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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醒醒,該不會真的死了吧?每天就會哭,晦氣死了——”

三嬸罵罵咧咧的,抬腳在喬蘇身上狠踹了幾下,把她踹醒了。

“把臉洗乾淨,一會轎子來了,你們從西街的巷走,李老爺納妾,不願意張揚,你可別丟了李家的臉面!”

喬蘇坐在沒有頂棚的柴房裡,冷得渾身發抖,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她只覺得腦袋轟的一下。

穿越了。

“還愣着干什——”

話音沒落,喬蘇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推開三嬸跑了出去。

她一直跑,心臟突突直跳,穿過院子,穿過大門,停在了人來人往的黃泥路上。

記憶不斷湧入腦海,原來她穿越到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喬蘇身上。

全家六口人擠在老宅子里,只靠喬蘇爹娘的麵攤營生,喬蘇爹娘去世後,三叔為了賺錢,要把她賣給李家做妾。

賣給年過半百,色慾熏心的富商李老爺。

想到這裡喬蘇的心跳更快了,她下意識抬頭,竟看見黃泥路盡頭出現了一頂暗紅色花轎,轎頂上掛着大大的一個李字。

喬蘇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卻聽三嬸的叫喊從門裡傳來:“你個瘋丫頭,還不快給我回來!”

前有猛虎後有豺狼,喬蘇急得直冒冷汗,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開始一陣陣犯暈,雙手抖得不像樣子,眼前也漸漸模糊。

她一天沒吃飯了。

“我看你往哪跑,我看你——”

情急之下,喬蘇用力揉了揉眼睛,將目光移向路邊。

路邊蹲着黑壓壓一片從北樞國逃難來的難民,不遠處就是縣衙,這些老老少少是等着衙門給他們找差事做的。

喬蘇邁開像灌了鉛一樣沉的雙腳,眼睛像雷達似的在難民里尋找,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一個骨瘦如柴,風一吹就能散架的男人身上。

她咬咬牙,一步步朝男人走了過去。

哪料到腿突然一軟,身子朝前栽去,被一雙大手穩穩接住。

喬蘇來不及抬頭,就聽見三嬸追了出來,一路罵罵咧咧的,“喬蘇你個不要臉的,黃花大閨女和這些賤民挨得這麼近!不聽話是不是?我今天就把你打昏送上花轎!”

說著,三嬸掄起手裡的木棒朝喬蘇後腦打去,一陣風掃過,男人想也不想地抬起手臂替喬蘇擋着,木棍硬生生斷成了兩截。

驚魂甫定,喬蘇抬頭看了那男人一眼,他臉上除了泥巴還是泥巴,卻給喬蘇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虛弱地問:“你叫什麼?”

“秦深。”

“好,就選你了情深!”喬蘇把冰冰涼涼的手擱進他的大手裡,信誓旦旦說,“你要是信我,現在就跟我去衙門寫婚書,我帶你賺錢,過好日子!”

“反,反了你個死丫頭——”

秦深灰濛濛的眸子逐漸燃起光亮,他頓了頓,一下子把喬蘇從地上抱起來,朝縣衙走。

“你這丫頭要造反嗎?給我回來,回來!”三嬸尖叫着追在秦深後面,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可秦深身材高大,三嬸那些伎倆就像是撓痒痒一樣,他抱着喬蘇走進縣衙,喬蘇叫喊着要找媒氏修婚書。

千百年來民間私定婚約一直是衙門頭疼的事,師爺一聽有人要用衙門修的婚書,又一看秦深是從北樞國來的難民,當即叫人傳喚媒氏,不消片刻便準備好了一切,生怕兩人反悔似的。

三嬸被官差攔在外頭,急得兩眼通紅,不一會把全家人都喊來了,叫囂着要喬蘇回來。

秦深把喬蘇放在椅子上,提筆卻遲遲不簽名,轉而將筆交給喬蘇。

“你可想好了?”他問。

喬蘇仍然手抖得不像樣,連筆都握不住,那一刻心中也是猶豫。

她是斷然不會嫁給那個老長刀的,所以先找個弱不禁風的男人結婚,擺脫了家中親戚,再另謀打算,可如今——

冷靜下來後,喬蘇抬頭看了看他。

這男人看不清長相,身高足有一米八幾,身材健碩,粗布麻衣下隱隱全是結實的肌肉,手掌都比自己大了好幾圈。

光是這一點,若他有什麼別的心思,喬蘇無疑是剛出虎穴再進狼窩。

突然,一個白白凈凈的油紙包遞到了喬蘇面前,秦深心拆開,裡面是一塊乾淨的酥糖,他說:“吃。”

喬蘇咽了咽口水,心一橫把那酥糖塞進嘴裡,狠狠地嚼碎了。

“青天大老爺,是那北樞國來的賤民脅迫我侄女的,我侄女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怎麼可能——”

“真有此事?”

聽見三嬸在縣衙外叫囂,喬蘇咽下糖,提筆在婚書上籤下自己的大名,她轉頭看向秦深,“該你了,簽字!”

秦深接過筆,修長的手指握着筆桿竟有些貴氣。

見他猶豫,喬蘇半個身子趴在桌上,將手覆了上去,一隻手不夠,便用兩隻手扶着他的大手,在紙上一筆一划寫了名字,“你不識字是嗎?那我教你,這念“情”,這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