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出什麼事了?”白蘇燕掀起轎簾向外頭打量,跪在地上的女子雖然樸素,但是料子也不是一般宮女可以用的,“你是誰?”

“賤妾單氏,單名紫,是秋宮銀燭弄里的苑人。”

白蘇燕不想與她過多糾纏,便道:“太后吩咐了本宮宮務,你如果有什麼事同本宮身邊的冬至分說,她會處理好的。”

說罷,便放下轎簾,要離開,單苑人在此守株待兔了這麼多天,哪能放她離開,膝行了幾步,哭喊道:“娘娘,賤妾知道身份卑微,與娘娘們是雲泥之別,可到底是一條命,請娘娘發發善心,救救惜苑人!”

白蘇燕無奈,只得再度掀起帘子,問道:“本宮的事實在耽誤不得,單苑人你便直說是要本宮幫你做什麼?”

單苑人見她如此,也不敢多話,簡略的說明,“惜苑人不知吃了什麼中毒了,但現在宮中的太醫都在待鳳宮,賤妾等被禁軍攔着,連北苑都進不去!”

白蘇燕聞言一驚,她們匆匆忙忙的竟將這些人給忘了,“那你們現在是……”

單苑人哭得聲嘶力竭,道:“肖娘子意識到不對,便將賤妾等都聚到她的柳葉院,同時將宮女內監集中,也好做一時的抵擋,只是現下,柳葉院廚房裡的糧食越來越少,個別病了也沒法延醫問葯,賤妾在這守了好些天,就是盼着娘娘們能想起賤妾們,過來看一看。”

白蘇燕皺了皺眉,道:“冬至,你將柳葉院這邊的情形說與太后,請太后做主能否將柳葉院中的人也移居西苑。

夏至你留下在這看着,單苑人本宮實在不便多留,待手上的事情了結,再回來照看,可否?”

聽得白蘇燕的保證,單苑人抹了抹眼淚,連連磕頭,謝道:“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夏至上前將她扶起,帶到一邊讓白蘇燕的鸞轎過去。

夏至見單苑人怔怔望着遠去的鸞轎,出聲提醒道:“主,還請主領奴婢過去看看惜苑人。”

兩人一回頭,肖娘子就在她們身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們,夏至屈膝揖禮,“見過肖娘子。”

單苑人回過身,也跟着見禮,“賤妾給肖娘子請安。”

肖娘子問道:“你怎麼知道今天妍妃娘娘會路過咱們春宮?”

單苑人道:“賤妾憂心阿惜的情況,日日守在門前,希冀可以做主的人路過,好給阿惜請太醫。”

“你有心了,”默然一會,肖娘子又補了一句,“是我太過無能,沒辦法護住你們,你有此舉也實屬正常,這位姐姐想來是妍妃娘娘身邊的得力宮女吧?”

夏至保持着行禮的姿態,道:“奴婢擔不起主一聲姐姐,還請主莫要拿奴婢玩笑。”

肖娘子親自上前,將夏至扶起,道:“我柳葉院中的情況實在不好,一切便拜託妍妃娘娘了。”

夏至不敢打包票,只道:“只要力所能及,我家娘娘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

冷宮——

白蘇燕甫一到懺意宮門口,就見赭衣夫人帶着人等在那了,依然是讓人不敢直視的傾城花顏,芳華絕代的風姿。

白蘇燕下轎後垂頭見禮,直接說明來意,“臣妾奉太后之命請太妃移駕待鳳宮敘話,請娘娘上轎。”

赭衣夫人檀口輕啟,聲音還是刮瓷般的刺耳,“關於湘竹帝姬的事,哀家知道的也是有限,恐怕不能幫到你們什麼。”

白蘇燕道:“一切還請太妃親自向太后說明,臣妾在這其中實在插不上話。”心中則驚訝,先皇居然真的把‘氐貉’的勢力交付到赭衣夫人手上,不過上午發生的事,她不僅已經知曉,而且已有應對的態度。

赭衣夫人撥弄楠木佛珠的速度無意識的加快,默念完一遍心經,聽得白蘇燕再請,嘆息一聲,道:“罷了,哀家便跟你走這一趟,就當是去見見故人了。”白蘇燕親自攙着她上轎,然後才坐上自己的轎子,領着赭衣夫人往待鳳宮去。

冷宮與西苑所說隔得遠,內監腳程再快也需要兩三刻鐘的時間。

眠月殿中,珝月太后鳳袍加身,雍容華貴,端莊大氣,赭衣夫人一身神色緇衣,樸素非常,卻依然是那個艷冠天下的第一美人。

白蘇燕先是上前見禮,然後說了柳葉院之事,請罪道:“是臣妾的疏忽,竟把南苑的妃嬪們忘記上報,還請太后降罪。”

珝月太后道:“冬至先前已經過來稟明哀家了,南苑的人,你看着安排吧。”

“臣妾先替南苑諸位妃嬪叩謝太后恩典。”說完白蘇燕也不敢多做停留,躬身退下。

赭衣夫人站在原地,不敢和座上的人對視,只好垂眼捻着佛珠,默念佛經,平息自己過快的心跳。

珝月太后打量了她許久,才道:“你們都下去罷。”

等宮人都退下,殿中只剩她們兩個時,珝月太后緩緩開口,道:“你還是當年的模樣,依舊是當年那張讓人嫉妒卻又恨不起來的花容月貌,而哀家在這幾年裡早就老了。”

赭衣夫人咬了咬下唇,道:“時間對誰都是公平的,賤妾心早就老了。”

聽得這把粗礫的嗓音,珝月太后皺了皺眉,道:“哀家聽聞你的嗓子被人毀了,沒想到是真的,宮中常在說英嬪是悅耳,可繞樑三日,與你當年比起來卻也落了下乘。”

赭衣夫人不甚在意的笑笑,道:“賤妾倒是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大概是年紀都大了,加之身份地位,兩人反而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慢慢的放鬆下來。

珝月太后抬手道:“來,坐到哀家跟前來。”赭衣夫人依言上前。

“這樣近的看,你的確是老了,眼角都生出了皺紋。”

赭衣夫人不言,大着膽子去直視珝月太后鳳顏,珝月太后這些年來保養得宜,看上去也不過是三十許人,比起往日盛氣凌人的珝皇貴妃更加圓潤、慈和。

珝月太后被她直視,便不生氣,反而有心調侃,“你終於敢抬起頭來看看哀家了,說來,你覺得哀家的容貌比起你來如何?”

赭衣夫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若將賤妾比作牡丹,那太后便是牡丹中花王魏紫姚黃。”

珝月太后歪了歪身子,道:“現在回想起來,你我居然會有一日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談天,莫說先皇不信,便是哀家自己放在當年也是不敢想象。

這次既然來了,便別回到冷宮了,這宮裡當年的人,能陪哀家回憶往昔,聊聊當年的人也不多了,你留下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