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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芙也有些淚然,心裡十分抱歉地看着劉良人:自己方才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刁鑽過分。

“沒想到,我們兩家還有這樣的緣分,本宮十分欣慰。”

“奴家也是,知道王爺要娶娘娘的時候,心裡歡喜的不行。”劉良人止住了眼淚,梨花帶雨地對婉瑩說。

忽然窗外一聲響雷,劈開溫熱的春夜。緊接着幾陣東風躲窗往殿里灌。

劉良人忽然站起來說:“現在什麼時辰了?”

芸娘看了一下天色,關窗說:“天黑透了,應該交了一更了。”

劉良人都到婉瑩面前,恭順地說:“今兒謝謝娘娘賜飯,天色不早,又落了雷,看樣子要下雨了,奴家得趕緊回去。”

婉瑩溫言說道:“紅芙,去拿一把傘。然後替本宮送一送良人。”

劉良人盈盈再拜:“多謝娘娘美意,紅芙姑娘是娘娘身邊的大丫鬟,實在使不得,不如讓那個小丫鬟送奴家一程吧,奴家最害怕打雷了,若是有人陪伴,還能好一些。”

順着劉良人的手指望去,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地捧着盤子,兩眼驚恐地望着劉良人。

“翠兒,你先不用在殿里侍奉了,去送送劉良人吧。”芸娘說道。

翠兒端着盤子,站在牆角一動不動,旁邊的桃紅前一步,說:“媽媽,翠兒怕打雷,不如讓我去送良人吧。”說完拽了拽自己的衣衫,特意將腰間荷包的流蘇理了理。

話說劉良人一進殿,翠兒嚇得兩腿發軟,躲在殿外牆角抹眼淚,桃紅直接解下了翠兒腰的荷包,掛在自己身,擦拭了翠兒的眼淚,拉着翠兒進殿伺候。

劉良人看到桃紅腰間的荷包,一臉笑魘如花地說:“既然小丫鬟害怕打雷,讓她送奴家吧。”

桃紅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拿着一把傘跟在劉良人身後。剛出殿門,潮風卷着落櫻,撲面而來,已經有一些耐不住性子的先頭兵,‘吧嗒,吧嗒’落在地。

“良人慢走,奴家不遠送了。”

“媽媽進去吧,馬下雨,小心打濕媽媽的衣服。”

說完迎着嵐風,出了春華台的院門。一陣狂風,吹到劉良人臉的笑容。劉良人拉着臉轉身問道:“我送翠兒的荷包怎麼在你身?”

紅芙心害怕極了,臉陪笑道:“我喜歡極了,逼着翠兒送我的。”

劉良人冷眼一揚,冰冷地問道:“你喜歡這個荷包?”

紅芙嚇得雙腿發軟,好在長裙遮着腿,臉擠出十二分笑意,故作親近地湊在良人跟前說:“喜歡極了,良人也送我一個吧?”

劉良人臉一陣扭曲,撇着嘴說:“你幾日沒洗頭髮,腦袋這樣酸臭。”

桃紅聽了這話,送了一口氣,後退幾步,臉擠着笑容說:“良人說笑了,我們是在娘娘身邊伺候,太髒了也腌臢了娘娘的屋子,不騙娘娘,前兒晚洗的頭,還不到兩天呢?”

“不到兩天這麼酸臭?”劉良人一臉嫌棄地說。

桃紅有些尷尬地聞了聞,並無什麼異味,但是也不敢反駁,只順從地說:“我回去燒水洗頭,只是我們做奴才的,也沒閑錢去買香精汁子。洗完過了一天頭還是不好聞。”

劉良人這才鬆開緊繃的臉,明知故問說:“怪不得,原來你沒有浣發的香精?”

“良人打趣奴才,除非主子賞,要不然,我是偷,也沒處偷去啊!”

劉良人點點頭說:“難為你們了,咱們王府常年沒有女主人,當然沒有這些東西,你今兒走運,我剛好有一瓶茉莉香精,我嫌味道怪怪的,你若不嫌棄,你拿去用吧?”

桃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瓶浣發的香精怎麼也得幾兩銀子,劉良人這樣輕易送給自己,真是天掉餡餅,可巧還砸在自己腦袋。

雖然心裡想要,嘴不得不推辭道:“那東西金貴,良人着自己用吧。”

劉良人換了一副親熱的容顏,笑着說:“說給你的,是給你的,你不用推辭。”

桃紅大喜,早將之前的恐懼拋到了爪哇國,興奮地說:“可是真的?”

狂風,劉良人按着紅芙的肩膀說:“我一見你覺得親切,你跟翠兒很熟嗎?”

“嗯嗯,我倆住一個屋。”

“關係好嗎?”

“好,我倆在一起住了好幾年了,沒怎麼紅過臉。”

劉良人意味深長地說:“是這樣啊!”

忽然又一聲春雷在天邊響起,零星的雨滴也漸次密了起來。桃紅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這雨說下大下大,咱們快走幾步吧!”

劉良人摟住桃紅,像一個姐姐一樣摟着桃紅。

桃紅被劉良人摟在傘下,桃紅接連打了幾個寒顫。桃紅不是身冷,而是心裡冷,因為她腦海里始終晃蕩着荷包里那塊帶着詛咒的黃布。

忽然劉良人問道:“你怎麼一直打得瑟呢?”

“我有些怕冷。”

“這荷包你這幾天一直戴在身嗎?”

桃紅聽到這話,一連串停不住的寒顫,嘴有些哆嗦地說:“天天帶着。”

“昨兒和今兒都戴着嗎?”

“都帶着呢!”

說話間已經走到冬嵐堂,將劉良人送到屋裡,拿了一瓶茉莉香精,頂着嘩嘩的春雨,一蹦一跳地踏回春華台的小路。

回到自己的小屋,看見翠兒還沒有回來,喜滋滋地將香精放好,提着水桶,去廚房取熱水。一來一回,翠兒仍舊沒有回來。桃紅自己舀水洗完了頭髮,又將茉莉香精滴在水盆,最後認認真真地浣洗了一遍。拿着干毛巾擦了半天,一遍擦,一遍心裡樂開了花“以後再也不用害怕自己頭髮難聞了,或許王爺在的時候,也能站在跟前伺候。”

想到這裡,將洗髮的水潑在院子里。看着隔壁屋的燈亮着,美滋滋地拿着茉莉香精,推門進去顯擺一下自己的收穫。

心滿意足地說了有一刻鐘,在兩個小丫鬟的艷羨,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屋子裡。剛進屋見翠兒兩眼掛淚地坐在燈影里,小心翼翼地將茉莉香精放在木桌子,走到翠兒跟前,憂心地問:“咋了?哭什麼?”

“桃紅姐姐,我活不成了。”

“怎麼了?忽然說這樣喪氣的話。”

翠兒一頭栽進桃紅的懷,嗚嗚呀呀地說:“姐姐,你去送劉良人走了之後,娘娘問了芸娘和紅芙晌午後的事兒,我……我活不成了。”

“你到底聽說了什麼?你要急死我啊!”

“周側妃被劉良人詛咒了。是用荷包種的巫蠱。”

“你別哭,好好說。沒準兒我能幫你理一理。”

翠兒一臉絕望地說:“沒用的,她肯定會找我麻煩,今兒姐姐是替了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肯定還會再來找我的。”

“周側妃怎麼被詛咒的,你別哭,好好說。”

“芸娘和紅芙說,她們親眼看見周側妃被人用荷包詛咒,在院子里拿着大刀殺人,連一刻鐘都沒有,周側妃自行斷氣了,還是外面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癩頭和尚,解了周側妃身的巫蠱,從鬼門關把周側妃回來。還一眼揪出了那個拿着荷包的婆子。”

“然後呢?”

“芸娘說,那婆子被打了個半死,只說荷包是撿的,也說不是誰做的。”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也不是你做的荷包,對不對?你怕什麼?”

“姐姐,劉良人知道我拿了荷包,咱們娘娘又沒有被詛咒到,她肯定猜到咱們動了荷包,要不然怎麼會來咱們春華台蹭飯,還非要讓我送她回去。她是要害我。”

“翠兒,別瞎想了,天落了雷,是娘娘讓紅芙送她,她不敢使喚紅芙,整個春華台認識你,所以才讓你你送,並不是要害你。”

“姐姐,我先前也沒這樣想,聽了芸娘和紅芙說的話之後,心裡越想越怕,我活不成了。”

“翠兒,我今兒奪了你的荷包,要是死也是咱倆一塊兒死不是,你看荷包戴在我身,我還去送了她,不是也好好的?她還送了咱倆一瓶茉莉香精,以後咱們洗頭能用香精了。你問問我頭香不香?可好聞了!”

翠兒忽然大叫起來:“姐姐,荷包呢?”

桃紅一臉疑惑地看着翠兒說:“這不掛在我腰嗎?”說完自己低頭一看,臉色都僵了。

荷包不見了。

翠兒摟着桃紅大哭,“姐姐咱們活不成了,她肯定害怕高僧查出來,所以才把荷包偷走。

桃紅實在想不起來,荷包到底什麼時候不見的,自己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出殿門之前,自己明明當著劉良人的面兒理了理荷包的流蘇,那時候還好好的掛在自己身,

桃紅越想越害怕,心裡突突地跳個不停,外面依然是疏風緊雨,像小鬼催人路一樣,實在是可怕極了。

“她一定是摟着我的時候,趁機撤拽走了。”

翠兒已經絕望地有些發怵,抖動着桃紅的身子說:“姐姐,她既然拿回荷包,咱們動了荷包的事兒,她肯定知道了。”

桃紅也有些愴然,極恐地怔坐在床邊,任由翠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揉搓自己。

“荷包不見了,她肯定不會放過我們,這可怎麼辦啊?”桃紅絕望地自言自語。