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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拜見父皇!”

景黎懷着忐忑的心情入了廳內,雙膝跪在地上,頭顱低垂不敢看四處打量。

魏槐聽到這個名字點了點頭,很滿意太子爺這個推薦。志同道合的人辦起事來才不浪費諸多精神在爭執上。

“依着規矩狀告皇親國戚必須一個主審三個副審,我想其他的隨行之人便由魏尚書和三位副審商量便可了吧?”太子朗聲對着皇帝問道。

“陛下,微臣覺得還是該派一位皇子同行才是。”楚弋走到了太子身邊,對着魏槐拱了拱手恭謹的道:“魏尚書,我絕無輕視你的意思,只是畢竟查的是戍守邊陲重地的將士們,而且涉及的又是封老將軍的長子。若是沒有一個身份顯赫的人跟着去,只怕免不得有些心浮氣躁的將士不從。”

太子跪在地上自薦道:“父皇,兒臣願意親去。”

皇帝看着他說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太子你就留在宮裡協助禮部將年節的事情做好便是!”

“是,父皇!”太子景浩目光落在了一側站的端正,面帶緊張的景黎身上。他明白這事由景黎去不合適,可是自己的人也就景舒和景軒,景舒已經被鳳簪的事情絆住,一時半會兒走不開。而景軒過幾日便要去寺里為皇太后祈福,這事皇帝金口玉言,萬不可能改了。

“父皇,今年景黎也十六了。不如讓他跟着魏尚書一道同去,可行?”太子此刻寧可推舉的是尚未涉及過朝政的景黎,也不樂意讓皇后培植的兩位皇子前去。

“好耶,主人我們可以出宮玩了。我再也不用整日瞧着永遠四四四方方的天地過日子了。”我已經樂得直拍手,景黎卻一下跪在中央,婉拒道:“父皇,太子殿下,我才疏學淺又未到年紀,這事還是交給其他哥哥吧!”

“別人都是爭着搶着去辦事,向朕證明自己的能力,你倒好,送到了跟前都推掉?”皇帝不悅的看着這個自己特意叫來的兒子,怒氣沖沖的道。

景黎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響頭大氣都不敢出,太子見了打圓場道:“父皇,景黎是怕自己辦不好才這才婉拒的,您別生氣。是吧,景黎?”

“是。”景黎只能藉著太子的台階應下。

“陛下,其實論資歷由大殿下和四殿下其中一位去比六殿下合適些。”楚弋雖然已經看出來了這一次皇帝是有意要讓景黎鍛煉一番,卻仍舊想為自己私下裡擇定的人博一個機會。

“景睿,年後要去瑞城了,事情繁多。至於景容嘛,嫻妃和皇太后都病着,他的侍奉在床前。”皇帝緩緩的開口徹底的否決了楚弋的提議。

“行了,別跪着了。領旨吧!”皇帝看着還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景黎,口氣倒是比前頭溫和許多。

“多謝,父皇,兒臣遵旨!”景黎磕了頭,領了旨意。心底卻湧上了一層不安,像是明明之中在看不見的暗處,有一雙手會隨時掐住他的喉嚨一般。

待得中書令嚴明大人將聖旨擬好,天色已經有些微微暗了。手裡拿着一紙詔書的景黎,被魏槐邀到了刑部商討三日後啟程前往雁回城的官員名單。

那魏槐本就是一個實幹的人,知道這位六皇子景黎對於朝中人和事知曉的甚少,也不刁難,句句直言,這一份差不多五十人的名單很快便擬定了呈上到了皇帝的面前。

“瞧瞧,魏槐到真是個能辦事的人!”皇帝對於這份名單很滿意,遞到了被他留下的楚弋面前。

楚弋接過了名單一看,上面的人基本都是一個個不怕得罪人的主,當然也還有那麼幾個是圓滑的,倒是妥帖極了也跟着贊道:“魏尚書和六殿下真是慧眼識人呀。” WWw.5Wx.ORG

“哪有朗月什麼事?”皇帝嘆了一口氣接着道:“他呀,你是沒瞧見。和朕說話那副模樣活像是怕一句話不對便掉了腦袋一樣。”

楚弋見皇帝不悅勸慰道:“六殿下只是年幼了些,等日後上了朝堂開始學習政務,定然會是陛下的好幫手。”

“你倒是會寬慰人。”皇帝走在了白石板路上,被這冬日裡的寒風一吹,先前在大廳中被爐火暖的有些發脹的腦袋清醒多了。

“封老將軍年事已高,也是時候該回京養老了。你覺得呢?”皇帝看着遠處的山巒淡淡的問道。

“陛下體恤封老將軍,他必定會感激的。”楚弋毫無猶豫的說道。

“你覺得封砦和封夔,誰更適合去瑞城?”

面對皇帝拋出的第二個問題,楚弋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微臣覺得封老將軍的三位兒子都是能夠阻擋一方的將帥,誰去都可以。只不過,陛下既然已經令了大皇子前去瑞城何不給他一個機會多和身經百戰的封老將軍學學呢?”

皇帝的手點了點楚弋面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倒是想的兩全其美。”

楚弋陪着笑,他不過是把皇帝在心裡打的如意算盤看了清楚。這封家皇帝現在是忌憚卻還沒有一件足夠他名正言順將封家連根拔起的事情,一旦有那麼一樁事情發現,依着皇帝的心思,必定會一舉剷除這個心頭大患。現下這位皇帝也只能一點點剝削封家在軍中的勢力,一步步將自己信任的人扶上封家幾位將軍如今的位置。

“父皇竟然讓景黎去查這事?”景睿聽着皇后手下宮女從御前打探來的消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景容。

皇后娘娘坐在高處,聽了這消息心裡一跳,手中的茶碗一斜灑落一些茶水在她的衣袖上。她放下了茶碗,蹙眉喃喃的道:“陛下竟然如此看重景黎?”

這宮中一共八位皇子,唯有景黎一出生的時候便賜下了字朗月,旁人都沒得到這般待遇。皇后從前一再的打壓景黎生母許良人,也沒見着皇帝有一次庇護的,因而沒人將那個總是有些沉悶的景黎放在眼裡。

“母后,父皇未必就是真的看重景黎。”景容想了想分析道:“而是這事只有他合適罷了。大哥要去瑞城自然不在考量之中;太子殿下每逢年節都得跟着忙也不再考量之中;那鳳簪的事情交給了景舒,他自然也不可能去了;而我自從皇祖母病重便一直在跟前侍奉,父皇向來重孝,必定不會選我了;那成年皇子之中還有個老五,他可是得去廟堂給皇祖母祈福,也不會是他。老七和老八一個四歲一個才滿月自然更不可能,那也就剩下了景黎一個人選了。”

“話雖如此,但景黎也不可不防了。”皇后紅唇中幽幽的吐出了這話,眼神卻有些迷茫,她總是無來由的覺得景黎在眾皇子中於陛下有些不同,不單單是那個隨口賞下小字,具體的她說不出清楚,可心底卻總有這樣的念頭。

“起來吧!”皇帝看着那個挺直了背脊的兒子,目光投向了安公公。安公公立即心領神會的走到了案前,拿起了那份狀書,得到了陛下的首肯後將它遞到了景黎的面前。

“六殿下請看!”景黎雙手接過了那薄薄的一張白紙,我趁機從他的衣袖之中抬頭看了過去,頗感興趣的道:“喲,傳聞中的百姓狀告皇親國戚呀?”

景黎看完了那狀書上的內容,目光看向了立在對面的三位朝中大臣。

楚弋一臉平靜,而京兆尹劉莫則氣呼呼的,封砦面色不善微微帶着怒氣。

正在此時刑部尚書魏槐帶着兩位侍郎張玉和趙廷走了進來,皇帝看了看他們眉頭蹙了起來。依着皇宮裡消息散播的速度,這會兒早該有封家的人聞訊趕來求情了。可這會兒出去他宣的人卻再無一個大臣來,很顯然封砦入宮前應當給另外兩個弟弟傳了什麼話才是。

“魏卿,這事由你帶着張玉和趙廷去辦。其他副手太子可有何推薦?”皇帝緩緩的開口問道。

魏槐三人不過剛剛站了起來,此刻又通通跪下領旨。景黎看了一眼三人的神色,想必是進來之前便已經知曉這事的始末了。

“父皇,安逸郡主家的兒子劉金磊倒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不如也令他隨行?”太子景浩早在剛剛等候景黎他們幾人的時候,腦子裡就把能配得上皇帝選的這三個人的官員都過了一遍。

在朝中的人都知道,刑部尚書魏槐的脾氣那是只認準了律法柴米油鹽都不進。前幾年戶部侍郎楊光的兒子當街打死了一個乞丐,都被他按着律法斬了。活活氣的楊光在朝上一口血噴出,最後病了大半年辭官避世再也沒了消息。

這些年魏槐在刑部提拔的手下一個個都跟他一個德行,當真是眼中就只有景幽國的律法,無論犯案的人官職大小,他都敢參。因此也被他們私底下戲稱為魏參本。

景黎雖則沒有上過朝堂但是安逸郡主卻是識得的,那是皇太后收的一個養女,性情溫和知書達理,常到後宮探望皇太后。他從前遠遠的見過幾次,至於她的兒子劉金磊,他倒是記得三年前有那麼一樁事情,讓整個宮中都知道這位大人了。

三年前京郊傳聞出了一個野獸,半夜裡總是偷食百姓家中養的家禽。京兆尹的人找了大半個月無果,只能責令百姓夜裡切勿出門,將自家的家禽看好云云。那時候剛剛入了巡防營的劉金磊便帶着一隊人,整夜都守在了山中。最後還真被他把事情查明了真相,哪裡是什麼可怕的野獸,不過是幾戶人家過不下去了,半夜裡總是偷盜別人家中的禽類,白天入城買了換錢維持生計。

後來劉金磊看那幾戶人家實在可憐,都是孤兒寡母無依無靠,還自個掏了腰包建了一個茶館在入京的路上,讓她們能夠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