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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嬪也沒覺得她哪裡奇怪,只當她是墜馬受驚了,反過來安慰她道:“舒貴嬪不常騎馬,突逢此事怕是嚇到了吧?”

舒貴嬪現在一聽到騎馬就煩,撇了撇嘴,但還是順坡下了,道:“可不是,今日以後,我是萬不敢再來馬場了。”

錦嬪也不在意,道:“既如此,不如讓嬪妾陪舒貴嬪回去罷。”

舒貴嬪有些躊躇,終究是搖了搖頭,道:“你先去罷,我有事要去稟報陛下。”她是大傾人,有些話要是她不說,她怕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

錦嬪下意識想說自己陪她去,儘管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敏銳的覺察到舒貴嬪有些奇怪,話在舌尖轉了轉,終究變成,“諾,那嬪妾先行退下了。”

舒貴嬪一頷首,等錦嬪走遠了,她又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勵,才向帝王的方向走去。

洛霜玒正陪着衛寒川說著話,這名太子殿下據傳也是文武雙全的人物,可自從到了圍場來就不見他下場,每日每日無論原國的耶律琅嬛怎麼挑釁,他都是笑容清淺的一拱手,不予理會。

舒貴嬪正要請見,一名內監居然直接從她身旁路過,走上前在大太監梁雨安耳畔說了什麼,梁雨安又轉述給洛霜玒,隔着帷帽她看不清帝王臉上的表情,但從他們的笑聲中似乎聽出來他們很高興,言語間似乎晚上要賞焰火。

舒貴嬪臨到這時又猶豫了,自己到底該不該進去,畢竟還有他國使臣在,她的話一個不好可能會挑起兩國之間的戰亂,殃及平民百姓。

可能是她在門口呆站着的時間太久了,一名內監出來傳話,“舒貴嬪安,陛下讓奴才來問舒貴嬪,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面稟陛下。”

舒貴嬪垂了垂頭,道:“您告訴梁公公,不要聲張,就說請陛下私下到我那一下。”

“諾。”內監一面回去將原話附耳告訴梁雨安,一面還在心裡想這些主子們為了恩寵,都不要臉面了嗎,當著外國使臣的面求得一夜侍寢?

梁雨安也覺得奇怪,可他覺得舒貴嬪不是這麼不識大體的人,仍是盡職轉達給了洛霜玒,洛霜玒看着那候在門口的纖細身影,微微一點頭算作回應,而舒貴嬪亦是回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營帳,舒貴嬪摘下帷帽和被她呼吸染濕的面紗,先去看了靈犀的傷勢,靈犀的右手脫臼了,太醫已經幫她正好了骨,正抱着右手躺在床上哼唧。

“怎麼樣了,很疼嗎?”見主子進來了,靈犀忙要起身,被舒貴嬪摁住,“可是疼得厲害,來人,讓太醫開些止疼的湯藥過來。”

“別,主子,奴婢受不起的,”帶到圍場的藥物有限,她們這些下人得到太醫診治就不錯了,哪敢再向太醫討要藥物,“主子,沒事的,一點傷養幾天就好了,就不知道現在主子身邊的人能不能伺候好您。”

舒貴嬪看着她纏着繃帶的手腕,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你說得這樣輕巧。”

靈犀笑笑,又湊上前,壓低聲問道:“主子,那個耶律將軍有再為難你嗎?”

舒貴嬪不自在的道:“你怎麼這樣說呢?”

靈犀憤憤的道:“那個原國人一看就對主子您不懷好意,今日若不是他主子也不會墜馬,主子您可千萬得告訴陛下,讓他好生教訓教訓那個不知禮數的登徒浪子!”

“噓,”舒貴嬪面露憂色,“靈犀你既然知道他不懷好意,這話你便不該說,這事一個處置失當不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事關兩國邦交,日後這事你要爛到肚子里去,反正很快來使也要回去了,以後也不會再見了,暫時……就先這樣了。”

靈犀雖仍是不平,但也明白主子說得在理,整個人泄氣般的把自己砸回到被褥里,又覺得這樣太失禮了,剛要起身,下意識用手去撐,“嗷嗚——”

舒貴嬪嚇了一跳,“怎麼了,傷到了?太醫,傳太醫——”

晚膳前,洛霜玒總算抽出了時間來見舒貴嬪,舒貴嬪迎上去請安,洛霜玒單刀直入,問道:“聽梁雨安說,阿書有要事要同孤說,是何事?”

舒貴嬪看了看左右,道:“嬪妾斗膽,請陛下屏退左右。”洛霜玒依言抬了抬手,梁雨安等眾內侍一禮後陸續退下。

待人都出去了,舒貴嬪仍是躊躇不知該從何說起,乾巴巴的道:“陛下,請上座,嬪妾給您奉茶。”

洛霜玒落座,接過茶盞也不急,慢慢地用完,舒貴嬪獃獃地給他續上,他也只是挑了挑眉,在她倒了第三次,他攔住,問道:“耶律琅嬛對你做了什麼?”

舒貴嬪聞言一驚,手抖得拿不住茶壺,摔倒在自己的大腿上,都沒知覺,驚恐的下地叩頭,“陛下明鑒,嬪妾絕對沒有、沒有……”沒有什麼卻半天說不出來。

洛霜玒將茶壺扶起,淡淡的問道:“既然什麼都沒做,又何必怕成這樣,茶水不燙嗎,去換身衣裳,叫人進來拿水泡一下。”

舒貴嬪此時哪有心情管自己腿上的情況,心思百轉,磕磕絆絆的道:“今、今日,耶律將軍問嬪妾,不,是嬪妾身旁的靈犀,問她可有婚配,說起他們原國的風俗,提到女子不管是否已婚,只要男子打敗了女子的丈夫就能擁有,嬪妾聽着覺得荒唐,所以、所以……”

在洛霜玒清冷的目光下,舒貴嬪嗚咽着哭了出來,額頭抵着地毯不敢抬頭,亦不敢再多言。

洛霜玒自然是聽出了話中的深意,耶律琅嬛之意不在於舒貴嬪而在於擁有舒貴嬪的人,即他本人,也是在暗示原國對大傾的勢在必得,莫非此次叛亂,原國也在裡面加油添醋了?

“起來罷,想必你今天也被嚇得夠嗆了,”舒貴嬪看着自己面前袖長如玉的手指,怯生生的抬手放在君王的手心裡,洛霜玒握住她的玉手將她拉起來,“去換身衣裳罷,晚宴就不用出席了,好生休息。”

晚宴時,舒貴嬪並未出席,夭華夫人這個自打來了獵場就以病了為由,躲在自己的營帳里七天了,今天居然好了?

嘉嘉夫人找不到舒貴嬪,不免多嘴問了一句,“舒妹妹呢?”原國沒有封號之類的講究,她一直以為舒是舒貴嬪的本名。

夭華夫人輕搖摺扇,溫言道:“舒貴嬪今日墜馬受驚了,在營帳中休息。”

“哦,”嘉嘉夫人打量了一下夭華夫人,不知是真忘記了還是故意的,問道,“不知您是……”

夭華夫人不語,錦嬪微微傾身,介紹道:“嘉嘉夫人,這位是夭華夫人,在場妃嬪中位份最尊,前面兩天您見過的。”

嘉嘉夫人道:“這位夭華夫人生得真好,像是傳聞中住在雪山裡的神女。”夭華夫人微微一點下頷致謝。

賞了會五光十色的煙火,嘉嘉夫人突兀的道:“既然你們大傾皇帝這麼多的夫人,那麼孤能否去向大傾皇帝請求讓舒妹妹隨孤回原國,與孤做姐妹呢?”

錦嬪與衛靈泉皆是大驚失色,雖說此處都是女眷,但也沒想到嘉嘉夫人居然敢提出這麼大膽的要求,向一國君主討要他的嬪妃。

夭華夫人面不改色的道:“夫人,宴席上山珍海味許多,夫人可以盡情的吃,有些話就隨着這些珍饈一塊咽下去罷。”

錦嬪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暗自叫好,先前舒貴嬪儘管也努力端起架子,但是終歸位份不夠,嘉嘉夫人又是個自來熟,熟了後舒貴嬪又不好太拿喬,現在夭華夫人這一句話,還真是解氣,轉而又想着,莫非是舒貴嬪得知夭華夫人今日出席,故意託詞避開的?

衛靈泉說實話也不是很喜歡嘉嘉夫人這一類,遠着是直爽豪氣,近了就是粗鄙無禮,她還是自矜身份,穩坐高台看戲便好。

“不行嗎?可是孤的丈夫看上舒妹妹了。”嘉嘉夫人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夭華夫人依然不動聲色,錦嬪已經是花容失色了,轉頭瞪着身旁的人,這話要傳出去了,萬一中間曲折一下,變成舒貴嬪蓄意勾引敵國使臣那就是要命的!

衛靈泉也被嚇得不清,一口酒嚇得她直接嗆喉嚨里,咳嗽得滿臉通紅,這等秘聞簡直比燒刀子烈酒還刺激。

夭華夫人一收摺扇握在手裡,轉頭對落霞道:“看樣子嘉嘉夫人不夠吃,你們再去多拿點來,務必要讓夫人慾罷不能,去!”

嘉嘉夫人還故作不恥下問的模樣,“夭華夫人,不知是孤哪裡冒犯了嗎?孤身在原國,原國的風俗就是如此了,如果……”

“夫人現在在我大傾的土地上,還是儘早習慣我大傾的風俗為好,不然未免有失體面,您畢竟代表了貴國的體面不是?”夭華夫人笑容柔婉,卻讓人不敢生出輕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