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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天,綰雲的院子就已經徹底冷清了下來。

府上不管是姬妾還是下人,都是這麼傳的:七王爺對王妃的態度大家都知道,昨夜又歇在了王妃那兒,而王妃不待見雲側妃,所以以後雲側妃也沒有出路了。而新來的那位妹子,雖說是王爺的義妹,卻得到了王妃的青睞,以後也不能得罪。

綰雲也聽見了這個傳言,但她怎麼也不信的……明明在藍氏出來之前,她還是最受寵的,就算王爺薄情寡義,也總得有個過渡吧?總不可能這麼快就不護着她了吧?

她立馬去殷的院子尋他,可院子里守門的下人卻說:“王爺身體抱恙不願意見人。”

綰雲氣得咬牙切齒,在門口嚷嚷半天也沒人理她,當即擼起袖子就要闖門,就在這時燕兒來了,說是一位姓徐的丫鬟找她。

綰雲猛地回過神來,是啊,至少譚與白還是與她目標一致的,他們都要對付安歌的。王妃不是護着安歌么?那就看看安歌出事的時候,這位面善心狠的王妃還坐不坐得住!

到時候那王妃去對付譚與白,王爺不還是她的!

綰雲想明白了,扭頭便走,快速回了自己的院子,徐熠熠正在裡面等她。

她立馬免了徐熠熠的禮,着急問道:“你有什麼法子對付安歌?”

徐熠熠低着頭,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王妃放心,奴戲做的很足,譚督主還特意給我安排了個重病的寡母,想必那安歌是不會懷疑的。心善的人都不難對付,奴不是第一次做這事兒了,熟練着呢。不過那安歌也不蠢,為了防止她懷疑,後面奴才就不過來尋王妃了。”

綰雲連連點頭:“行,事成之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到時候也一定攜大禮報答譚督主!”

“不敢當,為王妃做事是應該的。”徐熠熠的笑容中帶着一絲狠辣,“不過還有一事需要王妃幫忙,就是去找一些低下的男人,引入王府……”

綰雲不解:“低下?什麼低下?你要做什麼?”

“地位低下,品行也底下的。譚督主說了,要安歌的命容易,東廠多得是殺人不見血的手段,但那樣太便宜她了。王妃想想,對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是……是她的貞潔和名聲!”綰雲立即會意。

徐熠熠點頭,笑道:“是啊,雖然如今大黎律法已經不允許直接把不守婦道的女子沉塘了,但名聲不好,到底還是會毀了一個女子的一輩子,到時候奴在用點兒手段叫她生一些那種骯髒的病……”

綰雲聽着徐熠熠陰陽怪氣的語調,心裡又害怕又激動,害怕是她想到這麼惡毒的手段萬一落到自己頭上,自己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激動是一想到安歌的下場,她能不激動嗎。

於是點頭道:“好,好!我一定找全京城最下三濫的男人進來配合你演戲,我等着徐公公成功的那天!”

徐熠熠從綰雲的院子里出來便直接去了宣雨齋拜見了安歌,日後便算是正式跟在安歌下面了。

安歌對能有個女心腹還是很期

待的,雖然袁起祿也踏實,但他到底是個男的,就算一直扮作女人,他的身量也十分引人注目。如今有了徐熠熠,日後很多事都方便了很多。

她院子里沒有什麼特別重的活,就讓徐熠熠先去看着忙活,自己一個人去找了藍氏。

安歌本計劃着先和藍氏熟悉了之後,再詢問她跟多關於她娘的事情了,沒想到藍氏卻那般善解人意,見她來了,關上門便主動與她聊起了她娘。

“你娘的才名響徹京城的,她寫的好幾本話本至今還在民間流傳呢,你們真不愧是母女,都是一樣的好才學。對了,我已經派人去書市裡尋給你了。”

安歌心裡滿是感激:“謝謝王妃……”

“客氣什麼傻孩子,你我能遇見就是天大的緣分啊。”藍氏又拉着安歌的手,笑道,“對了,昨日不是說起你娘與我爹曾經一起教導過皇上么?不過你娘只教了不到半年便被調到了當時敬妃的宮裡,敬妃你知道么?就是王爺的母妃。關於你娘更多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寫信去問我爹了,想必不久之後,就會有消息回來的。”

“王妃……”安歌說不出更多感激的話,也不知道如何回報她……總不能也給錢吧?默了好一會兒,只道,“日後王妃若是有什麼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說,我一定盡全力完成!”

藍氏嘆了口氣:“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幫你都是想從你這兒要回報的,我見你就喜歡,幫你不行么?”

“……嗯!”安歌緊了緊和藍氏握着的這隻手,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對了,安歌有一事非常好奇……”安歌話說到此,又頓住了,藍氏卻已經瞭然,無所謂地笑了笑,反問道:“你是想問我,之前為何住進佛堂?”

安歌點點頭。

藍氏抿唇不語,靜默許久,正當安歌懷疑自己是不是問錯話的時候,她才幽幽開口,道:“還能有什麼原因呢,不過是因為對那個男人太過絕望罷了。”

藍氏目光飄遠,彷彿在說一件別人的事:“父親原本還在京為官之時,曾生過一段時間的病,皇上體恤他派了一位御醫過來給父親治病,我也侍奉在父親身側,那位御醫是多麼皎皎如月的人物,情竇初開的我原本愛的是這位救了我爹性命的御醫……殷與那位御醫是好友,多次跟着他一同去府上,誰知那位御醫對我無情,殷倒是看上了我,向先帝求娶我……”

安歌驚訝道:“與殷關係好的御醫,難道是蘇易安?”

藍氏臉上的笑略微僵住:“你也認識他?”

“是啊,蘇易安確實皎如明月,又對任何人都十分和善,‘醫者仁心’四個人真是對他最好的寫照了……”安歌點頭道。她對蘇易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但也十分敬佩他,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對她這種陌生人都願意出手相助,可見心底多麼善良,難怪當初還是小女孩的藍氏會喜歡上蘇易安。

“仁心……”藍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啊,仁心,我當時就應該想到

,他與殷這種人關係這麼好,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安歌理解地這句話的意思是“能和殷這種人關係好的一定十分善良不計較他的壞名聲”,心裡也是默認的,便不再說他了,繼續問道,“先帝把王妃賜給了王爺,毀壞了你與蘇太醫的事,所以王妃才對王爺絕望的么?”

“不是的。”藍氏搖搖頭,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了很大決心似的,又抬起頭看向安歌,“我爹疼愛我,知道我不想嫁給殷,便去求當時已經被立為太子的當今聖上去向先帝說明收回成命,先帝疼愛太子,本來已經收回了賜婚,沒想到那一晚……那一晚殷衝進我的房間將我……然後他便順理成章的娶了我,我父親為此氣得大病一場,迫不得已告老還鄉……”藍氏提及此處,已經潸然淚下,那是她永遠不想再回憶起的噩夢。

頓了頓,藍氏鄭重地對安歌道:“安歌,你如今雖是他義妹的身份,但你依然要小心!這人有多麼無恥,你根本想象不到!”

“我也……我也差點兒……”安歌心口悶悶的,複雜地看着藍氏,她的遭遇,自己不也差點兒重蹈覆轍嗎? 那兩次,若不是袁起祿出現的及時,自己早就……

藍氏已經懂得了安歌后面要說的話,無奈道:“我就知道,這是他慣用的伎倆了。幸好你沒有跟我一樣,被用這種齷齪的方式騙進王府,否則也要與我一樣,守着一個不愛的男人度此餘生了。”

“不會的!”安歌十分堅定地道,“若他真的對我做出了那樣的事,我不會在他身邊活一輩子,我會先想方設法殺了他,然後逃走。若是世人皆說我殺了這樣的男人是我的錯,那我找個山村躲起來不見世人得了,犯不着為了這樣的人懲罰自己一輩子!”

安歌替藍氏拭去眼角的淚水,“藍姐姐,別難過,若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兒。”

藍氏眼睛裡閃着不明意義的光,輕笑着搖了搖頭:“我與你不一樣,我逃不掉的……”

“為什麼?他拿什麼威脅你了么?”安歌不解道。

“沒有,只是……我對他並非全然沒有……”藍氏輕輕嘆了口氣,幾乎微不可聞,“他對我做出那種事後,又解釋說是太過愛我又喝多了酒才會那般,我信了。而且先帝尚未駕崩前,他並非像如今這麼荒唐,那個時候的他也是勤勉好學,簡直與當今聖上不相上下的。而且起初那段時光,他僅守着我一個,我是真的盼望能與他一直好下去的,可我也不知為何,從先帝駕崩後他便開始自甘墮落,姬妾一個接一個的娶進門,對我也大不如前……可這些我都能忍,我最無法接受的是,有一次我聽見他與旁人說話,那日的事根本就不是什麼喝多了酒,就是他故意為之!而且他那麼做也根本不是愛我,僅僅是想得到我爹的助力,哪想到他卻把我爹氣得一病不起,他還為此抱怨我爹老不中用……一切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可我已經愛了他那麼多年了啊!”藍氏聲音嘶啞,泣道,“所以我不能走,這麼多年的愛與恨,我已經很難割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