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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心裡始終放不下邸報府的差事,雖然劉詠絮沒來催她回去,但她實在怕耽擱久了皇后怪罪,這一夜在柳府寫話本寫到了深夜,這樣回去後也有東西可以交。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安歌連忙放下筆,方才呼呼大睡的柳平樂也被驚醒,穿好衣服下床來。

來人是袁起祿,他將一袋碎銀和一張銀票交給安歌,道:“都在這。”

安歌接過,欣喜道:“多謝,已經很晚了,你回住處休息吧,明日再過來找我。”

袁起祿點點頭,正要走,柳平樂湊過來道:“就睡在柳府也可啊,與杏兒睡一塊,就在隔壁屋子,省的來回跑麻煩。”

“他不習慣和別人睡一起,讓他回去吧,反正也不遠。咱倆先來說說正緊事。”安歌說完,又拉着柳平樂進了裡屋,揚了揚手中的錢袋道,“你可知這是什麼?”

“銀子和銀票啊。”柳平樂捏了捏銀袋回了一句,又問,“安歌,這些錢你哪裡來的呀?”

“偷的。從穆氏表哥手中偷的。”安歌笑道,“我們查過了,穆氏表哥沒有營生,在京城也沒有旁的親眷,這些錢定是穆氏接濟他的。我叫小祿把他身上的所有的錢都偷過來了,他必然要聯繫穆氏問她要銀子,我們守着穆氏就可以了。”

柳平樂想了想,點頭道:“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出二人所料,次日夜裡,穆氏表哥便查人送書信進來,可他並不知道替他遞信的丫鬟一進府便被柳平樂綁了,柳平樂奪下那書信,看到書信中穆氏表哥稱穆氏為“吾愛玉娘”,頓時氣得頭頂一陣發麻,也越發斷定穆氏與穆氏表哥有奸。

穆氏表哥在書信里說了自己沒錢了,叫穆氏差人送錢給她。柳平樂看完,將書信遞給安歌,聲音有些鬱悶,道:“我爹對她這麼好,她居然偷錢養別的男人!要不是我不想我爹接受不了此事,我現在就拿着錢去我爹面前告狀!”

安歌看完書信,道:“今夜就把穆氏趕走吧。不過穆氏身邊的丫鬟去送錢,就算被抓住了,穆氏也可以開脫……得讓她自己去才行。”

安歌說完,走到書桌前,拿起筆,一筆一划地模仿着穆氏表哥的字跡,又寫了一封信,旁的內容都沒改,只是把“派人去送”改成了“親自去送”。

柳平樂深以為然,接過信,另外派了一個以前為穆氏效勞、最近才向自己投誠的丫鬟過去送信。

穆氏見確實是自己表哥的字跡,而且詞語間的語調也與表哥平時寫信的語調完全一致,便沒有懷疑什麼,柳宗方此時還在上朝不可能回來,她便喬裝一番,一個人帶着銀子溜了出去。

穆氏表哥的住處也是當初穆氏精心挑選的,從柳府後門走過去,需要經過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胡同,屋子旁邊的鄰居也都是孤寡老人,很是安全。

她不一會兒便到了,才推開房間門,穆氏表哥便從身後抱住了她,親昵地道:“玉娘,我沒想到你會親自過來,你再不來,我就活不下去了!”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穆氏推開他的手,轉身關上門,她此時正在氣頭上,也沒有糾結那句“親自過來”,只冷聲道:“我半個月前才給你二十兩銀子,你這麼快就花光了?你到底做什麼去了?”

“哎呀,京城這地界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裡吃喝都貴,上街買顆小白菜都要五十文錢,又不像我們蘭縣,什麼都便宜。”穆氏表哥可憐地看着她,“我要不是為了你,早就回蘭縣了,就算種地,也最起碼能吃得飽穿的暖。玉娘,我是為了你才留在京城的,你可不能負了我啊!”

“我在柳府掌家這麼多年,你真當我什麼都不懂?”穆氏啐了他一口,翻了個白眼,道,“京城的吃喝就算比老家貴,但也絕對沒有那麼離譜!那二十兩銀子只是吃喝的話,好好生活半年絕對沒問題!你說,你是不是拿我的錢出去逍遙快活去了!”

穆氏表哥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忙安慰道:“哪兒能啊?玉娘,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兒……”

“我告訴你!如今老頭子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昨日還把賬本都給搬走了。萬一他知道了什麼,把管家之權從我的手中拿走給他的女兒,你以後就什麼都別想要了!”穆氏甩開他的手,怒氣沖沖地走到唯一的一張木凳子上坐下。

“好好好,我日後一定收斂。”穆氏表哥追着過去,蹲到地上,抱着她的腰,抬頭深情地凝望着她:“玉娘,你懷了老頭子唯一的孩子,這若是個兒子,以後柳家偌大的產業也就全是你的了。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一定……”

話還沒說完,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柳平樂闖了進來,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此刻她還是控制不住憤怒,上去推了一把穆氏,大罵道:“賤人!用我柳家家產養外男,還與人私通懷有身孕,我現在就殺了你給我爹出口惡氣!”

穆氏被她推到了地上,柳平樂眼睛轉了一圈,只看見那張隨着穆氏摔到而倒下的凳子可以用作趁手的武器,當即把它舉了起來要往穆氏身上砸過去。

穆氏從惶神中回過來,連忙跪地求饒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就看在我與你爹夫妻一場的情分上饒了我吧……”

“夫妻?我爹唯一的妻子只有我娘一個人!你算什麼東西?還敢稱夫妻?”柳平樂憤怒過頭反倒笑了起來,“做出這種醜事你還有臉求饒,我在這裡殺了你就是對你最大的恩賜,否則鬧到官府你死了還要背負罵名!”

安歌和袁起祿守在門口,防止旁人經過看見這出醜事。他倆聽見裡面柳平樂的話,袁起祿小聲提醒道:“殺人,不合律。”

穆氏既然為貴妾,定是良民家出生的,就算私通外男,柳平樂也不能像對待奴籍的那樣隨意打殺,得通過官府處理。

“我知道不合律法。平樂也不會殺人的。”安歌小聲回道,又探頭往屋子裡張望了一眼,見穆氏表哥已經嚇得癱軟在地上,暗罵了一句狗男人,又把腦袋收了回來,“她善良着呢,本來就只是打算嚇唬嚇唬她把她趕走。”

果然,柳平樂在裡面罵了半晌,冷靜下來後,還是輕輕緩緩地把凳子放了下去,對穆氏道:“這些事我都可以不計較,相反,我還可以給你很多銀子,足夠你下半輩子安身立命。”

穆氏詫異地望着柳平樂:“小……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放……放過我?”

“你肚子里若懷的真是我爹的骨肉,我絕對會好好對待你,對待我這個庶出的弟弟或者妹妹,但你懷的是別人的,我憑什麼要讓你侵吞我柳家產業?”柳平樂從懷中掏出一沓銀票,“這是一千兩銀子,足夠你們倆和你肚子里的那個東西活一輩子了,你若是肯,拿錢走人,你若是不肯,我便回去把你們倆的醜事告訴我爹!你以為我爹會怎麼處置你們二人?”

穆氏與穆氏表哥對望一眼,目光又微微向後,看向案台之上,旋即又立馬把眼睛移了回來,哭着道:“我走,我們這就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

穆氏表哥順着穆氏的目光看向後面,若有所思片刻,明白了穆氏方才的意思,他趁着穆氏纏着柳平樂的間隙,立馬起身衝到案台便,拿起上面放着的一把菜刀就向柳平樂砍去!

柳平樂立即意識到了,可此時穆氏卻抱着她的腿不讓她躲開,幸好安歌時不時盯着房間里的聲音,立馬衝進來推了柳平樂一把,那把刀擦着她的胳膊邊緣砍了下去。

袁起祿也沖了進來,一腳將穆氏表哥踹到牆上,又立馬踢開穆氏。

穆氏沒想到外面還有人,她本來還以為解決了柳平樂,就沒有旁人知道這件事了,回了柳府還可以繼續佔有柳家的財產,此刻見願望破碎,表哥也吐了一口鮮血,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她立馬想着爬到柳平樂面前討饒,沒想到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身子好像散架一般疼痛無比,身下也突然覺得一陣溫熱……

她伸手一摸,再將手抬到自己面前,見一手的鮮血,頓時呼吸一滯,暈死過去。

“安歌,你沒事吧……”柳平樂見她衣服的袖子破了,胳膊上也破了一塊,忍不住哭了起來,安歌搖搖頭,自己只是被擦破了一塊皮,但穆氏……

旁人都只當袁起祿是普通婢女,安歌可知道他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踢一腳,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手得住的,何況穆氏還懷着身孕。

“穆……穆姨娘怎麼辦?她怎麼流了那麼多血?”柳平樂慌道,“我不想殺她的啊……”

“別……別怕。”安歌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句,但自己的心也是控制不住的狂跳。

大黎律法嚴明,穆氏又是良妾,不管她是不是偷情,他們都沒有私下殺人的權力!

她與柳平樂要是背負上殺人的罪名,這輩子就毀了……

“小祿,快去找蘇太醫,快點把他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