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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豆豆,”?宋時珍高聲喊道:“很抱歉當初因為意氣之爭對你爸說了那樣的話,你說的沒錯,我才是生物界的混混。但這事與駱老師無關,他從榮城專門過來找你,把主城區都翻遍了,很辛苦。求你,無論如何都給他點時間,聽聽他的來意。”

頓了一下,宋時珍又補充道:“我只是個帶路的,可以馬上走的。”

近古稀的老人,近乎委曲求全地懇求一位年輕女子,為相識幾天的年輕人爭取一個交流機會。駱有成為之動容,他蹲下身,輕輕摟住宋時珍的肩膀。宋老頭看向駱有成時落寞中帶着絲歉意。

駱有成覺得宋老頭人品很好,至少是個尊諾守信的人。至於學術界的口舌之爭,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在意,在他看過的雜書里,這樣的案例實在太多,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也不少。

圓潤而修長曲線被定格在山洞口,洞內透出的暖光又為她鑲上一道金邊,崖壁的血色大字愈發刺眼,四隻黑色重金屬巨獸環伺,描繪出?“後未來機械主義”版的“美女與野獸”。

駱有成也顧不得為宋時珍感懷了,匆忙戴上單片鏡,對後者說:“我要存照留念。”

幾分鐘後,洞口的曲線終於動了。米豆豆轉過身,問道:“小哥找我什麼事?”語氣緩和了許多。

“米姐姐,我來是為了覺醒試劑。”

駱有成堅定地喊姐姐了,他覺得“老師”這個稱謂敬是敬了,但距離感還是比較明顯的。他要儘快拉近與這個陌生女人的距離,自然是“姐姐”更貼切。

米豆豆嘴角微翹:“你居然對閻王帖感興趣?”

“閻王帖?”駱有成不明所以。

“南山基地找她麻煩的時候,好像是說過覺醒試劑是張閻王帖。”宋時珍低聲解釋道。

駱有成明悟,朗聲說:“姐姐這點不用擔心,閻王每年都來收我命,他收不走。”

米豆豆慢慢走到駱有成面前,認認真真地打量這個小夥子,眼中帶着欣賞,“真不怕死?”

“以前怕,現在不怎麼怕了。”駱有成回答很誠實。

“那我們就有談的基礎了。”說著,米豆豆又眼神複雜地看了宋時珍一眼,“把宋……把老人家送回去,再回來找我。”

將宋老頭送回伊都大廈,駱有成給了他一隻腕式通訊器,這是指定式衛星通訊器,只能同駱有成通訊,“以後如果遇到困難,或想換個地方生活,就找我。”

宋時珍用力拍了拍駱有成的手背,心中感激,嘴上卻沒說什麼,讓沈濤推着自己回去了。

駱有成再次回到山洞前時,未見兵戎,不遇刀戈。飛翼剛剛落地,山洞門大開。百褶呢子長裙配休閑風衣的米豆豆款款走來,笑靨不盛,卻不失親和,像一位鄰家大姐姐,和前一刻的傲倨大相徑庭。

駱有成腦海里不由浮現了遠古神話《西遊記》的一個場景,洞門開,美人出,口口喊着“御弟哥哥”,原以為是痴善的女王,不料是美艷的蠍怪。事出反常必有妖,駱有成開始用手揉搓自己的下巴。

腦子還沒轉開,米姐姐舉着一管針劑說話了:“你說你不怕死,我不怎麼信。你要是用了這劑閻王帖不死,我就信你,請你進洞。”

駱有成覺得這位姐姐邏輯很混亂,她似乎認為不敢注射針劑和注射針劑後死掉都是怕死的行為。但似乎歷史上的科學狂人脾性似乎都比較偏執,情商也低,這女人似乎應該屬於這一類。哪有門都不讓進,在家門口就對客人扎針的?像宋時珍這種情商相對健全的,註定建樹也不會太高。

既來之,則安之。駱有成利索地捲起袖子。

米豆豆道:“誰說要手臂注射了?上衣脫了。”

她向後招了招手,一具黑金武士走了過來。輕微的嗡鳴聲後,黑金武士變成了一台手術床。米豆豆示意駱有成上去。本以為會是冷冰冰硬梆梆的觸感,但駱有成趴上去以後,才發現金屬體的溫度居然和體溫相仿,而且很有彈性。醫療戰鬥兩用型智能,倒是很有意思。

黑金手術床從一側探出一根機械臂,對駱有成背部大面積消毒,另一支機械臂接過針管,刺入他的腰椎,將藥液緩緩推入。駱有成只發出一聲低哼。米豆豆用手拍拍駱有成的臉,說“小子不錯”。這句話她沒帶任何情緒,她的注意力在床頭的光屏上。

駱有成醒來時,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純白的狹小空間里。和莊園里的醫療艙不同,這個醫療艙內沒有任何輔助醫療器械,甚至連螺絲孔都找不到。但躺在裡面的駱有成,卻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在做着馬薩基,暖洋洋地,說不出得舒坦。

但不能動也說不出話,讓他微微不痛快。他耐着性子等待,卻始終沒人來打開醫療艙,終於再次陷入沉睡。第二次醒來,依舊是在醫療艙,還是無人開艙。第三次、第四次……

駱有成已經記不清經歷了多少次蘇醒和沉睡,外界又經歷了多少次日落日出。艙門終於打開了,醫療艙底部的機械臂將駱有成托到一張醫療床上。靜躺了幾分鐘,身子終於恢復知覺。坐起身,卻嚇了一跳,自己身上不着寸縷。

左右看看,依舊是片純白的世界。不僅顏色單調,連陳設也單調到了極致,除了醫療艙和醫療床,別無它物。他看到佔了大半壁牆的鏡子,就走過去敲了敲。鏡子很快變得透明起來,外間的米豆豆正在光屏上操作着,看到駱有成只是向左手方向指了指,再不看他一眼。用手捂着關鍵部位的駱有成覺得自己完全多此一舉,對方似乎沒把自己當男人,索性放開了向門口走去。

門開了,候在外面的是個矮小的智能,像個微型金字塔。見到駱有成,它發出“嗶嗶”兩聲,沿着走廊向前走。駱有成猜測這是讓他跟着的意思。跟隨矮小智能走過長長的走廊,七彎八拐,來到一個衣帽間。檢查了自己的衣物和隨身的攜帶的物品,一樣沒少,連核桃這樣的小物件都在。

駱有成一邊穿衣服,一邊呼叫廣旭和托尼哥。“過了多久了?”

托尼回答:“十來天吧。”

“啊?”駱有成大驚,戴上單片鏡查看了一下時間,正好過去了半個月,不禁勃然大怒。原本認為對方只是測試一下自己的膽量,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徵求自己的意見,直接把自己當成了實驗室的小白鼠,一搞還是半個月。

“這臭娘們對我做了些什麼?”

托尼懶懶地道:“也沒什麼,每天給你注射幾針覺醒試劑,再電擊、火燒、刀扎、針刺……”

駱有成越聽臉越白,這女人是變態嗎?怎麼好這一口?

托尼繼續說:“最後取點組織切片……”

“托尼哥,等等,你說什麼組織切片?”

“就是你身上所有器官的切片啊,也包括你家小兄弟的。”

駱有成被嚇了個半死,剛穿好的衣服又被他脫下來,先檢查了一下兄弟,沒有功能性障礙,暫緩了一口氣。隨後又用意念控制着單片鏡繞身子轉了一圈,拍了個全息,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有外傷,甚至連疤痕都沒有。

托尼嘆道:“有成小子,你真還傻呢,自然是幫你治好。不然為啥你每次醒過來的時候都在醫療艙里?”

“那個哈皮婆娘給我打了多少針?”

“沒仔細數,四五十針總是有的。”

駱有成把牙齒咬得嘎嘣響,這女人自己都說了覺醒試劑是閻王帖,一下給自己注射這麼多,是想測試自己的命有多硬?不過轉念一想,注射了這麼多,是不是激發了幾種異能了呢?

托尼給他潑了瓢冷水:“沒覺得你有啥變化。”

合著自己莫名其妙當了半個月小白鼠,還一點好處都沒撈着?駱有成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