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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芝蘭苑伸了個懶腰,趙宸看着遠處泛起的天光,長長吐了一口氣。

“他武藝很可能在我之上。”她眨了眨眼睛:“他目的不明,他很危險——”

金算盤臉色難看地自暗處走出。

趙宸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有足夠的天分又肯吃苦,幾年下來早已經青出於藍,全力以赴的情況下,連他也沒把握能勝過。

可如今卻說有人壓了她一頭!

趙宸邊向主院走邊問:“您說,京城可能同時出現兩個這樣的人嗎?”

“你對自己最了解。”金算盤不知想起什麼,顯得有些出神,“高手又不是大白菜,資質、運氣…少了哪一樣能成?”

趙宸咧嘴笑了起來,篤定道:“孟雍就是順天府中的高手,他中了老俞的毒,他故意賴在牢里為難江赫同,是在給我找幫手,他想讓我查明翠兒的死——”

“圖什麼?他又不是翠兒的情郎。”金算盤敷衍地接着話。

趙宸一臉躍躍欲試,笑着說:“等我陪他玩下去,自然就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了。”

金算盤忽然停住腳步:“不行,太危險了。”

“他在明,我們在暗,又不跟他硬碰硬。”趙宸不以為然:“再說,來硬的我一個搞不過,不還有您嗎?”

“你給我離他遠點!”金算盤沉着臉喝道,又加了一句,“明天就送走!”

“這種人不擱在眼皮子底下我可不放心。”想了想,她挑眉輕笑:“您別擔心,他就算真是白骨精,您徒弟我也降得住!”

金算盤眉間擰的死緊,好半晌才道:“算了,我出門幾天,你趕緊滾回去睡覺!這幾日多加小心!”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趙宸疑惑地收回視線。

雖然金算盤是她師父,兩人朝夕相處也已經有十年了,她很了解對方的愛好、脾氣、秉性,但她卻並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以及過去。

她總是想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從來沒試圖探究過。

可這次,對方明顯像是被觸及了心事,會是因為孟雍嗎?

胸前忽而隱隱作痛,令她又想起了對方的狠辣——

這個死白骨精!

直到走回主院時,她也沒理出什麼頭緒。

看了一眼漆黑的東廂,她笑着撣了撣身上不屬於她的長裘,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仰面倒在床上,聞着身上陌生卻好聞的味道,她在迷迷糊糊中做起了夢。

先是孟雍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如狐似鳳的眸子,勾得她心旌搖曳痴笑了半晌。

還沒等她湊上前,景象就變了。

錦繡羅衣,遠山黛眉,翠兒正羞怯地拉着她說起情郎,

可下一刻,嬌滴滴的翠兒就生出了鬍子,手上也猛地一緊,她下意識想掙扎,對方卻哭了起來,咿咿呀呀,如泣如訴。

她正想出聲安撫,翠兒卻忽然湊近,一張臉驟變青紫駭人,還伸長了舌頭!

她噌的坐起身,呆了好一會兒,才揉着眉心輕嘆了一聲。

且不論她和翠兒的那些牽扯,單是這多半年來的交情,也是做不得假的,一起遊玩賞景、說戲論曲兒、看遍京城風光——

她直勾勾盯着床頂看了半晌,呢喃道:“放心,放心…一定會有個真相的!”

又裹着被子賴了半刻鐘,她才依依不捨地爬起來。

屋外日頭高掛,已然過了午時。

她站在房門前,眯着眼睛四處看了看,喊道:“喜兒!我餓了——!”

雙喜從東廂探出頭,支應道:“這時辰灶上早冷了,咱還是一會兒出去吃吧!”

“不想出門,我好睏。”她說著晃蕩到東廂門前,沒骨頭似的倚靠着門框,問:“你在這忙活什麼呢?”

雙喜認真地擦着窗欞,眉飛色舞的說:“孟先生要住咱們院了,我得把這收拾得亮亮堂堂的,等他回來看見一準覺着舒坦。”

見他一臉傻笑,姿態扭捏,趙宸額角忍不住跳了跳。

她劈手奪過布巾,語氣不善:“你給我好好說話!還有,誰說他要住這的?”

“孟先生說的呀!”雙喜不知在哪又摸出塊布巾,邊繼續擦,邊極興奮的說著:“您可真厲害,竟能讓孟先生那般人,住到咱府上來——”

“哦?他是哪般人?”趙宸陰惻惻地問。

雙喜絲毫沒察覺,還雀躍的道:“那可是大江南北無人不知的名角兒!聽說前年的時候,恭親王親自上門請了三回,連面兒可都沒見着。”

他越說越興奮,朝屋裡一比劃。

“這麼個奇人,現在就住咱院里!今兒早上還跟我說話來着!那樣貌、那腔調…還特別有禮!”他眼中忽起羞怯,“哎呀,真希望能有機會聽他開個嗓兒!”

趙宸實在忍不下去了,好你個孟雍!這麼快就開始收買人心了!

她快速擰住雙喜的耳朵,把他提溜到一旁,語氣森然的說:“聽說過白骨精沒?那貨就是!你要是被他迷了神,當心我——”

“當心您把我喂蟲子。”雙喜委屈地揉着耳朵,小聲嘟囔着:“人孟先生挺好的,哪就像白骨精了?肯定是您多心了!”

“你那是被美色迷住了!他人哪兒去了?”

“一大早就出去了,說要去客棧取行囊,還要去廣和園看看。”

“吩咐下去,等他回來就讓他給我滾回蘭——”趙宸忽然止住,看了看離她房間算是近在咫尺的東廂,眨巴了幾下眼睛。

這才是眼皮子底下啊!

她清了清嗓子:“找人來收拾收拾,孟雍以後就住這了!”

雙喜高興極了,連聲道:“不用別人,我來收拾就成!”

趙宸扯過他手上的布巾,往屋裡一扔,笑眯眯地說:“從現在開始,你但凡見着孟雍,必須離他三丈遠,不然我就把你下半輩子的月錢都扣光!”

見雙喜一臉如喪考妣,她舒坦地一挑眉:“趕緊去換身衣服。”

雙喜悶悶的問:“幹什麼?”

“餓了,找飯轍去。”

半晌後,二人出了府,溜溜達達走了一刻鐘,卻是越走越偏。

雙喜左右看了看,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試探問:“咱這是…要去朱府?”

趙宸點頭:“這兩天鬧出這麼多事,都沒見朱禮那小子來咱府上,我得救他去,順便還能蹭頓飯。”

這時,清清冷冷的朱府映入二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