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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瑩一聽這典故,便知道小林子接下來想說什麼話,一想到這個小鬼精靈,為了賀佑安的事情,這麼長時間都不理自己,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恭維地說道:“有這樣的典故?我怎麼沒聽說過。”

聽到這話,小林子更加驕傲地笑了笑,怡然地說:“這個你都沒聽說過啊!相傳,當年則天女皇登基,讓《玉皇花冊》里在冊的眾百花神寒冬開放,數九寒天,眾百花神,一夜競相綻放,則天女皇十分欣慰,唯獨牡丹仙子不肯攀附巴結女皇,女皇一怒之下,把牡丹貶斥到洛陽,之後才有了‘洛陽牡丹甲天下’的聞。”

小林子說得眉飛色舞,婉瑩也裝作聽得津津有味,只說:“真是個稀罕的典故,真是聞所未聞。”

小林子見婉瑩誇獎自己,更加喜眉梢,拉着婉瑩還要去看小池裡的蓮花。婉瑩見時辰差不多了,只說:“小林子,蓮花兒明兒咱們再看,太后還等着咱們呢,再晚些,太后等急了。”

小林子恍然大悟地說:“光顧着讓姐姐看花了,把正經事兒給忘記了。”

兩個人走出花池,一前一後來到慈寧宮正殿廊下。小林子進殿,一溜煙兒的功夫,手支着厚重的棉帘子說:“太后讓姐姐進來。”

婉瑩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理了理裙擺,蓮步珊珊地進了慈寧宮正殿。小林子帶着婉瑩來到西暖閣。只見太后一身家常的赭色宮裝,無釵無飾,一個松石抹額捆着一個圓圓的髮髻,盤着腿坐在炕。形容面貌不像是一國太后,更像是一個富貴人家的老太君。

次見太后,是在慈寧宮的花廳里。婉瑩第一次進西暖閣,進來的第一眼已經用目光和餘光掃了一周,僅這一眼心無限感慨:太后實在是太過節儉了,不光是身的衣飾簡單,連屋室里也是簡陋非常。暖閣里南面臨窗是火炕,炕置着一方短腿小几,因為沒有仔細看,所以看不出小几的材質。大炕鋪着暗黃暖褥,兩邊各放置了一個石青方枕。火炕對面的北牆,掛着四幅字畫,分別是《春雲出岫》《夏嶂斷雨》《秋峰映輝》《冬嶺呈秀》……婉瑩左邊是一個黃花梨木雕成的隔斷,右邊是兩張雕花梨木長案靠牆放置。擺着幾件太后時常用到的物件兒。除此之外是屋室間放置的青銅獸爐,可惜裡面連一絲炭火的氣息也沒有。

婉瑩慨嘆打都打不住:太后的暖閣實在是太簡樸了,連自己祖母的暖閣都這裡奢華。

婉瑩慨嘆間,早有一個小宮女,在婉瑩身前放了一個黑綢軟墊,婉瑩跪地,恭恭敬敬地磕頭,嘴說:“榮壽宮宮女師婉瑩,拜見母后皇太后,祝母后皇太后千歲萬福,長樂未央。”

太后溫和地說:“起來吧……”

小宮女忙不迭地將婉瑩攙扶起來。太后伸出手,說:“過來叫哀家好好瞧瞧你。”

婉瑩邁着小碎步,走到太后跟前。太后拉住婉瑩的手,來回摸索,慈祥而又凌厲的目光,像一把剝皮刀,從到下將婉瑩剝的乾乾淨淨。

婉瑩心暗暗咂舌,心裡膽怯地念叨:太后好毒的眼神啊,牛鬼蛇神算披了人皮,也逃不過這一眼。這樣常年養在深宮,享盡人間富貴的太后,怎麼會有如此辛烈的目光?

少時,太后溫溫地說:“模樣好,還是我的彥兒最有福氣。”

被太后如此誇獎,婉瑩羞得低下頭,將臉埋進領子里。

“屋裡炭火可夠?夜裡冷不冷?宮的飯吃得慣嗎?”太后一連三個發問。

婉瑩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回太后的話,屋裡點着炭火,托太后的福,被褥也都是最最暖和的。”

婉瑩只說了炭火和被褥,也屬實話實說。但是宮宮女的飯菜着實難吃,自己也不能在慧眼如炬的太后跟前撒謊,所以便不說飯食的事情。

太后淡淡地笑了笑,恬然地說:“委屈姑娘了,宮的廚子們越來越敷衍,連哀家都覺得不像話,着實讓姑娘受委屈了。”

“婉瑩多謝太后垂憐。”婉瑩斟酌了半天還是沒自稱奴婢,而自稱自己的名號。自己在太后面前若是自稱奴婢,那是太不合時宜了。所以大着膽子自稱婉瑩。

太后微笑着點頭,臉淡淡地洋溢着賞識的欣慰,說道:“家有幾個兄弟姐妹,讀過書嗎?”

婉瑩略略眨巴了一下眼,也溫和地回到說道:“回太后的話,家婉瑩姐妹五人還有兄弟三人。姐妹們小時候跟着哥哥弟弟們讀過幾天書,學過幾本《女則》和《女范》。”

“人長得齊整標緻,還識字,很好。”

婉瑩自己聽過不少誇獎,太后這一句話是最平淡無的,可是卻讓婉瑩最開心。心欣喜地如同小時候跟着祖母出去遊逛一樣暢快。

“今年多大了?屬什麼的?”

婉瑩點點頭,輕輕地說:“回太后的話,婉瑩今年十五。屬兔”

“二八年華,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哀家真是羨慕你們。”

婉瑩羞而不語,太后拉着婉瑩坐在身邊,不似尋常婦人那樣絮叨,說話簡單直接,一句話往往要問兩個或者三個問題。婉瑩知道的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地也不卑不吭地說明。

說話間,魏公公打帘子進來說:“回太后的話,方才冷宮那邊的管事太監過來了。”

“什麼事兒?”

“薛貴嬪歿了。”

太后拉着婉瑩的手,婉瑩分明感覺到太后的手扯了自己手一下,面色如常地問:“幾時歿的?怎麼歿的?”

魏公公將拂塵搭在胳膊彎兒里,有點難然地說:“回太后的話,管事兒的公公說,早叫吃飯裡邊沒答應,他們也沒多想。午又叫的時候還是沒聲兒,所以撞開門,看見薛貴嬪掛在房梁,身體都凍硬了。”

太后眉心微皺,鬆開婉瑩的手說:“查了嗎?”

“還沒有,眼下尚在正月年裡,外面還是封印,仵作官都還沒通知呢?管事的也是過來跟太后討個主意,該怎麼辦?”

“嬪妃自戕,罪不可恕。先抬到安樂堂,叫仵作官驗屍,有結果立刻回哀家?”

“奴才明白。”魏公公說完,作揖準備轉身。

“回來,你親自去問問皇后,昨晚都在做什麼?問清楚了來回哀家的話。”

“奴才明白。”魏公公這次稍稍緩了一緩,沒有着急離開。

“薛貴嬪的事情,還是你去辦吧,查清楚來回哀家。告訴管事兒的,暫時fēngsuǒxiāo息。”

“奴才遵旨。”魏公公這次像是沒有什麼要等的指示,起身走。

婉瑩心裡嚇得早千瘡百孔,但是臉不能有所表露。魏公公走後,太后像沒聽過這個消息一樣,繼續跟婉瑩說話。

“這是伊利將軍給哀家送的哈密瓜乾兒,甜的牙都掉了,哀家年紀了,不喜歡這些費牙的東西,你嘗嘗,若是喜歡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