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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在旁急紅了眼,道:“娘娘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記得這些事。”

“還有,把我宮裡的東西兩側配殿收拾出來,讓寧貴嬪她們幾個住進來,趙嬪不是一般妃嬪能對付的。”

冬至應道:“奴婢馬上去請,娘娘您快別說話了,好生休息。”

晚楓堂——

良嬪又在純貴嬪處,聽明下人來意,純貴嬪下意識推拒:“不用了,我同良嬪妹妹住在一塊就好了,不用打擾娘娘了,再說妍妃娘娘身體也不好……”趙嬪真殺進來她能頂什麼用啊。

良嬪拉住她搖了搖頭,轉頭對冬至道:“嬪妾明白了,容我們稍稍收拾東西,馬上就動身去流螢殿。”

“奴婢還要去通知寧貴嬪,先行告退,還請純主子與主快些。”

等冬至退下去,純貴嬪拍了聲桌子道:“這丫鬟仗着自己是流螢殿的大宮女是越來越放肆,都不把我們放眼裡了,一進來就說‘為兩位主子安危計,請暫時搬至流螢殿側殿住’,就剛剛我說了讓她走了嗎?丟下一句快些就自己退下了,當我們是當兵的呀!

再說了,妍妃娘娘病成那鬼樣子,劍都拿不動了吧,沒準就是拿我們當擋箭牌先做了趙嬪的刀下鬼!”

良嬪安撫道:“姐姐,其實妹妹今日來,也是想勸姐姐一起去向妍妃娘娘請准暫時躲入她的流螢殿的。”

“什麼?”純貴嬪一臉愕然。

良嬪不緊不慢的分析道:“純姐姐,你想,趙嬪武功高強,今天那麼多人都沒能拿住她,而妍妃娘娘是除了趙嬪宮中唯一一個長於武事的妃嬪,就算她病了,她帶入宮的那兩個雙胞胎宮女,也是跟她從戰場上走下來的,總比其他宮裡好些。

其次,我們若集中在一塊,內監宮女們也能在一塊抵禦好過分散,加上妍妃娘娘和她身旁的兩名大宮女聊勝於無啊!”

“你說得是有些道理,好歹妍妃娘娘我也曾見識過她的武功,”純貴嬪喃喃的念叨,又恍然道,“那咱們動作不快點,萬一這趙嬪找上門來了可就死定了,快快快,銅鏡、檀梳趕緊的收拾啊!”

菊芳堂——

寧貴嬪道:“我馬上去收拾東西。”回到內室,撥開隔簾,轉過雲英屏風卻愣住,趙嬪正手執長劍抵在她心口,沖她懶洋洋的微笑着,伸出食指抵在唇間比出一個靜聲的手勢。

“主子——”

“不,餐風——”在寧貴嬪的布帛撕裂般的聲音,長簪筆直穿透宮女纖細的脖頸,釘在她身後的門欄上,濺上血沫。

冬至闖進內室,只見一具屍體,一支長簪,寧貴嬪被飲露半托着跌坐在地,怔愣的看着餐風的屍體,已經看不見趙嬪的身影,“寧主子,沒事吧?”

寧貴嬪毫無反應,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見死人,還是朝夕相處身邊的人,明明上一刻還在呼吸、還有溫度,下一刻就死透了、慢慢涼了。

冬至上前邊攙起寧貴嬪,邊道:“寧主子,我們先離開這,流螢殿里一應用具都齊整,若有什麼特別之物,您吩咐奴婢,奴婢之後再來取。”

飲露一聽見“離開”二字,慌忙爬起來顫抖着伸出雙手從另一邊幫着托住寧貴嬪,一塊往外走,邊走邊招呼其他人,“快、快,跟着主子!”

冬至與飲露攙扶着寧貴嬪到流螢殿的東配殿時,純貴嬪與良嬪已經在了,讓宮女收拾東西,相對用茶,見寧貴嬪這副慘淡的模樣,都扔下茶盞迎上來,“這是怎麼了?”

寧貴嬪在榻上坐下來,純貴嬪往她雙手裡塞了杯熱茶,“怎麼被嚇成這樣,是碰見趙嬪了?”飲露被這麼多人包圍着,意識到自己安全了,崩潰地大哭起來。

冬至簡短的交代道:“趙嬪闖入菊芳堂,殺死了餐風,寧主子怕是被嚇到了。”

“趙嬪在霜泊宮裡?!”純貴嬪失聲道,覺得既僥倖又害怕不已,她的晚楓堂和菊芳堂是對門,如果那時候趙嬪進的是她的屋子,那她現在焉有命在。

“請純主子、寧主子與主安心,流螢殿趙嬪絕不敢闖,奴婢向娘娘通稟,立刻帶人搜宮,請放心。”冬至說完便急匆匆去主殿,要侍衛進入後宮搜宮須得請得主位同意。

一群戚戚然的面容里唯獨良嬪黑着臉,眸色深沉,主,現在誰都成了主子,就她還是主,就因為她一個人,下人為了以示區分還得一個個點名般的喊過來,而不是直接稱三位主子。

主殿內,白蘇燕雖然發熱,但是人還算清醒,“此事,還得請示太后她老人家,侍衛進入後宮不是事。”

冬至應了正要去,周清安又匆匆進來作揖道:“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禁軍隊長,宋大人領十人隊護送娘娘及主們一塊到待鳳宮保護。”

白蘇燕由夏至攙扶着坐起來,道:“既是太后的吩咐,綠腰、夏至你們稍稍收拾些東西,冬至你去東配殿同寧貴嬪她們分說,周公公你去清點下霜泊宮裡的人,務必要一個不拉,想來太后應該安排了宮人們的容身之所。”各人領命各自散去。

因為珝月太后的果斷,叛軍未能攻入宮城,儘管有個神出鬼沒的趙嬪,但是一切還算是井然有序,沒有大亂。

白蘇燕領着她霜泊宮的人出來時,恰好同雪休宮一撥人撞上,為安危計,穆妃讓徐宮人與她同乘一轎,雙方只略略點了點頭,動亂時期也不是講禮數的好時候。

“良嬪,你同本宮一起罷。”看純貴嬪急三火四的上了鸞轎,放了轎簾,寧貴嬪又一副痴痴的模樣,也沒人顧的上,便出聲喚她伸手示意她過來同自己一起,良嬪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由冬至扶着坐到白蘇燕旁邊。

良嬪看着她因高熱而發紅的臉頰、昏昏沉沉的模樣,慢慢伸出雙手讓白蘇燕靠在自己肩上,能稍微舒坦一些,白蘇燕低聲道謝。

“嬪妾還未謝娘娘同轎之恩。”良嬪低眸看着白蘇燕的發頂,看着她髮髻上的金簪,那一瞬間,她居然想的是,如果這時候將這金簪刺入她的頭頂,是不是就能除掉妍妃了?

良嬪覺得自己很奇怪也很莫名其妙,自己似乎變成了兩個人,一邊悉心關懷對她流露出善意的人,一邊心底卻用最大的惡意揣測着他人的善意。

待鳳宮中已經住滿了人,除了懷孕的靜妃與閻貴人特別恩寬能單獨一屋,其餘人連珝月太后她老人家都同珍太妃兩人擠一間,以身作則,其餘人等也不敢多有怨言,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

霜泊宮則是四人分到一間相對寬敞的房間,冬至夏至一齊扶白蘇燕在榻上躺下,夏至轉頭去找人問了廚房在哪。

純貴嬪拉着良嬪心有餘悸的訴苦道:“這真是萬萬沒想到了,有朝一日我居然還淪落到和別人擠一間屋子了,這趙家也是膽大包天,天子腳下也敢作亂,也不知爹爹娘親怎麼樣了。”說著便捂臉哭了起來。

良嬪也是煩躁,自己在宮裡尚可保全,自家父母姐妹還在宮外生死未卜,自己父親雖說是中騎都尉,府上也有些兵丁但在叛軍面前根本就是螳臂當車,尤其父親那認死理的脾氣,如果真的被抓住了,定不會投降苟活,可能還拉上母親她們一塊自盡以殉國。

寧貴嬪此時也回過神來,也想起家裡,長姐現在是逍遙王側妃,王府都有府兵且靠近宮城,應該能很快入宮來的,可是父親只是一介文官,太常寺掌禮樂,九公子或雨安王若想繼位,必須有太常寺占卜,父親……無事吧?一時間,她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主子,您去哪?”飲露慌忙拉住她。

“飲露,你別拉住我,我要去找我姐姐,她不知道有沒有一塊入宮來,你別攔我!”

“寧貴嬪,”白蘇燕喊住她,“現在待鳳宮裡也是亂七八糟的,你知道皇室宗親被安頓在哪個宮殿里,萬一逍遙王側妃也過來尋你,你卻不在,你讓我們怎麼說得出你的去處。

你先坐下,想來待會太后會召本宮過去問話,適時本宮幫你詢問比你現在跑出去跟個沒頭蒼蠅一眼的要好,飲露,扶你的主子坐下!”

寧貴嬪今日一直都是六神無主的,被白蘇燕一番話說愣了,飲露沒費什麼力氣就將她拉回來,半強迫的摁她坐下,伸手去摸茶壺,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主子,奴婢去泡個茶。”說完又怕她再跑出去,求助的看向白蘇燕。

白蘇燕頷首道:“本宮會讓人看好寧貴嬪的,你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