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睡着的孩子們，趙氏坐在床邊，又開始偷偷抹眼淚，顯然孩子們過早的成熟懂事讓她有些難過。

趙德生掃了哭泣的趙氏一眼，默默地遞過去一條手帕，輕聲說道：“快擦擦，都多大年紀了，還整日哭哭啼啼的。”

趙氏接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擦了擦，抽噎一聲說道：“你這做爹的不心疼孩子，還不讓我這做娘的心疼嗎？”

“我……”趙德生無奈地抿着唇角，“我怎麼會不心疼孩子！我要是不心疼孩子們，怎麼會捨得將酒館賣出去。”

他看着低頭的趙氏說道：“別難過，雖然如今的日子難過一些，可是你想想，老大已經出師能賺錢了，雖然不多，但是肯定會越來越好的，等孩子們陸續出師，我家的日子就會立刻好起來，比其他人家的生活還要好！因為我們有八個孩子能賺錢啊！”

趙德生伸手拍了拍趙氏的肩膀，“孩子們睡了，我們出去吧，不然一會兒將他們吵醒了，又要嘰嘰喳喳沒完沒了了。”

趙氏點點頭，隨着趙德生走了回了房。

趙德生去給趙氏端了一杯水，繼續說道：“你嫁給我，受苦了。”

趙氏皺着眉，伸手就去打了趙德生一下，“胡說什麼！就像你說的那樣，這苦不過是一時的，等孩子們長大，我們的幸福都在後面呢！”

趙氏的唇角微微上翹，“小六才幾歲，就已經能夠為家裡幫忙了。”

“是啊。”趙德生想到趙廣，也不由得會心一笑，“這個小六調皮的時候是真恨不得上房揭瓦，可是懂事的時候啊……”說到懂事的兒子，趙德生也是眼圈微紅。

他眨了眨眼，將嚴重的酸澀眨去，嘆息一聲：“當年和老二分家，我們就只得了這麼一家酒館，若是我當初強硬一些，也許不會……”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趙氏如今倒是不流眼淚了，不過反而要去安慰情緒低落的趙德生，“爹在的時候還好，爹一不在，若是不分家，我們只能過得比如今更苦，後娘畢竟不是親的，她向著二弟也正常。”

“哎……”趙德生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們如今怎麼樣了。”

趙氏伸手重重在床上一拍，“怎麼的？你還準備去找他們啊？”

“不會不會！”趙德生瑟縮一下，“這不是話趕話說道這了嘛！好像自從分家，我們就再沒見過了，聽說是不在俞州了。”

“哼，死了才好！當初分家我們要這家破酒館，他們不但要了房子還要了所有的錢！”趙氏怒瞪着趙德生，“趙德生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同他們牽扯到一起去，我就立刻帶着孩子離家出走！”

“消氣消氣。”趙德生連忙上前，伸手慢慢順着趙氏的背，“我是老實一些，但是你也不能把我想成傻子啊！當初雖然我們分了這酒館，他們母子在這掘地三尺想要尋找秘方的事情我又如何會忘記。”

“可不是？你記得就好。”趙氏苦笑一聲，“想想真是無奈，得到酒館的第一天就被人挖得亂七八糟，我們收拾這酒館就用了三天的時間，造孽啊！哪裡有什麼秘方呢？如果真有秘方的話，爹他怎麼會守着這小酒館過日子。”

“誰說不是呢！可是那母子就是不信啊，結果累死累活不是依然沒有找到？”趙德生嘆息一聲，“秦深和喬蘇對我們的幫忙實在是太及時了，若不是他們……”

趙氏怔愣地看着趙德生，小聲說道：“你不會是想着同你後娘和你弟弟借錢吧！”

趙德生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不是沒有去找過，聽老家的人說，分家不長時間，他們就舉家離開了，好像是說要離開俞州。”

“你怎麼這麼傻呢？就算他們不離開，你以為他們會借錢給你？”趙氏翻了一個白眼，若是真沒有，我……會娘家同大哥借些吧！

“不必如此。”趙德生面色一沉，“大哥人不錯，可是大嫂就……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而且我們都有工作，這三個孩子如今吃飯也不用銀子，家裡還有些陳釀，明天我讓趙廣帶到喬蘇那裡先賣着，銀子不就一點一點有了嗎？”

“可是契約……”趙氏有些糾結。

趙德生拍了拍趙氏的手，“看這三個孩子在喬蘇那裡吃得胖的喲，人家能貪圖我們這一點酒錢？而且你忘了？小六說過的，喬蘇他們夫妻很忙，在店裡的時間很少，平日都是他們和汪白玉在一起，這賣東西的活計都是小六在做，酒錢在小六手中，你沒什麼不放心的吧！”

趙氏舒了一口氣，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小聲說著：“你說得對，只是放到店裡的就每瓶都要給一文錢……”

“莫非你嫌多？”趙德生皺眉看向趙氏，剛準備說什麼，就見趙氏搖頭。

趙氏嘆息道：“我們總不能每次只拿去幾瓶吧！若是拿過去得多了，我們……沒有那些錢給啊！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她挑眉看向趙德生，“好你個趙德生，你不會覺得天下就你一個厚道人，我就是個小人吧！”

“我怎麼會這樣想！”趙德生的眼角有些抽搐，“我就是剛剛想到一個辦法，正準備告訴你。”

“什麼辦法？快說！”趙氏捶了趙德生一下，皺眉道。

“我們可以讓小六沒賣出一瓶，就給一瓶的錢。”趙德生說道。

“這行嗎？”趙氏有些懷疑。

“哎，明天讓小六去問問喬蘇不就好了，時間不早了，快點睡，明天還要上工的！”趙德生說完，脫了衣服就躺到床上，也不理會趙氏了，他是真的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要知道，趙德生的主意同喬蘇簡直不謀而合。

此時的喬蘇也正在同秦深討論着趙氏夫婦的問題。

“一文錢不多，我有些擔心趙氏夫婦拿不出來。”秦深說道，“你沒看見當時趙氏糾結的神色。”

“那有什麼要緊的，買一瓶給一瓶錢不就好了。”喬蘇翻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