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把小安安頓好,已經累的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藉著火光,秦曼仔細打量著山洞,洞壁四周到處都是黏膩溼滑的青苔,水涔涔的,根本沒辦法靠在上面休息。
臨近黎明前的夜空,越發幽暗深邃,伴著露氣的陣陣涼風,從洞口呼呼刮過,終日不見陽光的山洞,格外潮溼陰冷。
睡在火堆旁的小安,冰涼的手腳開始慢慢暖和起來。秦曼細心的幫他擦掉額頭不停冒出的冷汗,她抬起小安浮腫的雙手,紅腫結痂的傷口裡灌滿膿液。秦曼只是輕輕碰了碰,昏睡中的小安像受了驚嚇一樣,全身微微顫動,眉頭皺的死死地。
秦曼看見小安因為害怕緊緊縮成一團,心裡沉甸甸地。她輕輕拍打小安的背,嘴裡哼出一段舒緩,動聽的旋律,在秦曼悉心的安撫下,小安漸漸安靜了下來。只要他能邁過這條坎兒,從今往後,就沒人能隨意欺辱他。
小安正處在轉化的重要階段,秦曼擔心他夜裡會出事,她盤坐在地上,本想眯上一會兒就行,沒曾想,一閉上眼睛,濃濃的倦意侵襲而來,一刻鐘不到,人就徹底昏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明媚和煦的陽光照進山洞,洞口的小安被刺眼的陽光給叫醒。他睜開眼看見陽光照在自己身上的第一反應,先是倒吸了口涼氣,然後拼命地往身後陰暗幽閉,照不到光的洞穴深處爬。
等等,小安爬著爬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醒來的時候,好像半邊身子都露在了太陽底下。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他轉身爬回洞口,小心翼翼的把手指尖探到陽光底下。
沒有灼燒,沒有刺痛,指縫間的陽光地如此溫熱、熟悉,一如從前。
他抬起胳膊,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青紫鞭痕,以及膝蓋、手肘在地上跪爬磨破的傷口,居然一夜之間癒合、消失了。不止如此,他還發現自己體內好像藏著某種巨大手腕能量,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氣。
自打爺爺死後,一直苦悶鬱結於心的小安,臉上愁容散去,重新綻放出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童真笑容。漂亮姐姐沒有騙他,從現在開始,他又可以再次站到陽光下。
“姐姐”
小安看到躺在地上嘴唇青烏、臉色灰敗的秦曼,緊張的推了推她。只是秦曼‘睡’得很沉,絲毫沒有轉醒的意思。
秦曼的手摸上去很涼,小安找了些乾柴,重新把火堆點燃。空曠的山洞,除了大灰禿禿的石頭,就剩些發黃枯敗的雜草。
小安雖說少年老成,比同齡人要更加聰慧、機敏。可終究不過一個才九歲多的孩子。他從小在爺爺的悉心看護下長大,從未踏出過豐鎮半步。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眼看秦曼昏睡不醒,他小小的腦袋裡已經攪成了一團漿糊。
“咕嚕嚕”
小安摸了摸空癟癟的肚子,他突然想到秦曼和他一樣都是吸血鬼。要是喂她喝點血,人會不會好受一點。
小安咬破手指餵了點血給秦曼,鮮血入喉,秦曼氣色漸漸好了起來,呼吸也了渾厚不少 ,不到一刻鐘人就悠悠轉醒了過來。
“小安,你現在還難受嗎?”
秦曼睜開眼把看見她醒過來,面露喜色的小安拉到跟前,仔細檢查他的身體情況。
小安對自己新得的力量操控不夠熟練,做不到收放自如,眼中的白瞳若隱若現。他和蕭潔一樣,喝過秦曼的血後,直接從半吸血鬼強行提升到二代高階吸血鬼。
小安年幼,秦曼本來還擔心他身體承受不了初代吸血鬼血液中的霸道力量。沒想到,這孩子的血脈融合程度竟然比蕭潔當初還要好。
秦曼猜想可能是因為小安一直待在豐鎮,受到藥物的影響,改變了體質,所以排斥反應沒有蕭潔來的強烈,轉化過程中,少遭了不少罪。
“不難受,我現在感覺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氣。”小安眼睛眯成細縫,露出和黝黑皮膚色差對比明顯的潔白虎牙,憨笑地看著秦曼。
“姐姐,你身體不舒服嗎?”小安皺眉擔心的問道。
秦曼搖搖頭,笑了笑:“沒有,只是折騰了幾天,有些累了而已。”
其實秦曼一醒來,就察覺到自己身體有些不對勁,體內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奇經八脈遊走衝撞。她咬緊牙強忍體內陣陣翻滾撕裂的疼痛,現在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孩子,她不能自亂陣腳。
秦曼有些擔心脩名,她逃出來後,也不知道脩名怎麼樣了?以她目前的身體情況,要是折返回去救他,純屬自投羅網。
這個山頭離豐鎮很近,秦曼擔心賭場的人會追過來。她決定先下山,找個有信號的地方,打電話回殘陽閣搬救兵來救脩名,兩人在山洞休整一番後,秦曼在小安的攙扶下,慢慢往山下走。
“嫚兒”
脩名看見從山上走下來的秦曼,一把揮開站在他身邊的小安,把秦曼緊緊攬在懷裡,放在背上的手,因為後怕帶著微顫。
知道秦曼受傷後,脩名心急如焚。他不眠不休在豐鎮找了一夜,整個豐鎮被他翻了個底朝天。一路上,還收拾了好幾個不長眼睛的市井潑皮。
鎮上沒找到人,脩名懷疑秦曼已經離開了豐鎮。出鎮的路只有一條,他一路尋過來,終於讓他找到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秦曼看見脩名泛紅的眼眶和一夜之間冒出來的青色胡茬,心裡酸酸的。
“你受傷了?”
脩名的白色外套沾滿了血汙,清晨的霧氣暈溼了衣裳,貼在脩名懷裡,濃厚的血腥之氣湧進了鼻腔。這個出血量,可不是一般小傷口能夠造成的。秦曼著急伸手去解脩名的上衣,但是被他攔住了。
“嫚兒,這兒還有一個孩子在旁邊,嫚兒若是對我有非分之想,待我們回去找一個四下無人地方,私下切磋可好。”
脩名按住秦曼急切想要扒開他衣服檢查傷勢的手,看了看站在旁邊,眼睛滴溜在他們身上來回打轉的小安。
小安這個小機靈鬼,發現脩名在看他,連忙轉過身,用後腦勺對著他倆。眼前這個英俊帥氣的哥哥應該是曼姐姐的男朋友,郎才女貌,任誰看都天造地設的一對。
“說什麼胡話了?”
秦曼心虛的看了眼小安,用力推開在她耳邊輕聲低語的脩名。還真是關心則亂,以吸血鬼強大的癒合能力,再深的傷口,現在也應該好的七七八八了。既然他還有力氣和自己說笑,想必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秦曼突然一陣暈眩,她雙手放在脩名腰間,全身心倚靠在他身上。有脩名在自己身邊,她終於可以放心的閉上眼,好好休息一會兒。
“怎麼啦?不舒服嗎?”脩名發現秦曼臉色蒼白,精神不濟。
“沒有,就是感覺特別累,想睡一會兒。”秦曼說著說著就靠在脩名懷裡睡了過去 。
“我在,你安心睡吧。”脩名低頭親了親秦曼白皙的額頭,溫柔的眼神能把人吸進去。
脩名抱起秦曼,看了眼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小孩:“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這孩子看著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他救了嫚兒,理當好好謝謝他才是。
“滾開”
葉謹晨黑著臉從外面走進來,一把推開守在床邊的脩名。來之前,葉嬤嬤打電話到閣裡,說秦曼在外面受傷了,讓他趕緊回來看看。
“醫生怎麼說?”
葉謹晨揪心的摸著秦曼乾癟的臉頰,幾日不見,整個人清減消瘦的厲害。懸若遊絲的呼吸聲,聽得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來了好幾撥,都瞧不出問題來。”
換做以前,葉謹晨用這種態度對待脩名,葉嬤嬤肯定會斥責他。只是現在看見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秦曼,她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埋怨脩名,好好地一個人,怎麼和他出去一趟,回來變得如此虛弱。
葉謹晨心中懊惱不已,他不應該和曼兒置氣。早知道會弄成這樣,他當日就應該不管不顧追上去,跟他們一起去豐鎮才對。
怒氣無處宣洩的葉謹晨,轉過身,朝著脩名臉上,重重給了一拳。他死死拽著脩名領口,大聲質問到:“我把她交給你,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愛她嗎?為什麼她受傷,而你卻一點事都沒有?”
葉謹晨的話像刀子一樣插在脩名心裡,他自責的看著床上昏睡不醒的秦曼,沒有出聲辯駁,這次確實是他疏忽,沒能好好保護秦曼。
小七抱著斯莫,兩個小可愛乖乖的蹲在門口,不時往裡張望。兩個孩子還是第一次看見葉謹晨發這麼大的火,小晨哥哥發火的樣子實在太恐怖了。斯莫和小七不敢上前,只是遠遠地站在門外,擔憂的看著床上的秦曼。
“小晨,我相信修公子緊張小姐的心情不比你少。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治好小姐。”葉嬤嬤拉住葉謹晨,開口勸到。
葉謹晨心有不甘的放開脩名。:“你以前不是跟著徐福學過醫術嗎?曼兒昏睡不醒,你查不出病症嗎?”
“嫚兒的脈象非常紊亂,症狀頗像受了內傷。可我仔細替她檢查過了,不管外傷還是內傷,兩者都沒有。對不起,是我無能,找不出病因。”脩名搖了搖頭,言語間滿是低落無奈。
“當然是你無能,不然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葉謹晨看著昏睡中的秦曼,臉色陰沉的嚇人,額間的皺紋幾乎能夾死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