶雞,遇上一財主,拜帖過府唱幾場堂會。霍震南傷勢未愈,只有暫待於戲團養傷,等候鄉勇過來相接。

兩三日的堂會下來,哪能想料這財主看上了姚夢,設計宴請青衣,誰想這是鴻門宴,那已盡花甲的老財主,起了濺心,在單獨酒宴上污言穢語不堪入目,見這姚夢不上道,直接朴壓而上。幾經撕扯,姚夢順頭操起一個花瓶,砸下,當場頭破血流。

這可了得,老財主有錢有勢,借題發揮。賠光的了所有家當,還未不能了結。最後落得散夥連夜潛逃。

“阿大也太不講江湖道義了,該是出手相救才是,不就是一老財主嗎?”霍南枝這人真是直爽,先是對這姚夢不爽,現卻又怪起他的阿大。

沈凌搖頭嘆道:“不是你阿大不肯,而這人老財主背後有大靠山”。

“誰啊---連阿大都感無計可施,無心可救”霍南枝問着。

不想,霍刀憤憤一笑:“那老財主,是不是姓金,他有一兒一女,兒子叫金貴,女子叫金珠”。

沈凌直愣愣的盯着:“正是,這一家子真是不得好死,我也險些被這金貴玷污,幸虧五哥的周旋,相救,才免於難”。

霍南枝氣大腿一拍:“操起他個大奶,原來是還是這一家子雜碎”。頓了頓說道:“不用說了,黨捌子七姨太叫金珠,那老財主便是她大,對吧”。

沈凌點頭:“對,所以你阿大才為難,只有連夜派錢潛逃,但又念姚夢有救命之恩,一路護救二人多少也有些感情,便稍稍帶回寨中”。

霍刀又是思慮了,突喊道:“阿大,怎麼不攔着我點”。

“我為何要攔着---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不如不躲,再說也應該給姚夢一個名分”不想已有七分酒醉的霍震南走了過來。

坐在霍南枝的對面謙遜的說道:“南枝,五,別怪阿大---做人要恩義分明,敢做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