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ps:

第兩百五十五章有補充到三千字,記得去看哈。

比桑地的回答當然是“不”。

夫人的保健醫生來看她的時候,委婉地做出了提醒,康斯坦丁畢竟還是她自己挑中的繼承人,“外面已經流言紛紛,”保健醫生說:“他們說你對康斯坦丁很不滿意。”

年輕人們躍躍欲試,以年紀論可以做他們父親的康斯坦丁處境尷尬。

夫人閉着眼睛,捧着一根長長的琺琅煙桿,煙桿的嘴兒是象牙的,被煙霧熏染成了焦黃?色,在煙嘴與煙桿的交匯處,是一圈圓形小鑽。

“只不過是逗逗傻孩子罷了。”夫人說。

在接待自己的保健醫生時,夫人的穿着很樸素,銀灰色的束腰高領薄呢長裙,從纖細動人的腰部開始,一排鑽石紐扣一直扣到下頜,她的面孔被遮掩在虛無縹緲的青色煙霧後面。

保健醫生嘆了口氣,他與康斯坦丁的關係並不親密,但他愛着夫人,在他還是個滿臉痘痘的青少年時就愛了,雖然他知道他連夫人的情人資格都夠不上——夫人從不諱言出自於人類本性的需要,她的丈夫和情人都曾抱怨過克洛文家的女兒在床上太過貪得無厭——而在他的婚姻中,從來沒有一天七次,只有七天一次,就這樣他仍會感覺力不從心,但他還是愛她,實習結束後,他放棄了可期的,平和而又光明的前途,跑回北邊來做個小小的,危機四伏的家庭醫生就是為了這個。

他提醒夫人,不是為了康斯坦丁,而是為了夫人。

“和我說說你知道的吧,”夫人說:“比桑地家族拒絕啦?”

“這還用說嗎,”保健醫生無可奈何地答道:“克洛文和比桑地可是做了快五十年的死對頭啦——他們願意來干這筆買賣,既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合作。只是因為‘那些人’想要他們干。”他歪歪頭,做了個手勢,在北方,這個手勢代表着聯邦:“整樁交易中。比桑地家族實際上只起到了一個跑腿兒的作用,他們把我們要的東西帶過來,然後把那些人要的東西帶回去,從中扣取一部分作為自己的傭金,在他們的任務中,可絕對沒有持械搶劫這一條——要是我我也不幹,奧爾洛薩是克洛文家族的地盤,誰知道那些據說會被關掉的警報會不會被突然打開,遣走的警衛會不會突然折返呢?他們只有二十個人,其中兩個還是孩子。一個是比桑地的繼承人,如果他們在這兒被抓進了監獄——那全世界的人都會笑掉大牙的。”

夫人翻了個白眼,她在這麼做的時候還是那麼漂亮。

“可不能那麼說,”夫人悻悻地說:“康斯坦丁告訴我,在奧爾洛薩。我們就連一萬克拉未經打碼的鑽石都拿不出來。”

“您就別為難他了,如果給他幾個月,一年,二年的時間,想要籌集到這點鑽石或許不會是件很困難的事兒,我們給他的時間太少啦。”保健醫生通情達理地說。

“那現在呢?”夫人問道:“那個蠢孩子打算怎麼做?”

“他和葉列娜通了電話,”保健醫生說:“我估計他是想把這件事情交給她做。葉列娜在沒有入獄前是個很不錯的快手,她給康斯坦丁生了個兒子,康斯坦丁送給她父母一套別墅,還送她的弟弟去上大學——她對康斯坦丁應該還是挺忠實的,而且這件事情操作得當不會有危險。”

夫人譏諷地笑了笑,“別讓這件事情出意外。”她說:“讓他們看着。”

“是的,”醫生說:“遵命,夫人。”

他在退出房間之前,跪下一條腿,吻了吻夫人的手。把嘴唇貼在她帶着的方形鑽戒上。

***

奧爾洛薩的教堂只有三個頂,但比起坐落在首都的,有着三十三個洋蔥形頂的聖巴西略大教堂來,它的奢華程度毫不遜色,它的三個穹頂鍍着純金,穹頂內部裝飾着色彩艷麗的黃金馬賽克裝飾畫,聖像屏風的邊框是銀和銅的,上面鑲嵌着有色寶石,聖杯與聖物盒都是金的。

“真是令人眼花繚亂啊。”彼得神父嘰嘰咕咕地說,他和之前出身於海神島的神父有着同樣的毛病,就算領受了再多的聖體,傾聽了再多的懺悔,做了再多的祈禱和彌撒,他們也永遠無法驅走那隻名叫貪婪的魔鬼——見了貴重的東西,他們的手就忍不住的痒痒。

他把手放進外套的口袋裡,口袋裡那樣冷冰冰的東西撫慰了那顆被理智傷透了的心。

遊客們從他身邊經過,驚訝的視線落在彼得神父的白領圈上,似乎很納悶一位神父怎麼會走進東方正教的教堂。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彼得神父在心裡說,我們本來就是一棵葡萄藤上結出的果子,那些會為了用三根手指畫十字還是五根手指畫十字,領聖餐的時候是單放小餅乾還是需要加上葡萄酒,洗禮的時候是洗個澡還是點點額頭諸如此類的狗屁理由發動戰爭的年代已經過去很久了,一個神父有個修士司祭的朋友簡直就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彼得神父和他的朋友是在網絡上認識的,彼得神父需要一批聖物,而他的朋友恰好有,在經過數次試探性的交易後,他們發現彼此居然都在為暴徒們工作,彼得神父是比桑地家族的人,他的朋友是不拘於那個固定的家族,他和勞爾爵士一樣是個掮客,只不過從他手上經過的,不是軍火,而是情報。

當然,這份友誼是需要金錢來維持的,大量的金錢。

彼得神父的朋友很快出現了,他站在輔祭通道的聖人掛像下面,據說那是個好心的強盜,是第一個上天堂的人。

他和其他的司祭那樣留着濃密的鬍子,帶着黑色的帽子,穿着同色的長袍,步履輕盈,面容嚴肅。

彼得神父和他的朋友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教堂,距離午飯還有會兒。但正好是上午加餐的時間,彼得神父的朋友熟門熟路地帶着他走進了一家全部用木頭搭建起來,有點歪斜的小屋子。

在等待麵包,紅菜湯。炸雞,炖肉和蛋糕上桌的時候,彼得神父從口袋裡掏出了他的禮物。

有着女人小指頭粗的金鏈子,金鏈子上掛着苦像,苦像也是純金的,有男人的手掌大,工藝精美,在耶穌的雙手手肘與腳踝位置嵌着四顆紅寶石,象徵著釘子釘下後聖子留下的血,聖子頭部的位置有着一個鑽石鑲成的光圈。

“我的乖乖。”司祭說:“這可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寶貝。”他把它放到手上反覆摩挲,“它是掛在櫥窗里最大的那個,是不是,我看到過,可是始終沒能下決心把它帶回家。”

“因為你就等着有人送你呢。”彼得神父說:“拿着吧,這是你的了。”

司祭歡歡喜喜地舉起金鏈子,把它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把苦像塞進長袍里,這樣從外面只能看到輕微的突起:“你是個慷慨的好朋友,”他說:“但醜話得說在前頭,這可不能計算在費用裡頭——或者一兩條無關緊要的花邊小消息我可以奉送。但別的不行。”

彼得神父故意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說過這是禮物,”他在侍者送上淋着魚子醬的小麵包時閉上了嘴,等他走開後神父才繼續說道:“花邊小消息你可以下次再和我說,我想知道的只是一些普通消息,既不會被登在報紙上,也不會引來太多的鯊魚和北極熊。”

“你先詳細的說說唄。”

“七月的奧爾洛薩真是太多蚊蟲了。唧唧嗡嗡聚成團,我看到一頭馴鹿被它們堵住了口鼻,頹然倒地,這個不祥的預兆讓我心驚膽戰,我很擔心這些小蟲子會跟着我們往南走。您覺得呢?它們是不是有遷徙的徵兆?”

司祭做了個有關於價碼的暗號,彼得神父心領意會地點了點頭,他才做出回答:“小蟲子是北方的特產,南方會讓他們水土不服的,它們只會往更北邊走。”

“那麼鬧哄哄的小蟲子,大概會鬧到什麼時候?”

“小蟲子每年都會鬧哄哄,但今年和明年會特別厲害。”司祭說。

侍者端上了澆着酸奶油的紅菜湯。

在品嘗包裹着奶油內餡的炸雞時,彼得神父慎重的考量了一番口袋裡的支票面額,決定再問一個問題:“那我能知道,往更北邊去的小蟲子是在找些什麼嗎?”

“小蟲子嗡嗡叫,它們還能找些什麼呢?當然是新鮮的血和肉啦。”司祭說:“但要知道它們找的是馴鹿還是狐狸,你還得自己親眼看看。”

“客人太放肆,主人是要生氣的。”

“那麼客人只能帶着他的疑惑回家了,”司祭笑着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超過了普通的範疇,你是我的好朋友,彼得,我可以額外在送你一個與之相關的消息,那就是,頂多半年,這個消息就一文不值了。”

彼得神父在侍者送上炖牛肉和馬鈴薯的時候聳了聳肩,司祭的這句話已包含了不少信息,窮追猛打不是聰明人的風格,他從外套內側摸出一張夾在皮革夾子里的支票,反着墊在司祭的黑麥啤酒杯下面。

司祭像貓一般伸出爪子將那片薄薄硬硬的東西攫到了手裡,他看了看上面的金額,滿意的把它裝進了長袍寬大的口袋裡。

接下來他們就不再說些什麼了,從司祭嘴裡出來的東西都是能用來換錢的,他當然很吝嗇,而彼得神父也得提防着自己無意中說出的話成了司祭的小寶貝。

在這兩人瓜分一隻有着臉盆那麼大的蜂蜜奶油蛋糕時,一對兒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引起了這兩個聖職人員的注意。

“乖乖,”司祭說:“什麼都不必做就能拿到兩百萬元啊。”

“可不是,”彼得神父表示同意:“多麼美麗的小少女啊。”

他說,眼睛緊盯着那位美貌少婦的頸脖,上面掛着一顆祖母綠形的粉鑽,她還帶着鑽石戒指與手鐲,帶着的——應該是她的女兒,頭髮上也閃爍着鑽石的光芒。

司祭的意思是說,單純的搶劫,就能從這兩個人身上弄到不下於兩百萬元的額外收入,綁架勒索那得另計。

“可惜現在不行啦。”彼得神父嘆氣道,和司祭碰了碰杯子:“我們如今都成了老好人,再也干不得違法的買賣了。”

話雖那麼說,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多瞧瞧,他總覺得這個少婦有着幾分似曾相識,她的女兒也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