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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起祿接到命令便趕緊到了寧妃殿中,寧妃慣例屏退了左右,等殿中人都出去之後,袁妃立馬道:“你不用殺安歌了,當初是我錯怪她了,而且她今日還救下了我宮裡的人......你沒有傷着她吧?”

袁起祿愣了愣,隨即連忙搖頭:“沒有。”

“那就好。”寧妃鬆了口氣,道,“之前你為了殺她,特意去和皇上告了假,如今既然不用殺她了,你便回來吧。”

袁起祿微垂着眸子,過了良久,硬朗的臉上浮現一抹酡紅,他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回,有事。”

寧妃滿臉驚訝:“你有什麼事?你臉紅什麼?”

袁起祿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寧妃越發擔憂,起身過去拉着他道:“弟弟,從小到大,你都被爹娘保護着,所以很多人很多事你不懂,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你可別被人騙了!”

袁起祿別開臉去,那抹羞紅更甚,他輕笑道:“姐,我要,報恩。”

“報什麼恩?跟誰?你怎麼報?”寧妃緊張地看着他。

袁起祿不願意多說了,猛地站了起來,道:“姐,我自有,主張。先行,告退。”說罷,袁起祿拱了拱手,退出了殿外。

寧妃心中怎麼也放心不下,叫來心腹宮女問道:“你今日去找袁侍衛的時候,他在哪裡?在做什麼?”

心腹宮女藍月回道:“袁侍衛今日並沒有上勤,奴婢還是問了不少他以往處得好的同伴,才得知他在邸報府附近的一間茶館二樓里喝茶,奴婢找到他的時候,他臨窗而坐,盯着邸報府,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寧妃扶額道:“我這個弟弟一根筋,可別是中了什麼邪。”

藍月只能安慰道:“袁侍衛武功高強,想必就算是受了別人的矇騙,也能保護好自己的。”

寧妃嘆了口氣:“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了。”

*

明日是邸報府發俸祿的日子,所以今日戶部便派人過來催促張蓮鳳先進行核算每個人應該拿到的俸祿,次日再由戶部送錢過來,下發給邸報府的所有人。

先前後宮邸報沒有拿出去賣的時候,每個月戶部都下發固定的俸祿,如今拿出去賣,有了收入,便先將收入上交戶部,再由戶部根據張蓮鳳核算的數目給每個人下發。

負責邸報府的戶部官員是皇后挑選的人,這樣可以方便皇后掌控這邊的情況。

原本張蓮鳳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算完,可今日卻總想着自己冒充安歌的事情,怎麼也無法集中精力,筆尖的墨水都快滴到紙上了,還一個字都沒寫。

戶部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還沒有算好么?”

張蓮鳳回過神來,連忙將筆放下,上前道:“實在對不住,我們這個月改了發俸祿的方式,所以算起來要複雜許多......大人不如明日再來如何?”

那人有些不快,不過到底還是答應了,道:“行吧,好在我家就在附近,明日你我早些過來,趕在卯時之前把俸祿拿過來,免得你們邸報府的人到時候說使我們戶部消極怠工。”

“不敢不敢.......就算髮遲了,也是我們邸報府的責任。”張蓮鳳趕緊賠笑道。

“哼,只此一次,下次你們提前算好。”戶部的人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張蓮鳳連忙將他送到門口。

他走了之後,張蓮鳳送了一口氣,回去繼續計算,一直到了晚上她才算明白。

此時邸報府的其他人已經陸續離開,只有她和郭采蘋還在,自從邸報府改了發俸祿的方式,改成寫多少發多少之後,郭采蘋便格外努力,每日都要交上去好幾篇文章。

不過文章的質量卻不高,這麼多天來,她在劉詠絮手中只過了兩篇,拿到皇后那兒之後,還有一篇被說是和安歌的文章太過相似,被皇后換掉了。

她自己把拿回來的文章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兒和安歌寫得相似的,可她又不能去和皇后理論,所以只能將怨恨轉嫁到安歌身上。

一直到了晚上,郭采蘋放下筆,伸了個懶腰,轉臉看見張蓮鳳還在,湊過去問道:“張大人怎麼還沒回去?”

“哦......明日要給你們發俸祿,這不是改了方式么,咱們除了朝廷發的那些,還有書市上賺來的,我得多算幾遍,免得算錯。”張蓮鳳隨口回道。

郭采蘋點了點頭,目光往張蓮鳳手中的賬本上瞥了一眼,嘆息着道:“唉,我比安歌年長,還比她多來了一年,結果賺得還不如她賺得一半多,說出去可真丟人啊。”

“這有什麼好丟人的?別說你沒有,我都沒有。”張蓮鳳無奈地笑了笑,“可人家確實比咱們寫得多啊。她知道自己寫得多,便立馬想到了這種按量算俸祿的方法並說服了劉大人,可真是聰慧。”

“原來這個法子是她想出來的?”郭采蘋擰了一下眉頭,道,“我還以為是劉大人想出來的。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心眼兒倒挺多,處處為了自己考慮。”

“那又能如何呢?如今劉大人向著她,皇后也賞識她,你到哪裡說理都說不清楚的。”張蓮鳳看着賬本上的字跡已經幹了,便將它合上,塞進自己桌子下的柜子里,回頭對郭采蘋道,“我算完了,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郭采蘋“嗯”了一聲,伸着腦袋目送張蓮鳳離開後,她立馬起身過去講偏廳的門從裡面反鎖上,然後坐到張蓮鳳的桌邊,打開了她的柜子。

這個柜子,平日里張蓮鳳都是鎖緊的,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忘了,居然沒有鎖。她方才和張蓮鳳說話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但卻沒有提醒她。

——反正負責的人是張蓮鳳,出了事情也是張蓮鳳負責,她多管閑事做什麼。

張蓮鳳寫的時候,她也只是在旁邊看了一眼,沒有仔細看安歌這個月到底能拿多少錢,她現在也就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而已。於是把賬本拿出來,翻到七月下發俸祿的那一頁,除了劉詠絮的俸祿沒有寫在裡面外,其他每個人該領的俸祿都清清楚楚地寫在那兒。

快速掃了一眼之後,郭采蘋心口頓時想堵了個什麼似的......在這裡面,果然是安歌最高,柳平樂也不低,而她卻是所有人裡面最低的......甚至那個每天笑嘻嘻來邸報府不是吃瓜子就是嚷嚷着要給柳平樂說親的余圓圓都比她高......

郭采蘋越想越氣,抬起手“啪”地一聲將賬本合上,罵道:“死鄉巴佬,居然敢動老娘的錢......”

在她心裡,如果安歌沒有提出按量發錢的法子來,現在大家的錢都是一樣的,她也不至於最低,沒錢就算了,還丟人。她怎能不怪安歌?

*

次日一早,安歌和柳平樂早早地去了邸報府,到的時候張蓮鳳剛送走了戶部官員,又看見她們倆,笑眯眯地說:“你倆今日來的好早,戶部王大人才把銀子送過來,你們倆就到了。”

柳平樂笑道:“是啊,一想到今日發俸祿,我們倆早早就來了,等拿了俸祿,安歌要請我去仙鶴樓吃荔枝肉呢。”

“現在就去么?這麼一大早的......”張蓮鳳驚訝地看着她。

柳平樂點點頭:“就是現在,那兒人少才可以好好吃啊。”

張蓮鳳也沒有說什麼了,去拿了兩個銀袋子,銀袋子上分別是安歌和柳平樂的名字,她將袋子交到二人的手中,道:“那你們快去吧,早些回來。”

二人笑着接了錢袋子,不過安歌卻在拿到袋子的一瞬間變了臉色。

柳平樂沒有注意到,立馬打開自己的袋子,驚訝道:“好重啊,我數數......居然有十五兩銀子!”即使柳平樂不缺錢,但拿到自己靠本事賺的錢,還是高興地不得了,“看來我回去要督促我爹儘快促成女子學堂的事,這樣整個大黎的女子都識字,就會有更多的人來看我們的邸報了,我們也會賺更多!安歌你說是不是?”

安歌回過神來......她雖然還沒有打開袋子,但就從重量上來估計,絕對沒有十五兩銀子......難道是賬房給她發了大黎寶鈔?

寶鈔是朝廷發出來的銀票,但她捏了捏,也沒感覺袋子里有銀票啊......

“我都能拿十五兩,安歌你拿了多少呀?你一定比我多很多吧?”柳平樂把銀子收好,好奇問道。

安歌連忙將袋子收好,笑着柳平樂道:“我們快去吧,等會兒仙鶴樓里人多起來,咱們就沒地方了。”說罷便拉着柳平樂出去,把這件事糊弄了過去。

不是她要刻意隱瞞柳平樂,如果她手上的銀子真的少了許多,她肯定要私下去問張蓮鳳要個說法的,若只是算錯了,下個月補上就好,但如果柳平樂知道了,她向來衝動,萬一把事情鬧大了,那張蓮鳳作為負責人可就要受罰了。

大家都在一起共事,能和和氣氣的就絕對別鬧到明面上,不然以後見了面都尷尬。

柳平樂一心想着吃好吃的,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到了仙鶴樓,二人點好了飯菜之後,安歌借口去買豆漿,溜出去打開錢袋看了看......居然只有五兩。

怎麼會呢?她比柳平樂交的文章還多,怎麼想不應該少她這麼多啊!

不行,一定要去找張蓮鳳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