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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小巷,吹起“伴月”酒館門前飄搖的酒旗,以及搖搖欲墜的橫匾,肖令雪目光彙集在門口的橫匾,竟突然有些擔心橫匾砸下來。

地滿面通紅的醉漢打着酒嗝叫嚷着肖令雪聽不清的話語,抱着旁邊的大酒缸想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去,肖令雪嗤笑,這醉漢怕是將這裝飾用的酒缸當做真的酒缸了吧,這樣一頭扎進去的話,腦袋指不定會腫起多大一個包。

忽地,酒館裡跑出一個女人,一跨出門檻便將門搖搖欲墜的橫匾猛地一拍,在小巷發出刺耳的聲音,竟是直接將橫匾拍進門框,力道之大,叫肖令雪嘴角微抽。

好隨意,有沒有?

女人將橫匾拍進門框後,大步朝肖令雪走來,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朝快要扎進大酒缸的醉漢走去。

醉漢腦子早已混沌,雙手勉強支撐着酒缸的兩邊,一頭便要扎進去,瞬間,醉漢的身子便沒入酒缸一大截。

說時遲那時快,女人一把拽住醉漢的腳,將醉漢整個身子提了出來,一把將人甩到一邊,本沒幾個人的小巷再次傳來一陣轟隆聲。

不遠處的牆壁,被砸出了一個人形坑,醉漢嵌在面,直接是失去了意識,肖令雪感覺額間冒出了冷汗,這手勁下去,人怕是扣也扣不下來了。

女人收拾完門口的醉漢,拍了拍手沾染的灰塵,大步流星地走回酒館,走過肖令雪身邊時,愣是沒看肖令雪一眼,好像肖令雪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肖令雪眼閃過一抹暗芒,抬步跟了去。

走進酒館,一股子酒味便撲鼻而來,肖令雪仔細地嗅了嗅,這味道,是陳年的佳釀無疑,沒想到,這邊疆的偏僻之地,竟有人可以釀出如此佳釀!

肖令雪不嗜酒,但卻是喜歡酒的,從千雪凰鐲各式各樣的酒罈子可以看出,但肖令雪也只是擺着,幾乎沒動手解封過自己收藏的酒水。

再說了,好酒之人沒有規定喝不喝酒吧,反正,這酒香在肖令雪看來很好聞是了。

“小公子,半夜三更來酒館幹什麼啊?是想來喝酒的嗎?”

女人略顯性的聲音響起,肖令雪邪肆一笑,走進酒館一屁股坐到靠門的小桌旁,伸手敲了敲桌面。

“半夜借個酒澆個愁可以嗎?開酒館的,做的不是這樣的生意?”

女人聞言,微愣了片刻,轉而展顏一笑,笑聲清麗而豪爽,讓人生不出討厭的感覺來。

女人一襲酒紅色衣袍,腰間系著一根黑色細帶,底下垂着兩根流蘇,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江湖俠女的樣子。

“呵!你才多大年紀啊,借酒消愁?你這年紀有什麼愁可澆的?”

聞言,肖令雪淡淡一笑,轉頭看向門外的月亮,月明星稀,正是個賞月的好天氣,彎彎的月牙兒掛在樹梢,為漆黑的夜晚增添一分光亮。

“夜不能眠,家不能圓,所想遙遠,所思不再,這樣的愁,老闆娘可能解?”

肖令雪轉回頭,看向酒櫃邊的女人,眼帶了微不可見的哀愁,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家人,在自己跳下封神塔後,可還安好?

第一次,這是肖令雪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心埋藏已久的思念,雖說自己早已重生,肖劍和墨婉容作為父母也很稱職,但她的前世今生,永遠不可能被她隨意抹去,因為,她是世間容不下的神魔之子!

肖令雪眼的哀愁一閃即逝,讓人絲毫抓不住,女人好似也沒有看見肖令雪臉的這抹異色,抬手走到酒櫃後提出一小壇酒,咚一聲放到肖令雪面前。

“呦呵,小小年紀,心裡頭想着的東西倒是不少,但憑你這句話,我紅娘今個兒讓你小子喝一壇,澆澆你那心頭所謂的愁吧。”

肖令雪唇角微勾,伸手攬過桌的酒罈子,在桌原本擺着的瓷碗倒滿,淡淡的酒香便在酒館蔓延開來,肖令雪眸光一亮,這香味,是竹葉青!

肖令雪看了一眼酒罈,眼閃過濃濃的興味,這樣的好酒,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備幾壇呢?

端起桌的瓷碗輕輕抿一口,淡淡的竹葉香氣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入口清冽,後勁卻也十足,但肖令雪臉並沒有出現絲毫紅色,一碗酒下肚,除了身子感覺熱了些,其餘的,絲毫沒有變化,感覺像喝了一碗白開水似的。

紅娘微驚,這小子,酒量倒是不錯啊!自己釀的酒,自己可是知道它的烈性的,算是軍喝酒的好手,這一碗竹葉青下肚,也是面色潮紅了,可這小子卻連臉都沒紅一下,這酒量,可以啊!

肖令雪看着面前空了的瓷碗,眼划過些許失望,這酒,看着也不怎麼烈啊,難得自己想喝酒了,卻是怎麼也喝不醉啊。

若是讓紅娘知道肖令雪此時心的這般想法,恐怕會直接讓肖令雪滾出去了,老娘攢了好多年的竹葉青,今天便宜你小子算了,還有心思嫌棄它?!

“紅娘,你這小酒館倒是偏僻,我要不是在半夜瞎晃悠,還真找不到這。”

不知是不是竹葉青的後勁來了,肖令雪的話開始多了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和紅娘聊起來。

紅娘看了一眼肖令雪依舊白皙的臉龐,抬步走到肖令雪對面坐下,隨手拿過一個碗,抬起酒罈子也為自己斟了一碗酒,仰頭直接一口悶了下去,面立刻泛起了絲絲潮紅。

“怎麼?小子,你這話是誇我還是貶我呢?要知道,整個安和城,屬我家的酒館最為出名,軍隊裡面的士兵,都是時不時來我這討酒喝,酒香不怕巷子深,老娘釀的酒算封到地窖裡面,也肯定會有酒鬼找到偷喝!”

“哦!那紅娘這手藝了得啊!那這酒,可否給我幾壇,價格好商量,這酒裡邊淡淡的香味我還挺喜歡的。”

肖令雪很喜歡這酒,這竹葉的香氣裡邊,似乎還有些許其他的味道,但肖令雪嘗不出,這味道,卻是很讓人忘卻,和了這酒,其他佳釀怕是再也難以入口了。

聞言,紅娘卻是一把將桌的酒罈抱進了懷,擺出一副護犢子的架勢,肖令雪剛剛伸出去再要倒酒的手尷尬地定在半空。

“小子,請你喝這酒已經是看在你愁着的面子了,莫要再得寸進尺了!”

肖令雪無語片刻,不拿你幾壇酒嗎?有必要這麼無情嗎?

輕輕擺擺手,肖令雪伸手將面前的瓷碗向前一推,示意紅娘給自己滿,紅娘警惕地看了肖令雪一眼,抱着酒罈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喂!你不至於今晚都不給我喝了吧?剛剛給我酒的可是你誒!”

肖令雪感覺有些好笑,一壇竹葉青,用得着這麼寶貝嗎?抱在懷裡不撒手,她不是開酒館的嗎?不給人喝酒又是幾個意思?

紅娘看着肖令雪有些氣惱的小表情,再也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啦好啦,老娘是逗逗你而已嘛,這酒今天絕對管你夠!但這酒我是真沒有多少,最多給你兩壇,再多了我可是拿不出來了。”

肖令雪心鬱結,感情這傢伙剛剛一直都在耍自己呢?但有酒可拿,肖令雪有怎麼可能拒絕,生怕紅娘反悔,肖令雪馬開口:

“說好了哈,待會別反悔!”

紅娘再次笑出聲,看着肖令雪的眼神少了份審視,多了點溫和,這場景,還真是陌生又熟悉呢!

紅娘再次為肖令雪斟滿酒,肖令雪也學着紅娘,一口將碗的酒喝完,唇齒之間立刻充滿了濃烈的酒香,竹葉的香氣縈繞,讓人無限回味。

幾碗酒下肚,肖令雪和紅娘兩個人便在這偏僻的小酒館將近談了一宿。

“誒,紅娘,你這名字是是怎麼取的啊?真給人當過紅娘嗎?”

。。。。。。

第二日,肖令雪迷迷糊糊地起身,有些艱難地睜開,揉了揉被壓得有些發麻的右手,無奈動作大了些,將桌的酒罈碰倒,但顯然,酒罈裡面是絕對不會灑出酒水的,昨夜,都被兩人喝光了罷。

肖令雪揉了揉微微有些發痛的額頭,看向同樣躺在一邊酣睡的紅娘,格子窗透過斑駁的陽光,映照在兩人身,讓人感覺暖暖的。

肖令雪放鬆似的嘆了一口氣,昨夜只是喝了那麼一點酒,自己是萬萬不可能醉的,最後自己應該是困了直接睡過去的,但頭還是有些疼,待會還是吃些解酒的東西。

如此想着,木桌趴着的紅娘打着哈欠起了身,原本一絲不苟盤着的頭髮掉下來幾根,反倒是為她增添了幾分成shúnǚ人嫵媚的色彩。

“小傢伙,醒了?”

紅娘看了一眼肖令雪,起身走到酒櫃後面,將桌的酒罈收了起來,肖令雪淡淡一笑。

“是啊,醒了,等您老給我拿酒了!”

聞言,紅娘媚眼怒瞪了一眼肖令雪,佯裝生氣道:

“好小子!感情昨晚老娘陪了你一宿的事全都忘了嗎?”

肖令雪嘴角微抽,無奈地看了一眼紅娘,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被一聲巨響打斷。

“嘭咚”一聲,小酒館的門被人猛地從外面一腳踹開,兩個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口,紅娘見自家門被人踹開,脾氣馬來了。

“你們誰啊!敢踹老娘的門,活膩歪了!”

然而,紅娘身後的肖令雪,卻是張大了嘴巴,一臉訝異地看向來人。

君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