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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屈膝回禮,道:“是的,因待鳳宮人多,熱水不夠,所以臨時煮的,怠慢了幾位主子,還請見諒。”

“沒事沒事,那霜泊宮的我先拿走了,勞煩姐姐了。”

“客氣了。”

飲露提着水壺回來,為四位主子倒了水,“現在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茶葉在哪,委屈娘娘、主子們還有主將就着喝點白水了。”

白蘇燕不太講究,她現在渾身忽冷忽熱的,無所謂的接過來吹了吹,慢慢的飲盡,又懶懶的躺回去閉目養神。

寧貴嬪一直心神不寧的,死死握着茶盞,白皙的手指都被燙得發紅,急得飲露忙去掰她的手指,“主子,您鬆手啊!”

那頭,純貴嬪哭了半天,哭得妝也花了,嗓子也啞了,接過茶直接就喝,被燙得直接吐了出來,反手就砸銅鏡身上,“狗奴才,你這是要燙死我啊!”

銅鏡只覺得自己腿上火辣辣的痛,估計是起泡了,卻不敢去看,強忍着屈膝一禮請罪,“是奴婢的錯,請主子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

純貴嬪聞言不僅沒有消氣,反而脾氣越發上頭,“你個狗奴才,平日里給你臉了,你說你是不是心懷叵測,讓我直接燙死了,燙啞了,沒人再叫你做這做那了!”

“沒有,奴婢真的沒有。”銅鏡下意識的跪了下去,碰到被燙傷的地方,痛得眼淚都撲簌落下,也不敢喊一聲疼。

“夠了,你自己心煩,也別拿下人出氣!”白蘇燕被她吵得頭疼,半支起身子來斥道,吼完又覺得頭更疼了,伸手揉摁着太陽穴,“綠腰,你從藥箱里拿些燙傷葯,然後帶這丫頭找個冷水沖一下。”

“諾。”綠腰上前拉了銅鏡起來,銅鏡一瘸一拐的由她扶着出去了。

純貴嬪有氣無處撒,口不擇言的沖白蘇燕嚷道:“你不過區區罪臣之後,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此言一出,寧貴嬪與良嬪都從各自的思緒里被她驚動。

冬至斥道:“放肆!”

良嬪去拉她,被純貴嬪甩開,“別拉我,我說錯了嗎?若不是她品階比我們高,誰看得起她,你不也忍她很久了嗎?”

良嬪被她那一下將手中的熱水灑在自己身上,所幸是晾了有一會了,沒那麼燙,純貴嬪見她衣裳濕了也知自己過頭了,下意識的擺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妹妹,我真的不是。”

良嬪脾氣也上來了,將茶盞往地上一扔,摔了個粉碎,狠狠瞪了純貴嬪一眼就紅着眼睛坐到另一邊的榻上,抹起眼淚,寧貴嬪看了看純貴嬪,道:“飲露,你把這裡收拾一下,綠柯幫你家主換身衣裳,免得着涼。”

白蘇燕也頗覺無奈,她現在身上難受得緊,寧可現在讓她提槍守城牆,也實在是不想管這些嬌姐了,道:“可以了嗎,氣也出了,所有人都被你鬧得不痛快了,能消停了嗎,別忘了這還是在太后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純貴嬪意識到自己恐慌中出了錯,珝月太后最重規矩,若讓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的這副德行,只怕直接撤了她的綠頭牌,又覺得委屈,淚濕於睫,默默抱過來一個靠枕扣着。

有些人遇到危急之時,只會自己一個人待那裡悶着,看起來似乎十分冷靜如,有些人則越發暴躁,恨不得與周圍所有的人都吵一架,良嬪是前者,純貴嬪就屬後者,說實在平日對身邊的人說不上體恤,但也不至於這樣疾言厲色,甚至喊打喊殺。

“對了,說起來夏至呢,怎麼去了這麼久?”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夏至抱着個香爐跑進來,腳上不停,嘴上也不停,“娘娘,現在待鳳宮裡人手有限,奴婢等了好久,才等到一個姐姐有空幫我去翻出這個香爐。

現在不比在我們自己宮裡,葯浴不甚方便,奴婢想着把葯汁提煉成香,放在這香爐里點着,再擺在娘娘的床頭,效用也不比葯浴差。”

白蘇燕實在是累極了,翻身睡去前道:“你自己看着辦罷。”不知道別的宮裡是不是也想自己這那麼多事。

有道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雪休宮人少於是和風止宮的閻貴人同住一個屋子,而偏偏此時,雨歇宮的蘭貴嬪擔心陳貴人,剛把東西放下,找個宮女問了就匆匆而來,沒見着陳貴人,再一問沒人記得什麼時候不見的……

“嬪妾給穆妃娘娘請安,”敷衍地彎了下膝蓋,就起身道,“我在閨閣里便被母親耳提面命要向穆妃娘娘學習規矩禮儀,而一宮主位的職責便是要護好底下的妃妃嬪嬪,可現在……不知娘娘想好借口了?”

穆妃當時忽然直面皇室秘聞,正是惶惶然,還記得去拉上徐宮人已算是鎮定了,那時候自己也沒什麼意識,沒注意到陳貴人是否跟上。

“這是本宮的失職,本宮難辭其咎,”穆妃對自己的錯誤從不迴避,“珊瑚,隨本宮一起去尋陳貴人。”

珊瑚擔憂她的狀況,勸道:“娘娘還是算了,奴婢帶着人去尋陳貴人,您身份最貴還是不要冒險。”

“你的意思是陳貴人就不尊貴了,”蘭貴嬪黑了臉,“她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就是死一萬次也難以抵得上她的一根頭髮絲!”

珊瑚立刻跪下認罪,穆妃道:“是本宮沒有教導好下人,珊瑚自己掌嘴,蘭貴嬪不說停,你就不許停。”珊瑚左右開弓,清脆的巴掌聲在不大的房間里響起。

蘭貴嬪擺了擺手,道:“行了,趕緊去找人!”蘭貴嬪走前凶厲地瞪了穆妃一眼,帶着碧柔快步出去尋人。

碧柔邊跟上邊伸手扶住蘭貴人的右臂,邊問道:“主子,現在宮裡亂糟糟的,您怎麼找?”

蘭貴嬪道:“我看青鳥那個丫頭也不在,阿畫可能沒有從雪休宮裡出來!”

碧柔道:“可不是隊長領着禁軍去護送的嗎,怎麼會漏了人?”

蘭貴嬪憤憤道:“一群酒囊飯袋。”

穆妃也不顧勸阻,緊跟着蘭貴嬪出門了,她動了徐宮人自不好坐着,而閻貴人目瞪口呆的看了一齣戲,也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追了幾步,又覺得不對停下了腳步。

香爐看她糾結的樣子,便問道:“主,我們要跟上去嗎?”

閻貴人也是猶豫不決,畢竟和舒貴嬪曾經相處得不錯,此時她妹妹出了事,自己若袖手旁觀未免也太過無情,可這事畢竟是其他宮裡的事,自己一個風止宮的人插進去,一個不好,自己倒無所謂就怕連累了靜妃姐姐。

香爐大概也猜到她顧慮着什麼,便道:“主,要不奴婢替你去找一找,奴婢是您身邊的人,就算後來回想起來,穆妃也不能說您什麼,蘭貴嬪想來也願意承你一份情。”

“這樣……讓你替我不太好吧,萬一……”閻貴人拉着香爐的手道,“你心些,在待鳳宮周圍找找就好了,沒準陳貴人就是心情不好,四處亂逛,注意了別去人少的地方,遇見趙嬪你千萬躲着點。”

香爐道:“主放心,奴婢省得。”

雪休宮雲淡堂——

陳貴人與她的貼身大宮女青鳥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目光恐懼的看着那個不知道從哪裡竄進來的趙嬪,鳩佔鵲巢的翻箱倒櫃,“嘖,都是孩子的衣服嘛。”

話這樣說著,手上卻不滿,將身上已經被血染透的衣服褪下,裸露的身子上已經留下了不少細密的傷口,也不處理,匆匆抹了一把,又將陳貴人的一件裘衣撕成一道一道的纏在腰腹上,才將衣裳換上,因陳貴人身量還,在趙嬪身上還露出一截腿。

趙嬪似乎無意傷她,還衝她道:“陳貴人,多謝你的衣裳,對了,現在所有人都去了待鳳宮,不必謝我哦!”說罷,便瀟洒的出門去了。

陳貴人主僕倆在角落裡又躲了一會,青鳥才大着膽子探出頭去,沒看見人影,顫抖着聲線道:“主,您先在這藏着,奴婢……奴婢先去瞧瞧,看人走了沒?”話到後來已經是快要哭出來了。

青鳥也不知是被嚇得沒力氣腿軟了,還是怕被發現不敢站起來,像狗一樣四肢着地慢慢地爬出去,爬過屏風還被趙嬪隨手丟在地上的飾物扎到手指,十指連心,她卻不敢大叫,只倒抽一口氣,硬生生把到嗓子眼的慘叫給憋了回去。

將手指放進嘴裡含着,青鳥僅用一隻手撐着,一雙腿跟着爬動,可笑至極,在陳貴人眼裡卻是讓她得了不少安慰,亦是感動不已。

總算爬到門邊,探頭探腦的打量四周,沒見着人影,扶着門框慢慢站起來,這才回頭道:“主,趙嬪走了,沒事了,我們趕緊去太后宮裡!”說著跑着回來伸手去扶陳貴人。

陳貴人含着熱淚,撕了自己的雲錦絲帕幫青鳥包好傷口,主僕倆這才彼此攙扶着走出雪休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