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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至薛府停下,薛崇義、薛夫人、二太太已經等在府外。

容華先下車,再將薛老夫人扶下來,薛崇義立即上前,自然而然地接替下容華和老夫人高高興興說起話來。

二太太也在一旁笑着,“娘不過是進了宮,家裡就已經有人坐不住了,恨不得到宮門口去接呢,娘進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還是有人擔心的緊......”說著拿起帕子捂嘴笑,“早知道,娘就應該將他一起帶去了,我們家裡也好清靜。”

老夫人看了一眼薛崇義露出慈祥地笑容來,“我看這裡面最聒噪的就是你了。”

二太太笑得更歡,“瞧瞧,瞧瞧,我說什麼來着,怎麼都是向著兒子的,我們這些做媳婦的就是命苦。”

薛夫人插不上話,只落在後面跟着,正要抬起頭來看別處,容華停下腳步走到她身邊。

薛夫人臉上一僵,看到容華臉上露出的笑容,薛夫人心裡也有了些暖意。

“剛才路過一家老字號,我給娘買了支簪子。”容華低聲道。

老夫人、容華同乘了一輛馬車,容華不會自作主張停車買東西,可見是老夫人首肯的。

“好好的給我買那些東西做什麼?”

容華笑着道:“娘帶着好看。”

薛夫人微微一笑,“你這孩子,穿成這樣怎麼買東西。”

容華道:“老夫人以前去過那家商鋪的,跟車的婆子去看了,正好裡面沒有什麼人,掌柜的將東西拿出來送到馬車裡給我們看的。”

薛二太太在前面聽着,臉色有些陰沉。

幾個人到了老夫人屋子裡,又在一起用飯,薛崇義命人做了鱸魚羹來孝敬老夫人。

老夫人吃了笑道:“雖然時節不對,但是吃起來新鮮。”

容華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二太太,二房這兩天真是不容易,只有薛明靄沒有露面討好老夫人,薛明柏才送了廚子,二叔薛崇義就送上新鮮的鱸魚,一家人的目光全都盯在老夫人那裡,生怕拿不到他們想要的。

吃過了飯,老夫人乏了要休息,眾人都散了。

薛夫人帶着容華先走了,二太太也找了借口先行一步。薛崇義伺候老夫人進內室休息。

老夫人躺在軟榻上,薛崇義拿了杯茶放在矮桌上,陪着老夫人說話,“母親這次進宮皇太后有沒有說什麼?”

老夫人閉上眼睛養身,好半天才睜開眼睛嘆口氣,“皇貴妃一直在,我們也沒時間說些別的。”

薛崇義頓時有了幾分的失望。這些年若不是有老夫人通過宮裡把握風向,他的官哪裡會做的這樣順風順水。

皇太后是聖上的生母最是了解聖上的脾性,一般皇太后說的話都錯不了。

老夫人道:“文武百官誰也不能妄議立儲,這是聖上訓斥過的。”

薛崇義道:“話雖這樣說,聖上說的是妄議,再說這話已經說了幾年,現在的情形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這段時間聖上又讓術士煉製金石丹藥......可想而知......”

老夫人沉下臉,“這些話只是在外面聽聽,卻不好從你嘴裡說出來,要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薛崇義急忙道:“母親說的是。”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這個話題上碰了釘子。

“那皇太后有沒有說,聖上擺駕陪都,哪位皇子留下監國?”

老夫人嘆口氣,“皇太后倒是說安親王身子不適,也不知道能不能隨駕。”

薛崇義聽得這話立即欣喜,“兒子也聽說了,正要準備一份大禮給安親王送去呢。”

老夫人看了一眼薛崇義,“禮重不重倒是不打緊,只要心意到了。”

薛崇義笑道:“母親哪裡知道,安親王府這幾日門庭若市,兒子瞧着常禮不多,都是重禮,這時候還不有所表示,恐怕將來......那就晚了。”

老夫人道:“這些事我也不大懂,你就看着辦吧”

薛崇義歡歡喜喜地應承,然後退了下去。

回到屋子裡薛二太太已經等得不耐煩,打發了屋子裡的丫鬟出去,一直追着問,“到底怎麼說的?你快跟我說說。”

薛崇義這才將老夫人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

薛二太太笑道:“我就知道明柏打聽的事沒錯,不然怎麼就催促你去問,這下可好了,大房因蘇錫堯的事與安親王弄得不冷不熱,我們想辦法靠上這棵大樹,將來還怕沒有蔭澤?”

薛崇義望着嬌妻,張開嘴也笑起來。

薛二太太道:“還有一件喜事要跟你說。”

薛崇義忙側耳過來聽。

薛二太太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薛崇義忙去倒了茶過來遞給二太太。

二太太這才滿意地抿嘴笑了,“我告訴你,我又請了保山去常寧伯家裡,這一次常寧伯夫人沒有馬上拒絕。”

薛崇義道:“這樣說,這親事能成了?”說著伸出手來在胸前揉搓,笑容更是一直延伸道眼底,“我們家的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啊”

二太太端起茶碗,長長的指甲微微一抖,“你也要給我掙個誥命回來,黃嘴丫都沒褪盡還敢穿着華服招搖過市,豈不知那身衣服哪裡是人人都穿好看的。”

薛崇義急忙在一旁賠笑。

......

容華將新買來的簪子給薛夫人戴上,旁邊的顧媽媽笑着道:“少夫人就是會買東西,夫人戴着這簪子真漂亮。”

薛夫人臉上有了些許笑容。

讓屋子裡的下人們都退下,薛夫人重新正起臉問容華,“買簪子的銀錢是誰的?”

容華彎下腰從鏡子里笑着道:“娘放心,是媳婦拿的銀錢。”

薛夫人這才點點頭,想及今天的事,“你雖然說的有幾分的道理,”卻不願意對二太太今天的作為說太多,“可是自古以來長幼有序,繼承爵位的都是長房長子,二房就算算計再多也不能壞了規矩。我們不能因為二房如何,就失了本分,也學着她們奸惡起來。”

容華垂頭道:“娘說的對,媳婦萬萬不敢有許多想法,”說著又抬起頭直直地看向薛夫人的眼睛,“媳婦只是想一家人和睦幸福地過日子,其他的都不那麼重要。”

薛夫人又笑起來,眼角都彎成一條線,“你這孩子,也是個心地善良的。”

她說的也是實話。她確實只想要一家人生活的幸福、和睦,重做了一回人就更知道生命的寶貴,已經有了兩次人生,為什麼不能期盼得到更多的幸福?可是這也並不代表她這個人軟弱,既然渴盼得到,也要勇於擔當,否則她也不會有今天。

婆媳倆又說了會兒話,氣氛比往日要融洽很多。

容華臨走之前,薛夫人特意問了她陶大太太的病怎麼樣了。

容華笑着道:“已經好了許多。”

大太太的病倒不會引起旁人多少關注,只怕是顧瑛和順天府查出的事萬一坐實了也會波及到她。

有個那樣的娘家,她的名聲多少都會受損。

薛夫人讓顧媽媽將首飾盒拿出來,從裡面也挑了根簪子給容華。

和容華送給薛夫人的一樣都是翠玉做的簪子。容華戴在頭上,青絲中夾着的一點綠,顯得格外溫柔、秀美。

薛夫人也誇了一聲,“真漂亮。”

容華不由地笑了,又道:“媳婦還給亦雙也配了對耳飾,一會兒就給她送去。”

薛夫人道:“難為你事事都想着她,”說著嘆口氣,“亦雙這孩子就是心重,膽子也小不愛說話的。”

容華笑笑,“我去看了妹妹幾次,覺得妹妹是個聰明的,母親為什麼不請女先生來教教妹妹讀書?”上次她和薛六小姐說起七爺讀書的事,她還提到送了七爺一套書,當時她覺得五小姐似是對書籍很有興趣。

薛夫人目光微微一閃,“亦雙也沒提過,再說也沒有那麼合適的女先生。”

似乎並不是不願意讓五小姐讀書,容華試着道:“媳婦是學過一些的,不然讓媳婦去教教妹妹,看看妹妹是不是願意學。”

薛夫人看着容華又展開笑容,“既然是這樣,你就先教教亦雙吧”

容華從薛夫人屋子裡出來,徑直去了薛亦雙的閨房,送上一對耳飾又說起讀書的事,本來垂着頭的薛亦雙忽然抬起頭,眼睛中露出些喜悅來。

容華又恐她膽小,與她在一起時難免拘束,柔聲道:“如果六小姐願意聽,你也將她叫來陪你。”

薛亦雙臉上有了笑容,“謝謝嫂子。”

這是六小姐不在場的時候,薛亦雙第一次主動叫她嫂子,這算是一個大的進步。容華彎起嘴唇笑了。

回到了自己屋子,容華急忙將春堯叫過來。

不等容華問起,春堯就上前低聲道:“順天府的人似是發現了五小姐的一枚印章,所以認定那具屍骨是五小姐的。”

印章?她心裡一直放不下的事終於有了答案。

陶家人不可能將印章拿來與她埋在一起。

要麼是有人偷了她的印章扔在亂葬崗,要麼那枚印章是假的。

如果這兩種都不是......容華只覺得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湧進了心臟,她還掉過一枚印章。

那枚印章不小心掉在地上磕壞了一角,趙宣桓撿起來卻說印章刻得精巧,怎麼也不肯還給她,她不敢與他多做糾纏,只能匆匆地走了。

那枚印章就落在了他的手裡。

今天做了一天的車,終於回到河北老家,明天下午五點的車,又要回東北看房子,大人小孩都累死了,全都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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