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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格蘭德的男孩們來說,這一年的秋天格外迷人。

那位粗壯如戰神的游泳隊教練瑪西亞小姐死了,作為格蘭德寄宿學校有力殺手鐧之二的游泳隊當然不可能讓這個職位長時間的空置下去。等孩子們過完漫長而精彩的暑假回到學校的時候,新的游泳隊教練就像一朵初生的花兒那樣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呃,也許這個形容是有點兒誇張,不過請體諒一下這些年紀基本上都在十四至十七歲之間徘徊的,血氣方剛的男孩們吧——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寶兒.道格拉斯那樣口味獨特的,在經過了瑪西亞小姐的長期“蹂躪”後,一個金髮、藍眼、皮膚光滑,臀部、胸部飽滿而腰肢纖細、四肢苗條的美人兒是多麼地令人賞心悅目啊。男孩們一下子就起了勁兒,如果不是還有着點兒出自於雄性本能與身為格蘭德生的矜持,凱瑟琳可能面臨一個令她尷尬而使得其他教師倍感沮喪的局面。

一個十一年級生敏銳地注意到凱瑟琳的視線在撒沙.霍普金斯身上停留的時間要比別人多出不少:“這是撒沙.霍普金斯,十年級生。”他主動介紹道,並且讓開身體,示意泳隊成員讓撒沙走上前來:“他很擅長蝶泳,其他科目的成績也很好,老師和同學都很喜歡他。”

“我很高興聽到這些。”凱瑟琳向那個男孩和善地笑了笑:“嗯......我是他姨媽。”她平靜地說。

被男孩們推到最前面的撒沙笑了笑:“......是的......姨媽。”環繞在他身邊的情緒波動立刻變得和緩溫柔起來。

除了......寶兒.道格拉斯。撒沙轉過身去看着他的時候,他並沒有撤回那道銳利的目光,他面色蒼白......準確點說,一次比一次蒼白,在撒沙重新看到他的那一刻。小霍普金斯懷疑,他的臉終有一天會白的像是個死人,像是鋪灑了大理石粉末的那種。

另一個令男孩們歡欣鼓舞的新人是個轉學生。十年級,和撒沙,還有別西卜一個班級。頭髮是柔滑的純黑色,打着卷,皮膚白皙,睫毛濃密,深褐色的眼睛既明亮又潤澤,她沒有在嘴上擦唇膏。有着清晰弓形線的,櫻桃肉色的嬌嫩嘴唇妙不可言——她的身體還帶着少女必有的纖細,胸部不夠飽滿,但已經能夠看得見曲線,尤其是在她穿着游泳衣的時候——據說她在上一個學校時就是游泳隊的隊員。格蘭德游泳隊品質良好但式樣老舊的連體藏藍色泳衣在她身上變成了一件真正的藝術品,她面孔、手臂和褪上幾乎沒有毛孔,細膩,帶着一種貝殼般的瑩潤感。

“莉拉,這個名字真是太適合她了。”橄欖球隊隊長,一個身高和體重都在常人兩倍左右的傢伙甜蜜地說道。他幾乎是一見鍾情,即便他們如果站在一起會讓人聯想到拉布拉多犬和吉娃娃:“黑髮的美人。”

別西卜費力地摘下浸泡在汗水裡的防護用具。現在已經是十月份,因為靠近河邊與深藏在山谷中的關係,格蘭德寄宿學校要比小鎮更冷一點,自打開學後,氣溫始終都在44華氏度左右徘徊,但橄欖球隊隊員們普遍穿的不多,教練們很懂得如何讓一個人在最短的時間裡熱起來——原地轉、接傳、擺傳、旋轉傳球、檔護轉球、交叉傳球、持球跑、踢球、撲捉、肩頂、假動作......各種進攻戰術和防守戰術......模擬對戰——你會感覺到血液都在沸騰——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他們所能感受到的,最多的還是汗水。這些天別西卜感覺自己流下的,又酸又咸又苦的液體可以填滿格蘭德的室內游泳池。每次訓練結束後他都會變得非常飢餓乾渴,就像是被什麼憑空掏走了身體裡面的肌肉、骨骼、油脂和內臟,他向撒沙這樣抱怨,也帶着一點恐慌,別西卜很擔心自己身上繼承於切加勒.比桑地的部分會突然失控,因為他曾感覺到身邊那些臭烘烘的隊員們“美味可口”。

撒沙向安東尼.霍普金斯諮詢過這個問題。

霍普金斯醫生的建議是——無需鼓勵,但同樣地,他不希望別西卜在潛意識中構建出‘這是不好的’,或是‘不能做’的框架,因為這很危險,“吞噬”是屬於別西卜的力量,是他的武器,它是不能受到限制的——在很多時候,無論是不是異能者的戰爭,半秒,甚至四分之一秒的猶疑都會造成極為慘烈悲哀的後果。

切加勒.比桑地告訴別西卜,他也曾經有過這個階段,引起“機構”注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時候他的兄弟還沒死光,上一任的“唐”也就是他的父親也還活着,他到西大陸某分部去辦事兒,路上遇到了狙擊,他身負重傷,力量失控,清醒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吃空了半條公路——監控探頭拍攝到的駭人畫面被“唐”想法設法截取並銷毀殆盡;回到海神島後,他的飢渴感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愈發強烈——上一任的“唐”是個強悍、精明而大膽的人,但他的內心深處也有着屬於老年人的忌憚與恐懼,而切加勒的兄弟認為這是一個除掉眼中釘的好機會——切加勒之前的表現讓他們受到了威脅。他的異能被驚動了,它和他爭奪身體的掌控權,它想要吃掉所有對它有所威脅的東西——但這是不可能的。

之後的結果誰都知道,切加勒從不願意提起這段歷史,哪怕梅亞雷背叛他的時候他也沒提到過——現在他把有關於他的一切詳詳細細地攤開在了別西卜的眼前:異能是一種近似於本能的東西,就像是心跳和呼吸,它是無法被遮蓋和無視的,它就像血液存儲在你的血管里那樣存儲在你的骨髓和大腦里,它是個任性而又自私的混球,衝動而混亂,很多時候它不願受到理智的掌控,特別是它感覺到壓迫或是受到激勵的時候,它隨時隨地會掙脫出你的掌控出來大鬧一場——有辦法控制嗎?有。要不然他是如何讓他的父親,上一任的“唐”確信“魔鬼”已經被驅走了呢?

最初的一年是最痛苦的,他被囚禁在一個荒廢的井裡,神父每天去看他,給他念誦經文,給他一塊不足拳頭大的麵包和半瓶葡萄酒,讓他看看陽光。在他死掉之前,他終於被提了上來,他的眼睛快要瞎了,皮包骨頭,他的兄弟在得到父親允許的情況下拿匕首戳他,血流出來,陽光燦爛。

“你忍住了。”別西卜說。

“我戰勝了它。”切加勒在電話那頭說,他的聲音和遠處傳來的雷聲十分相似:“誰也不能幫你,只有你自己,你征服它,它就是你的;否則,你就得死。”

撒沙試圖給予他一些精神鼓勵之外的幫助,他設法令橄欖球隊的教練和格蘭德學生會向校方提出了一個建議——在現有橄欖球隊專用的休息室和更衣室外增設一個房間用於擺設各類飲品與簡單的食物,這樣在場地上瘋跑了幾個小時的隊員就不必跑回遠在另一端的宿舍只為了喝點稱心的飲料,有時連早餐、午餐和晚餐也能在那裡面解決——格蘭德面積廣闊,從橄欖球場走到在就餐時間作為餐廳的大禮堂最起碼得有半小時,來回一小時,這點時間完全可以用來休息或是做些簡單的基礎訓練。

校方在兩個工作日內就給出了回復——三個星期後就有一場較為矚目的校際聯賽,上一次格蘭德被排除在了四強之外,一部分董事會成員明確地表示“非常失望”。

別西卜終於脫掉了所有的累贅,驟然從厚重的甲殼中脫離,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幾天越來越冷了——希望場地上帶着水汽的寒風能讓隊長的腦袋清醒一點。

那個黑髮的小美人兒是為了撒沙.霍普金斯來的,凱瑟琳和別西卜的進展讓他們眼睛發紅,莉拉是他們投出的第二顆棋子,她的異能挺有趣的,而且無論是增強還是擴展都有着很大的空間,方向也足夠多。

莉拉,撒沙說,這個名字來自於阿拉伯語,兩個含義,一個是黑髮的美女,另一個則是來自於黑暗。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後一點。莉拉在學校里的表現非常不錯,成績優秀,和撒沙一樣擅長蝶泳,而且還有點現今女孩很少有的長處——她擅長烹飪。

橄欖球隊和游泳隊的隊員與教練都嘗過她的碎肉餡餅和果蔬沙拉。

別西卜馬馬虎虎地沖洗了一番,換上乾淨溫暖的衣服,走到隔壁的房間里,他以為自己已經夠快,事實上這兒已經變得異常熱鬧。最吸引人的是一個有着普通圓桌大小的不鏽鋼盤子,裡面堆滿了熱氣騰騰,油光鋥亮的烤雞和土豆,盤子邊緣擺着切片的檸檬、烤蕃茄和細碎的乳酪,它的周圍是堆積如山的巧克力紙杯蛋糕。

“如果能讓我知道是誰促成了這一切,”一個隊員從別西卜身後走過,含糊不清的說:“我會把他的相片貼在床頭,每天親吻三次。”

“再正確也沒有。”別西卜誠心誠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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