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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睿和榮川在外面說話,薛亦娟的屋子裡已經亂成一團。

一條綾子拴在房樑上,空空蕩蕩的飄來飄去說不出的凄楚。

老夫人讓人扶着進內室去看薛亦娟,屋子裡的婆子早就死命地按住薛亦娟的人中,不停地喊,“九小姐,九小姐,您可別嚇奴婢。”忙乎了半天,終於感覺到薛亦娟有了微弱的呼吸。眾婆子心裡一喜,忙讓開了路讓老夫人和二太太上前來。

二太太看到緊緊閉着眼睛的薛亦娟,按捺不住哭起來,“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傻,偏偏想到絕路上來,你這是要坑死我啊。”

眾丫鬟、婆子也跟着抹起淚來。

老夫人見薛亦娟仍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急切地轉頭問婆子,“有沒有去前院將郎中請過來?”

婆子道:“已經去了,應當很快就會到了。”老夫人看了一眼李媽媽,“快去將應急的葯都取來,現在就拿了通竅的灌下去。”二太太拉起薛亦娟的手,只覺得那纖縴手指冰涼,頓時嚇得縮起手來,“這是怎麼了,不是緩過氣來了,怎麼會這樣。”

老夫人板著臉不說話,伸出手來去拉薛亦娟的手,讓自己聲音盡量平和、慈祥,“好孩子,你可別嚇祖母,有什麼事都有祖母給你做主。”

床上的薛亦娟仍舊沒有反應。

李媽媽拿了化開的葯和容華一起進屋子裡來。

老夫人看了一眼容華,“幫着我將葯給亦娟喂下去。”

二太太好半天才戰戰兢兢地道:“娘,還是讓我來......”

老夫人臉上波瀾不驚,目光深沉地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上前扶起薛亦娟,將容華手裡的葯一勺一勺餵了進去。通竅的葯下去沒多久,薛亦娟的氣息就順了許多。

薛崇義也讓人攙扶着走進來,聽得一個婆乎道:“郎中來看了。”

郎中不敢怠慢向眾人行了禮,急忙上前診脈,又取出銀針來給薛亦娟通穴,老夫人坐在旁邊的錦杌上緊緊地看着薛亦娟,屋子裡的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

郎中收了針,薛亦娟這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只是目光中毫無生氣。

人畢竟是醒了,坐在旁邊的老夫人也鬆了口氣。

二太太更是喜極而泣,“亦娟,你怎麼那麼傻,有什麼事不好說,偏要到今天的地步,你不瞧瞧你父親也為了你傷成這個樣子,可憐天下父母心,你怎麼捨得讓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真是白白養了你一場。”

容華看向二太太,只見二太太一邊說話一邊用餘光看着老夫人,此時此刻二太太滿口的慈母心腸,並不是完全說給薛亦娟聽的,而是要利用這個契機向老夫人說明白,她和薛崇義也是為了薛亦娟才會和夏家聯姻。

女兒遭這樣的劫難,二太太還能想着為自己開脫,這樣的心機是誰也比不上的。薛崇義也聽出了話外弦音,站在一旁唉聲嘆氣,一副愁腸難解的模樣,即是心痛又是束手無策,半晌才道:“你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輕生......”

薛亦娟大大的眼睛看着帳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夫人板著臉看向薛崇義,薛崇義這才將滿腹的教訓咽了下去。

二太太仍舊哭個不停,“我辛辛苦苦將你養到大,怎麼不想讓你好呢,我也是想要你能有個好人家......”

老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要不是顧及到薛亦娟,說不定就會斥責薛崇義和二太太,容華想着上前幾步,想着穗兒剛才和自己說的話,再看薛亦娟如今的模樣。

昨日她就已經讓春堯在園子里等着薛亦娟和薛亦娟說了些話,可薛崇義和二太太畢竟是薛亦娟的父母,有些話她也不好讓人直說。藉著要整理書房的借口,她也在書房裡等了薛亦娟一天,可是薛亦娟沒有讓人傳什麼話。她也有心要提點薛亦娟,可若是薛亦娟沒有相信她的意思,她就這樣冒冒失失找上門,反而會壞事,二房和長房素來不和,就算她說薛亦娟也不一定會相信,“亦娟,”容華輕聲道,“夏家和我們家還沒有婚約,做不得數的,你不用着急,你是養在深閨的小姐,連夏家門前沒登過,不會有人說什麼閑話。”老夫人也道:“你二嫂說的對,我也沒同意這門親事,夏家再怎麼樣也和我們家沒有干係。”聽得這話,薛亦娟的目光似是有了些鬆動,轉過頭來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的表情猶豫不決。

真是不見棺材不死心,到了這種地步,二太太居然對夏家還抱有一絲希望。

老夫人用手撫摸着薛亦娟的額頭,“人這輩子什麼苦都要吃,祖母到這般年紀了,還不是要跟着你們擔驚受怕,沒有什麼難關是闖不過去的。”

薛亦娟企圖忍住淚水,抬起眼睛看到急匆匆進屋的薛明靄,鼻子又是一酸眼淚頓時一下子涌了出來。

薛明靄不管三七二十一,擠開床邊的下人,徑直到了薛亦娟床前,“妹妹,你別嚇我,有什麼事不能說,非要......”

薛亦娟再也忍不住放聲哭起來。薛明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容華這才鬆了口氣,只要能哭出聲,就是放下了心結。

老夫人親自拿起帕子來給薛亦娟擦眼淚,“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了,以後不要再這麼傻了,你記着有祖母在就不會放着你不管。”“祖母......”薛亦娟嗓子沙啞終於出聲,“我知道錯了......”

老夫人伸手去摸薛亦娟的頭,眼睛也有些發紅,“知道錯就好,往後好好的,把那些不高興的都忘了。”

薛亦娟低下頭似是有什麼話要說,屋子外面傳來三太太、四太太幾個人的聲音,“九小姐怎麼樣了?在哪裡?”

薛崇義和二太太不敢再提夏家的事,任靜初也立在一旁生怕老夫人將怒氣發她身上,大家在薛亦娟屋子裡坐了一會兒,這才各自回去了。

容華將老夫人送回內室里躺下。

老夫人喝了些茶,李媽媽寬慰道:“還好九小姐沒事,奴婢瞧着二老爺、二太太也很後悔,這次得了教訓,以後必定不敢再亂來了。”李媽媽是怕老夫人被薛崇義和二太太氣壞了,才會這樣說。

話剛說到這裡,只聽雪玉道:“侯爺來了。”夏家的事有了結果。

薛明睿進了屋子,李媽媽上前行了禮然後退下去端茶。

薛明睿看了老夫人,又將目光落在容華臉上,然後點了點頭,“順天府派了官兵才將事壓了下去。”

老夫人目光一盛,低聲道:“毛家。。。。。。”毛老爺是被皇上看中要給九皇子做老師的,牽連不到毛家整件事就不算大功告成。薛明睿眼睛一揚,緊抿的雙唇似出鞘的劍,“毛家、邱家、夏家本就有關聯,夏家出了這麼大的事,邱、毛兩家不可能不幫忙。”容華抬起頭來,不論是毛家還是夏家,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嚴重,若是一早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必定誰也不敢為夏家出頭。薛明睿道:“樊家大爺已經被夏季成折磨的不成樣子,就連樊家人都差點辨認不出來。而且夏季成還自己煉製春丸,不論是在邱家還是毛家,都能發現夏家送來的春丸。”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驚異,沒想到還會有這一節,這次毛家、邱家、夏家是不可能脫身了。皇上多年服用金石丹藥,一定不願意聽到有人將金石丹藥煉製成了春丸,恐怕朝野上下談論春丸的時候,必然會不小心想到皇上,皇上對金石丹藥念念不忘,會不會這其中也是有......春丸的作用。

皇上勵精圖治這麼多年,甚至將宮中歌舞都禁了,怎麼能聽得這樣的話。

毛家有了這種事,毛老爺是不可能再進宮教導皇子了。

薛明睿和容華坐了一會兒.就一起回了南院。

夏家的事很快傳進府里,任靜初聽得心驚肉跳,“怎麼還會這樣。”

青穹道:“要不然九小姐怎麼會尋了短見。我們兩家雖然沒有正式換了庚帖,可是九小姐將來還是免不了要被人嘲笑...”

聽到青穹惋惜的話,任靜初不由地生出一股怒火,“是不是你也覺得,我不該撮合這門親事?”

沒想到三奶奶會想到這上面去,青穹驚懼之下急忙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奶奶也是好心,再說若不是二太太點頭,這門親事也不可能做成。”

任靜初想到薛亦娟躺在床上沒了生氣的模樣,若是薛亦娟就這樣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怨恨上她,“你說,她是真的想死,還是嚇唬人的?”

青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任靜初道:“一定是唬人的,這樣傳出去她的名聲反而好了。若是想死哪裡會死不成,再說要不是夏家大爺果然有這樣的問題,夏家又怎麼會看上亦娟,你別忘了亦娟早就傷了名聲,好人家哪個會娶她進門,既然想攀富貴就要有這樣的準備,今天知曉了這件事,就要死要話的,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些。”

任靜初還沒說完話,青穹抬起頭來看到薛明靄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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