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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正安、大太太和瑤華說了會兒話,瑤華這才回自己房裡去。

陶正安坐在椅子上仔細思量,大太太在床上小聲抽噎。

陶正安皺起眉頭,“好了,還沒有弄清楚到底如何,現在哭有什麼用?女兒都比你遠見。”

大太太拿下手帕看着陶正安,“老爺的意思,是要讓瑤華嫁過去了?”

陶正安遲疑着不開口,半晌才道:“只有兩條路,你選吧!”保官位還是保女兒,“家裡這些女兒出嫁的時候,哪個不是你打算清楚的?三姐兒、四姐兒出嫁的時候你說了什麼?”

一切都是為了陶家。

大太太張開嘴噎在那裡。

陶正安在屋子裡站了一會兒,甩甩袖子轉身走了出去,到了門口清晰的吩咐婆子,“去將雅琴叫來伺候。”

大太太的手握住床沿不住地顫抖,眼睛中露出憤恨,堅持了好半天,這才像一片枯死的樹葉飄飄然然地落下來,陳媽媽見了忙上前去勸慰。

都是前世的冤孽,要怨只能怨她命太薄,竟然嫁給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容華在房裡看王寶捎回來的書信,顯然這封書信是王寶親手寫的,都是撿了容易的字來寫,雖然字寫的不好,意思倒也清楚。

王寶在淅東郫縣開了一塊地,雇了當地人種了種子。

錦秀捧了冰好的梅子湯過來,好奇地問容華,“少夫人,這鹽鹼地真的能長出農物來嗎?”

“朝廷一直在想辦法,很多地方要麼就是十年九災,要麼就是土地不易長作物,所以年年都鬧災荒,朝廷的意思是要多種糧食,讓百姓至少不會挨餓。”

錦秀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事是好事”俗語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鹽碱不毛之地想要種出東西實在不易。一旦種出什麼來,就是大事。

錦秀想說什麼還是壓制住沒說。

容華剛才休息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錦秀和木槿兩個人說話,木槿憤憤不平,錦秀倒是說,“讓她們去說好了,我們又堵不上她們的嘴。”

容華喝了梅子湯,抬起頭看錦秀,“外面人都怎麼說?”

錦秀看看木槿,木槿吐吐舌頭。

容華道:“說說聽聽”現在不說早晚也要傳進我的耳朵。”

錦秀這才道:“府里有些婆子嚼舌頭,說少夫人是個會算賬的,讓娘家莊子上的人出去轉一圈就將朝廷御賜的種子打發了,莊子上的地也只不過留下一點種御賜的種子,卻藉著這個提拔了不少的人,這次府里選人很多丫頭的父母都是在莊子上做事的。”

她從莊子里選上來兩個丫頭進府,一下子就變成了很多......容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錦弄和木槿面面相覷。

容華這才開口,“只要管着事自然就有議論,我聽着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不過是說我太過精明,沒有算出糊塗賬就走了。以後遇見了也不必要和她們多說什麼,不在你們眼前說了,自然還會在背後說,那些婆子又不是嚼我一個人的舌。”

四房收了老夾人的梯己銀子,還不是被人一直議論,說是四老爺藉著病發了大財。有些話是止不住的。

木槿道:“話雖這樣說,可是聽起來還免不了要治氣。”

錦秀也跟着容華笑了”數落木槿,“就你最沉不住氣。”

錦秀的話音剛落,春堯帶着馮立昌家的進來。

小丫鬟搬了錦杌讓馮媽媽坐了又上了新沏好的茶,這才下去。

不等容華問起,馮媽媽就開口道:“常寧伯府去家裡提了親。”

瑤華這一步走的好快”讓人不得不佩服她心思縝密,很多事都能處理的妥當。

“只是............”馮媽媽話音一轉,“常寧伯府那邊也傳出來消息,說是世子病重卧床不起,去了幾個御醫診脈,都說世子的病不大好治得。”

常宇伯世子病了?

好端端的人突然在這時候病了”常寧伯世子在京營里這一次沒有跟着皇上隨行,而是留京待命,除了在皇上身邊的親軍”皇上最為信賴的就應當是京營里從勛貴、宗親中挑選出來的子弟。

容華想起在清華寺huā樹里的那一幕,常寧伯世子對瑤華那樣欽慕”現在總算是要得償所願卻在這個時候,真是巧合。

容華抬起頭問馮立昌家的,“家裡還有沒有別的消息?”

馮立昌家的道:“別的倒是不清楚,大太太院子里的媽媽平日里和我是要好的,卻也不敢說太多。”

瑤華聽到這個消息應該會立即有反應。

容華點點頭,又囑咐馮立昌家的多多注意陶家那邊的情形,馮立昌家的才起身退了出去。

容華平日里都是等薛明睿回來了才去老夫人院子,薛明睿下衙稍晚了些,老夫人院子里的媽媽先來道:“外面搬進來不少的果子,老夫人說讓少夫人先過去嘗嘗。”

容華笑着道:“媽媽先走,我換了衣服就過來。”

容華帶着錦秀去老夫人屋裡,在院子里隱隱聽到說話聲,屋子裡的丫鬟上前打簾道:“少夫人來了。”說話聲音戛然而止,容華抬起頭看過去,只見二太太目光閃爍,臉上笑容頗有些不自然,錢氏也小心翼翼地看過來微微頜首,大大的眼睛裡有幾分柔軟的同情,二老爺端正地坐在一旁,只是用眼睛睃了容華一眼就挪開。

只有老夫人依然笑着道:“快來嘗嘗鮮,今年是什麼年景還能吃到這樣的水果。你們都是有福之人。”

二太太這才展開笑容,招呼容華婆下,“俗話說的好,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我們有福不算什麼,都虧了薛家是塊寶地。”

老夫人忍着笑,低眼瞧二太太,“也就是我家這塊寶地,才能養出你這張嘴來。”

二太太笑起來。

老夫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嘗一嘗。”

等到薛明睿回來,容華跟着錢氏一起去擺箸,大家吃了飯,二老爺留薛明睿在老夫人屋子裡說話。

容華本要去薛夫人房裡,卻被二太太笑着叫住,“老夫人說了,將果子給各屋都分一分,你就幫幫我的忙,有好些一時吃不掉還要冰去害里才好。”

不是要留她下來分水果,而是給她機會,讓她聽聽二老爺在說什麼。容華微微一笑應下來。

分了水果,二太太果然讓容華將洗好的一盤杏子送上去,“老夫人愛吃的,吃過飯後打打牙祭。”

本來是該順理成章的接過去,容華抬起眼睛有些錯愕地看二太太,小聲地道:“二叔父在裡面和老夫人、侯爺說話,我就這樣過去總是不好的吧?”

沒有遮遮掩掩,一語中的,像是知道了她的意思,二太太目光一盛,端着盤子的手頓了頓。

容華低下頭來用柔軟的聲音道:“要不然等到二叔父和侯爺出來,我再送上去。”音調綿軟讓人沒有着力之處。

二太太仔細看了看容華,嘴角浮起一絲笑容,“倒是我沒想周全。”

若是她這樣送東西進去,有心的還當她是要偷聽薛崇義說話,萬一正提起她,她立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等到薛明睿出來,容華將一盤金黃的杏子端上去,又和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就和薛明睿一起回院子里。

錦秀已經早早端了茶盤去書房,抬起頭看燈影有些微微晃動,就要上前剪燈huā,容華伸手將剪刀接過來揭開紗罩剪了燈芯。

屋子裡的丫鬟都退下去,容華拿起墨條來研磨,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薛明睿徑直走到她身後,伸出手來抱住了她的腰身。

今天去老夫人屋裡,看到薛崇義和二太太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之前說的話一定與她有關,剛才又見薛明睿目光深沉就更加確定。

“是庄親王讓侯爺避嫌?”

她的聲音清澈,有條不紊,“我父親不想辭官,不然也不會和常寧伯家結親,侯爺應該避嫌,這樣順理成章,別人也不會說出什麼來。

庄親王讓薛明睿一起審案無非是要做出不會獨斷專行的姿態,接下來審顧瑛難免涉及到陶正安,按照法度薛明睿就該避親。

薛崇義是怕她硬要薛明睿幫忙,才會留薛明睿說話。

理智、沉着、識大體,這幾句評語放在她身上一點不為過,他曾經希望有個這樣的妻子站在他身邊,現在他卻有些後悔。

她應該軟弱、驕縱,這樣他就可以多付出一些。

薛明睿低下頭來,容華立即覺得耳後一陣麻癢,她聳起肩躲避着笑起來,手剛落在他的手背上,敲門聲響起來,容華幾乎嚇了一跳,門外的春堯道:“少夫人,有人要拜見侯爺。”

容華轉頭看一眼薛明睿。

薛明睿細長的眼睛微挑。

容華打開門問春堯,“有沒有說是誰?”

春堯搖搖頭,將手裡的拜帖呈上去,薛明睿將帖子打開。

一個字都沒有。

薛明睿將拜帖合上側頭看容華,“我出去看看。”

薛明睿大步出了房門,容華坐在椅子上等,只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春堯急匆匆地回來報信道:“侯爺跟着那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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